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宛莹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见李长愿:“温姐姐都已经为世子献了曲,淳安郡主不前来展示一番,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李长愿正听祝佳音小声说着,派人去杭州访察之事,正说到年岁过去太久,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因此,一时间无从查起的话,两人都无心听这宴会上的琴声。
听到有人提起李长愿,回过神来一看,就对上一双挑衅的眼睛,心中顿时一阵无奈,这刘宛莹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她。
明明是温仪没带礼品,才弹了首曲子搪塞,说得倒像温仪大方送了贺礼,她却空手而来的一样。
见李长愿不语,不少人便纷纷议论起来。
说的大体就是李长愿一定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故而羞于在众人面前献丑之类的话。
这样一来,方才称赞温仪的那几人的话,忽然就变成更是针对李长愿说的一样。
“怕她做什么!”忽然,大厅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气质高贵,穿着蓝衣的少年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李长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太孙江常洛。
见到江常洛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站起身来,向着江常洛行了一礼。
江常洛却只是冲他们摆了摆手,就径直向李长愿走了过来。
把坐在李长愿身边的两个男子赶到别的座位上去,一屁股坐了下来,冲着刘宛莹道:“当年淳安在宫中,长公主殿下亲自教她宫廷舞,就连长公主都夸她天资聪颖,极是有根骨,还怕她温仪不成?”
刘宛莹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副,顿时也懵了,双唇轻轻颤抖着不敢说话。
温仪被江常洛拿话一堵,看向江常洛的目光里带了些许委屈,但江常洛根本不愿意搭理她,转向李长愿笑嘻嘻地推了推她:“淳安,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她开开眼界?”
无数双眼睛落在李长愿身上,要是今日推脱了,还真就被人看低了去。
李长愿只好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她缓缓走到大厅中央,便有负责奏乐的乐师问道:“郡主打算跳哪一曲?”
李长愿道:“便跳那支《霓裳羽衣舞》吧。”
话音落下,在场之人无不小声议论,谁不知这《霓裳羽衣舞》是十分有难度的一只舞?李长愿逞强跳这支舞,只怕真的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很快乐声就响了起,李长愿忽略周遭嘈杂的声音,轻轻阖上双目。
周遭仿佛没了宴会上的宾客,只剩下她一人站在高高的大殿里,在那盛开着大朵牡丹的地毯,被长公主教导着演绎这只舞。
洞箫声彻,玉笛声散。
身着红裙的绝色美人,如同月下飞天的仙娥,清冷自持,高贵无双,回头下望人世尘寰,到底是存了几分情思与留恋。一场盛世如卷轴一般缓缓开启,又悲凉地收场。
乐声落下,那杨妃仙子眼中的仙子气度一收,便又恢复了高门贵女独有的矜贵。
李长愿缓缓回到席上,胸脯上下起伏着,额间已经出了一层汗。
皮肤白得如蒙了层淡淡的微光,连娟的细眉之下,一双眸子莹莹生光。
虽然神色疏离,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娇弱,叫人见了便魂牵梦萦,心向往之。
一时之间,宴会上安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什么人先鼓的掌,整个大厅里掌声雷动,李长愿的这支舞一跳,他们才知温仪弹的那首曲子,简直寡淡得中人乏味!
只有刘宛莹震惊而又气愤地看着李长愿,还想与人争论温仪的曲子比李长愿的舞好。
温仪脸上的表情称之为笑容都勉强,连忙拉住了刘宛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江常洛已经见惯了,脸上并没有吃惊之色,只是笑嘻嘻地对李长愿说道:“淳安,你刚才是没见那温仪的表情,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祝佳音连忙拿着手帕替她擦了擦汗,笑着说道:“知道你这么多年没跳舞了,方才还在底下为你担心。”
李长愿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实在粘腻得难受,便独自出了大厅,到酒楼的雅间里换件衣裳。
谢璟走进大厅时,厅中已是人声鼎沸了,李长愿的一支舞,让这群少年男女热烈地议论起来。
“没想到郡主不但生得美,舞姿还如此动人!我若是个男子,叫我为她把心掏出来也愿意!”
“不知卫三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绝色的美人儿,也舍得那样冷待。”
“我看卫昭那是猪油蒙了心,要不然……”
卫昭的脸色在这议论声里铁一样的青,他有几个好友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就你们这样的,还敢肖想人家淳安郡主,也不拿起镜子照照自己长得什么样!”
有人不服气:“那淳安郡主喜欢什么样的?”
好友们顺口想说卫昭这样的,一回头便见温仪冷冷地看着他们,立刻改了口,一指刚进来的谢璟:“再怎么着,也得像谢大人那样貌如潘安的美男子,你们自己找什么样心里没个数么!”
谢璟闻言,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
刚才李长愿的一舞实在叫他惊艳,那白得如雪一样的肌肤,和绵软如柳枝一样的细腰,让他不禁想起在望山上的那一夜……
原来竟是因为善舞的缘故么?
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谢璟抬起头来,原来是满身酒气的卫昭出现在他面前:“谢大人觉得我与淳安退了婚,谢大人便有机可趁了么?”
谢璟一笑:“我想,我的机会至少比卫三公子多一些,不似卫三公子只能借酒装疯。”
卫昭恼羞成怒,指着正和人喝着酒的江常洛:“我看谢大人还是先看看自己,比不比得过皇太孙殿下吧!”
卫昭很快被他的几个好友拽了回去,并连声向谢璟道歉,说他这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
谢璟看向江常洛的方向,却将卫昭的话听进了耳里。
毕竟,方才李长愿与江常洛表现得可不是一般的亲近。
李长愿这回是跟着祝佳音出来的,没带侍书与侍剑。
料想着这鸿运酒楼是祝佳音族中的产业,今日楼里的又都是参加蒋元晗生辰宴的官家子女,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而,便一个人来到祝佳音固定用的那间雅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