沈云悠警觉起身,这个冯姨娘虽说有些手段,但确实是个火爆脾气,要说她因为不满来报复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她是沈家嫡女,冯姨娘当然不敢太过分,但让自己吃些苦头也不是难事儿,沈云悠这样想着慢慢往门口走。
“吱呀——”门被打开,夜风便灌了进来,沈云悠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退到门后。
兴许是听到了开门声,房顶上的人动了一下,又滚下两颗石子儿,沈云悠抬头一看,没有见到人,但她也不敢进屋歇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冯姨娘派来的人给暗算了。
脸上是温柔的触感,沈云悠一惊,发现自己已经被捂住了嘴,她顿时手脚僵硬。
“别怕。”身后的人将手放开,沈云悠也放下心来,她一转身,果然是池季远。虽说房间里很暗,但她还是凭借着月光认出了他。
“你怎么来了?”沈云悠低声问,池季远大约也是担心自己惊叫出声,这才将嘴捂上。
池季远随意在桌旁坐下:“半夜睡不着,过来看看。”
他今日亲眼看见沈云悠与霍羽柔一同出了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沈府。虽说猜到二人去了霍家,可这也是个不安生的地方,夜里,他在房中辗转反侧,怎么也不放心。
沈云悠不傻,但她不会功夫,霍家又不比沈府,冯姨娘真想对付她,着实不是件难事,就怕她在霍家吃亏。
他还是连夜赶了过来。
沈云悠吸了吸鼻子,声音含糊:“我没事,冯姨娘总不敢真对我动手。”
上一世池季远也总是这样护着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陷入了一生的求而不得,他只是出于责任,她却动了真心。
她没想到,即便是现在,自己还是会因为这些事而悸动。
“你回去罢!”沈云悠不愿意让池季远看出自己的狼狈,便要赶他走,他却扫视房间,说了一句:“你这房间里有点儿空啊!”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我就在附近,你不必害怕,好好儿休息。”他说罢就要往外走,沈云悠忽然伸手拉住了他:“要不,你就在这里睡吧!外面容易着凉。”
她感觉到池季远的手臂顿了一下,赶忙解释:“你就睡地上,总比房顶好吧?”
池季远似乎眯了眯眼,答道:“沈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若被人发现我在你房间里,你就名声不保了。”
“怕什么?咱俩清清白白,若真有我无法应付的场面,你就捂着脸冲出来救我,保命重要。”沈云悠找了些东西,简单地铺在地上,示意池季远躺上去。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在活命面前,通通不重要。
“你倒是大气。”池季远浅笑一声,当真躺在了地上。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倒是因为有他在,沈云悠睡了个好觉,第二日她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她赶紧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
刚打开门,就听见外面有些吵闹,霍羽柔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沈云悠打了个哈欠问道。
“今日我父亲出门了,冯姨娘正在教训人了。”霍羽柔没想到,父亲不过出门办点小事,冯姨娘就抓住了机会,又开始折腾钟姨娘的事。
霍羽柔和沈云悠过去的时候,钟姨娘院儿里的一个丫鬟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冯姨娘亲自拿着棍子,她蹲在那丫鬟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你们这些下贱奴才,平日里对你们好点儿,就都得意忘形了,背着我什么事儿都敢做?”
这话本就是指桑骂槐,她说完便用余光瞟了一眼钟姨娘,起身对着她笑了:“这些奴才太不懂事了,妹妹可千万不要怪我。”
“你替我教训了这些丫头,我倒省事。”钟姨娘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情绪,着人的眼神也很冷漠。
冯姨娘最讨厌她这副样子,她立即转向了身后那几个丫鬟,这些都是钟姨娘院儿里的,她都叫过来,就是做给钟姨娘看,方才已经抬出去一个了,没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
“你们没有想说的么?”钟姨娘无动于衷,冯姨娘也只有将矛头对准这群丫鬟,她目光扫过那群人,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了,”冯姨娘一点头,她身边的人便从中拉出了一个丫鬟,将那丫鬟按在地上。
冯姨娘拿着棍子走近,棍子在丫鬟面前晃来晃去,她不停地求饶,冯姨娘充耳不闻。
“我说,我说!”这丫鬟忽然惊叫一声,冯姨娘的表情十分精彩,她快速将那丫鬟抓起来:“你知道什么?快说。”
“钟姨娘,同……同别人有染,我亲眼见到二人私会。”丫鬟战战兢兢地看着钟姨娘,可她的表情没有一点儿变化,仿佛丫鬟说的并不是自己。
冯姨娘之所以兴奋,是因为这丫鬟与别人不同,她叫忆香,是跟着钟姨娘进霍家的,别人的话或许有假,但她与钟姨娘最亲近,她的话可信度很高。
“妹妹,你不解释解释么?”冯姨娘得意地看向了钟姨娘,只见钟姨娘慢悠悠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很轻巧。
她走到忆香面前,面无表情地拨弄了她的脸,忽然一巴掌打了下去。
这一声很响,连冯姨娘都有些发愣。
“废物,我将你养着,就是让你编造瞎话毁我名誉的么?”钟姨娘面露厌恶,起身,淡淡道:“有劳姐姐了,若不是你,我定然还不知道这丫鬟的心思,你就替我将她解决了吧!”
“姨娘,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求你救救我!”丫鬟在身后喊叫,钟姨娘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这霍府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儿,冯姨娘当着钟姨娘的面,逼丫鬟说出她与别人有私情就已经够荒唐了。而这个钟姨娘竟一点情分都不念,就不怕自己在霍府中没有一点儿依靠么?
沈云悠看着钟姨娘离去的方向,意识到她才是霍府最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