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愿顿时愣住了,他谢璟是什么意思?按他的意思是他随时可以说话不算数了么?
与其说,他是忍不住了,李长愿更愿意相信,他这只早有预料的!
就像是一个老道的猎手,总是能让他看中的猎物放松警惕,该死的是她居然还一回又一回地上他的当!
李长愿越想越不放心。
这个男人……真是一次比一次过分,倘若任他这么下去,万一哪日他忍耐不住了,强要了自己,她还有什么脸见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她当即挣扎着,试图让两人分开一些距离,却没想到刚才用丝被把自己裹起来的行为,简直就是在作茧自缚。
扬着下颌线分明的下巴,也不知被迫承受了多久这样一个令人窒息的吻,李长愿终于找到时机挣开他。
可谢璟这样的人,就连沉溺在情爱当中时,反应都快得惊人,趁她逃跑的片刻,便一只手将她抓了回来。
李长愿也不是没占到便宜,在慌乱之中扯开了谢璟的领口,可一时之间没了丝被的保护,却只能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
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李长愿的脸后知后觉地爆红,她这才想起,这些天天气炎热,即便在望山的别苑里,为了贪凉快她似乎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除了这个就再没有别的了……
只要回想起刚才在丝被里搅动的那双手,李长愿就恨得一口咬在谢璟被她扯得露出来的肩膀上!
“唔……”谢璟吃痛,轻轻地闷哼了一声,好容易等她松开嘴,不禁微微一笑,“你若是开心,我可以让你多咬几口。”
李长愿刚才一时生气咬得太狠,连嘴里都有了血味,听到他这话心里不由有些愧疚,可低头一看,却见他的肩上不单只有自己的牙印,还有一道淡褐色的祥云烙印。
这烙印的纹路有几分熟悉,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可顺着那祥云纹路往看时,李长愿脸上的神色却变了。
只见那云纹低下,赫然是“淳安”二字的上半部分!
盯着谢璟的肩上的字,方才所有如云如烟的念头都散了干净。
李长愿忍不住回忆起四年前的江州,她从江州太守吕洪兴的花轿里救下瑾姐姐,后来吕洪兴找上门来报仇,她拿出象征自己身份的腰牌,想吓唬吓唬那吕洪兴。
可吕洪兴见了自己的腰牌后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夺过腰牌丢进炭炉里,还说要她代瑾姐姐做了他的小妾!
千钧一发之际,是瑾姐姐救了自己,可吕洪兴的手下也用被炭火烧的通红的腰牌,在瑾姐姐的肩上烫了一道伤口。
虽说李长愿从未亲眼见到她伤口,可看见眼前这个烙印,她如何不明白?
李长愿抬起头看向谢璟,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与防备:“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阿愿你难道不清楚么?”谢璟一笑,笑中带了几分复杂。
他并没打算向她隐瞒太久,实际上即便她今日没发现,他也是要想办法叫她发现的。
他要的从来就是全部的她,单单喜欢谢璟这个人还不够。
别说是假扮成女子的自己,哪怕有一日他成了一只猫儿,一只狗儿,他都要她爱得不能自已,从今往后心里眼里全是自己。
“阿愿,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江州招惹了我。”与先前带着本能的吻不同,谢璟轻轻地靠近抱着一方丝被,已经呆愣住了的心爱的女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江州城里那般负我,我又怎会让你再次从我身边逃走?”
“你是……瑾姐姐?”现实与梦境终于重叠在一起,李长愿缓缓问。
谢璟微微一笑,欺上身来,眸中带了一丝极少露出的邪肆:“阿愿若执意这么叫我,我也是不介意的。”
终于得到肯定的回答,李长愿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是啊,当初她从未见问过瑾姐姐的瑾,究竟是哪一个字,以至于今日看见谢璟肩上的疤痕,才明白此璟非彼瑾。
但与梦境里不同的是,等真正遇上了瑾姐姐,她却并未像梦中那般排斥,甚至在谢璟的作弄下,控制不住地想要和他沉醉。
她咬紧了嘴唇,咸腥的味道一点点涌进嘴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要被他蛊惑了。
谢璟也发现了她的抗拒,伸出手来将她的唇瓣一点点从贝齿中拯救出来,柔声说道:“乖,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对你如何。”
就像随意塑起的土墙,终究抵挡不住奔涌而来的洪水,随着嘶哑的声音响起,她辛苦建起的防备终于土崩瓦解,就这么轻松被他化解。
烛火的光焰轻轻摇晃着,半卷起的竹帘外也吹来阵阵清风,将房中的重重帘幕吹得轻轻扬起。
万籁俱寂的庭院里忽然想起一阵瓷器的破裂声,吓得池塘边一只青蛙,“扑通”一声跃入池中。
然而,院子里发出如此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下人出现。
仔细看去,只见明华堂几道供人出入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只有离着远得听不到说话声的地方,才有三五个值得信任的婆子守着,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正房前的六角宫灯下,摘星看着窗纸上印着的两个人影,心中不由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就连她都要避着?
蹑手蹑脚地靠近正房,蹲在门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
只听萧氏愤怒却又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那个小贱人,她竟敢纵着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大哥与莞儿的事情往外说!本以为上回她让莞儿小产,可以趁着那机会好好整治整治她,就是直接把她嫁给阿绩,只怕那老太婆也说不出什么来!没想到,她竟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谢璟那个煞星!”
一个无所谓的声音紧接着道:“嗨!夫人何必为了这个生气?奴婢如今回来了,夫人还怕拿捏不住她么!”
萧氏犹不解恨:“我只是恨!若是当年没弄错,又哪容得她这个冒牌货,占了我儿的位置,替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