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儿扶着丫鬟的手臂“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步挪动到李长愿身边,看样子腿上的伤不像是装的,勉强靠着丫鬟的肩膀,轻声对李长愿道:“方才莞儿在贡院大街前陪同几个师兄看榜,看见郡主与萧表哥发生了争执。萧表哥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一时没看到如意的名次,心中定然是不快的。”
“左右郡主与萧表哥日后是要做夫妻的,遇到萧表哥如此说几句软话便是了,又何必刺激得他当街发了脾气?”
侍剑早就看顾莞儿不顺眼了,奈何顾莞儿品行再不好也是主子,她不过是李长愿身边的丫鬟。
可听到顾莞儿居然当着李长愿的面胡说八道起来,顿时激动地反问:“顾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郡主清清白白的,与表少爷没有一点关系,什么时候要和他做夫妻!顾姑娘也是个做姑娘的,张口闭口做夫妻,难道就不知道害臊么?”
顾莞儿听了侍剑的话居然没有生气,而是一副吃了一惊的模样,掩了掩自己的嘴,诧异地看着李长愿:“原来郡主与萧表哥竟不是这样的关系么?可我总是听夫人说,郡主是要嫁给萧表哥的呀!”
李长愿今日本来就被萧绩气得不轻,耳听顾莞儿左一句夫妻,右一进要嫁给萧绩,不由冷笑:“顾姑娘坐着马车,从贡院大街追到侯府,只是为了在我耳边说几句风凉话么?恕我今日无法奉陪,顾姑娘还是找我母亲或者大哥去吧,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顾莞儿听了李长愿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忽然就红了眼眶,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莞儿知道郡主一直对莞儿有误解,可莞儿与那辅国公世子实在是素不相识。怎么可能如郡主所言,与辅国公世子做出那等苟且之事?”
“莞儿又何曾希望别人在背后指点我不自重?可因为郡主的话,莞儿百口莫辩。许是老天也怜我无辜,上吊自杀不成,只好把身子给了世子以证清白……”
李长愿实在弄不明白她究竟是在玩哪出,眉头拧着了麻花,眯了眯眼睛道:“顾莞儿,你到底是要玩哪出?我不是我大哥,你不必把我大哥那套用在我身上!”
顾莞儿仍旧没有理会李长愿,也不知怎么忽然拉着李长愿的手尖叫一声:“郡主,不要!”
说着,便整个身体往旁边一倾,肚子撞到桥头的石栏杆上,然后手捂着肚子,顺着栏杆缓缓地滑落了下来,痛苦地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李长愿只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张脸便往旁边一偏,左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侍书与侍剑也被顾莞儿的动作惊呆了,没注意到她们身后居然来了人,听到声音时李长愿的左脸已经高肿了起来。
回头一看,原来刚才打李长愿的居然是李长风,也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李长愿脸上顿时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手指印。
“你居然敢打我家郡主!”侍剑见到这情形,恨不得上去和李长风拼命。
吴嬷嬷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侍剑丫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少了你一个,我们三人如何护得住郡主!”
侍剑这才停下了动作,只是腥红着眼睛看着冲向顾莞儿,已经把顾莞儿打横抱了起来的李长风。
“你这个害人性命的扫把星!”萧氏见到这一幕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用蓄得尖尖的指甲冲着李长愿的脸抓过来。
侍书见状连忙伸手去挡,不过一瞬而已,手上已经多了一道骇然的血痕。
然而血痕的下半部分出现在李长愿纤细的脖颈上,雪白的肌肤配着血红色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侍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萧氏推开,大声辩解道:“是她自己往桥墩上撞的,关我们郡主什么事?我们刚才都看着,都可以为郡主作证,凭什么打我们郡主!”
萧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宝贝孙儿,刚才亲眼看见顾莞儿撞在桥墩上,就认定了此事一定是李长愿所为。
“你们是她的丫鬟自然向着她说话,除了她还有什么人可能做这种狠毒之事?我长兴侯府上下都是良善的,只有她一人生得如此恶毒,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抱了她回来,免得养大了她祸害了我的宝贝孙孙!”
李长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阵耳鸣,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萧氏在她面前状若癫狂。
也不知是不是脸上的疼痛的缘故,就算看到养了她十几年的母亲对自己如此凶恶,李长愿都觉得浑似隔了一层。
她紧紧咬着牙关,不让眼眶里噙着的眼泪落下来,转而看向一旁的长兴侯。
长兴侯虽然优柔寡断,有时既懦弱又糊涂,可在所有人都以为李长风的腿是因为自己折了的时候,他仍旧肯一如往常地疼爱自己。
比起萧氏来说,李长愿是真的希望长兴侯相信自己,方才的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所为。
长兴侯震惊地看着李长愿,直到他的目光与李长愿期盼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望着地上触目惊心的一滩血迹,他胸中莫名地开始气血翻涌。
就在刚才,他分明看见了女儿与顾莞儿交握的双手。
上回顾莞儿与蒋元晗的事,是女儿告诉自己的,后来真相大白,她又纵着下人拿了账本前来逼迫自己,害得自己拿了明华堂库房里的东西填了风雨堂损失的东西!
顾莞儿那么喜欢大儿子,好不容易母凭子贵,能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嫁进长兴侯府,她有什么理由生生把自己的孩子弄掉!
“你这个孽畜,那可是你的亲侄儿,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长兴侯的眼神猛地清明起来,大步走上前来,抬起自己的脚朝着李长愿的胸口踹去。
长兴侯的话像是一根根钢针,毫不留情地刺进李长愿的胸膛,痛得她无法呼吸,看着长兴侯朝自己冲来,连闪躲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