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愿本来想邀祝佳音外出踏春,见了祝佳音的来信才知,她回老家过年被事情绊住了脚,只怕是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正遗憾怕是不能去了,却收到了舒心递到长兴侯府的拜帖,正是邀请她一道去潭花潭赏花的。
舒心这小丫头的性子挺招李长愿喜欢,见到她的帖子,也就应下了。
两人各自坐了马车,在桃花潭旁的千金楼会面,在千金楼里安置了一番,便在码头上找了条小小的乌蓬船,坐着小船在潭上游览。
这桃花潭的景色果真美妙。
潭水清澈如镜,四周的山峰倒映其上,水中便带了淡淡的蓝绿色。而桃花潭边缘皆是怒放的灼灼桃花,映在水中又是一片绯红,两色在湖中交融,成了一片难得的盛景。
听完船上的舟子说了这桃花潭这么些来发生的趣事,舒心便凑到李长愿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些她近日在京城听到的事。
“最近都不见淳安姐姐出来赴宴,姐姐可是不知道,那赵二姑娘如同魔怔了一般。无论谢大人出现在哪里,她都像闻着风一样带着人堵谢大人。”
“如今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她赵玉斓喜欢谢大人?有那些个多管闲事的,还总撮合她和谢大人在一起。”
“淳安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呀?万一谢大人被那个赵玉斓抢去了该如何是好?”
舒心说了一大堆话,都是担心李长愿与谢璟不在一起的。
李长愿叹了口气,觉得舒心要是再在她耳边念叨下去,她就算不被烦死,耳朵也要生茧。
长叹了口气:“舒心,可能要令你们失望了,我与谢大人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般。”
“因此,他若真要与那赵二姑娘成亲,与我也是……没有太大干系的。”
舒心长大嘴巴“啊”了一声,手里的茶杯一抖,茶水便倒在了她的裙子上。
好在船夫并没有把船划出去多远,李长愿便叫船夫把船靠了岸,让舒心到千金楼的雅间里去换衣裳,她则继续在船在等着。
李长愿一边等舒心,一边拿起小几上摆着的一本关于桃花潭的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看了多久,正想着舒心怎么还没回来,抬头一看居然发现乌蓬船已经到了潭中央,正往桃花潭的深处划去!
“快停下!”李长愿放下手里的游记,连忙呵斥船尾的船夫。
船夫抬起头,把头上的竹笠,露出斗笠下追风的脸来,笑呵呵地看着李长愿:“郡主,对不住了,这船怕是不能靠岸了。”
李长愿一直没注意这船夫的长相,只觉得他身材十分健硕。
一见他的脸才发现,船夫居然是追风假扮的,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切恐怕都是谢璟安排的了。
等这小小的乌蓬船靠近一艘画舫,追风便笑着向李长愿做了个请的姿势:“郡主请上画舫吧,我家大人在画舫上等候已久了。”
李长愿板着张脸:“如果我不上呢?”
追风背着头,站在原地笑眯眯:“那属下就在这里等着郡主,郡主什么时候上画舫,属下也什么时候上去。”
这意思,就是李长愿如果不上画舫,也别指望他把船划回去喽?
李长愿回头看了眼,只见不知公时候岸边的桃花已经模糊成一道粉色的线,就连岸边足有五六层高的千金楼,也都成了胭脂盒大小。
先别说她根本不会划船,就是会——凭她这双胳膊也划不出去多远。
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烈日当头,船上又晒又热,李长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身。
走动之时小船难免摇晃,李长愿一不小心便一个趔趄,朝船头踉跄了几步,好在一双手及时扶住她的手臂,谢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心,抓稳了。”
李长愿闻言抬起头来,只见多日不见的谢璟穿着身青衣,长身玉立地站在画舫上,头上戴着玉冠,腰间挂着一只墨绿色的穗子,朝着她勾了勾嘴角。
把她拉上画舫之后,也不松开她的手,就这么拉着她穿过画舫的凉棚,拂开珠帘进了房间。
房间的地上铺了兰底抱角鹤的地毯,四壁除了靠窗的地方全都做成了架子,有些格子里放书,有些则摆着香炉、玉器之类的摆件,看上去应该是谢璟自己的画舫。
可他这个时候不应该与赵二姑娘卿卿我我么,这个时候让人把她骗上画舫做什么?
谢璟察觉到了回过头来,见她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片柔和,在一张圆凳上坐下,顺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还在生我的气?”
李长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指了指自己的下唇,谢璟低笑了一声:“阿愿,上回你咬了我一口,害得我带伤去上朝。每碰见一个同僚,都要被人问究竟是被哪个女子咬的。你说,我是说了好,还是不说的好?”
“你……”李长愿想起上回的情形,又羞又恼,瞪圆了杏眼,“你、可是说了?”
谢璟勾唇抚了抚她背上缎子一样的乌发:“你是想我说,还是想我不说?”
李长愿恨不得他这辈子不提这件事,憋红了脸道:“你若是说了,我……”
“你便如何?”谢璟笑着逗她。
李长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对于她的威胁,谢璟并不放在心上,反倒像是认真考量了一番,这才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那我倒要看看,阿愿你是想如何与我同归于尽的?”
“你……”李长愿想起他上回在鸿运酒楼那么对自己,把自己骗到这画舫上来,又故意同自己叫板给她气受,不禁悲从中来,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谢璟见她委屈成这样,心头一软,不竟后悔起来:“好了,我错了。”
李长愿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你错在哪里了?”
叹了口气,谢璟道:“上回在鸿运酒楼不该那么对你,以后没经过你的允许,绝不会再唐突你。”
李长愿听了这话,一颗心渐渐放了回去,却又不知为什么,心里始终有些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