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这个丫头,就是性子太过率真了,想必是哪日有什么不高兴的,正巧被二姑娘看见了。”
“她呀,断是不会有对哪位姐姐更在意的心思,你们姐妹俩难得见面,可别因为我家这丫头生了罅隙。”
二房的安氏笑盈盈开口,一番话也是说得巧妙。
江迟月性子率真,若是有人当真了,可不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将江清欢方才的话说成是姐妹间的醋意,也是给足了大房的面子。
不过,言语间也并没有对江迟月的责怪,江画意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动。
“迟月,你说娘亲说得可对?”
又见安氏笑着看向江迟月,江迟月竟是低下了头,温软地说道:“娘亲说的是。”
江画意嘴角轻扬。
江迟月虽然性子率直,不喜欢内宅女子之间的弯弯绕绕,但她却很听母亲安氏的话。
江清欢看着江画意,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戾色。
转而笑了笑,道:“二婶婶说的是,不过我确实是有些吃醋呢,三妹妹与我一起的时间可还要多些,如今姐姐回来,三妹妹却是对姐姐……”
悠悠叹了一口气,倒是真有几分暗自神伤的感觉。
老夫人捂嘴笑了:“欢姐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还因为妹妹偶尔对谁的偏好吃醋,真是一点都没有长大!”
江清欢见祖母打趣,半嗔半怒道:“祖母你太过分了,竟然打趣清欢……”
……
正是正午时分,江画意回将军府了,又恰逢二房三房都在,老夫人心中欢喜,便让大家都留在正和堂,吃了一顿团圆饭。
吃完了饭,江画意便准备回听雪院了。
“大姐姐。”
却听得一道英气十足的女声响起,江画意转过头,笑看着面前的少女。
“三妹妹。”
却不想江迟月笑着反问道:“大姐姐一会儿可有什么事?”
江画意摇了摇头,江迟月便笑着上前揽住了江画意的手,动作自然不显生疏。
“大姐姐,你这一离开帝京便是三年,我实在是想你想的紧。”
江迟月笑容爽朗,让人看着便心生欢喜。
江画意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想你。”
当初两人初见,便是一见如故,又因为性情脾气相投,两人不仅仅是姐妹,还是知心好友。
三年一别,不觉关系疏浅,反倒思念悠长。
“大姐姐和三姐姐好坏,你们两个,是不是想偷偷一起玩,不带晴柔?”
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江画意看着小女孩,忍不住失笑:“哪有,晴柔这么可爱,我们当然都喜欢和晴柔一起玩。”
……
听雪院在将军府占据位置最高的一处,又毗邻湖边,风景极美,江迟月在听雪院里呆了一会儿,都舍不得离开了。
“大姐姐,你这里也太漂亮了。”
江迟月躺在藤椅上,手里抱着新茶。
江迟月惯喜爱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更别提是一只白雪一般的小猫了,只是安氏对动物毛发过敏,所以江迟月没有机会养。
如今看着新茶,江迟月简直眼睛都要放光了。
而江晴柔靠在江迟月怀里,静静看着江迟月撸猫。
片刻,嘴巴一扁,看向江画意,一脸委屈:“大姐姐,我也想抱抱小猫咪。”
江迟月:“……”
虽然万分不情愿,但是爱护弟妹一直是江家的美德,江迟月还是将新茶抱到了江晴柔怀里。
“秋言,去拿一条毡子给三姑娘盖上,别着凉了。”
江画意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秋言是江画意身边的大丫鬟,只是当初江画意离京,秋言和江画意身边的吴妈妈说是听雪院需得有人照看。
江画意知道秋言和吴妈妈是忧心她离开后宜安郡主可能会对听雪院留下的下人不好,虽然有些舍不得,江画意还是答应了秋言和吴妈妈。
“是,姑娘。”
秋言是四个大丫鬟里性子最冷静稳重的,这也是江画意答应让她留在听雪院照看的另一个原因。
只见秋言应了一声,便笑着拿了三条毡子出来,大的两条是给江画意和江迟月的,小的一条是给江晴柔的。
可谓细心。
吴妈妈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相貌普通,身材丰盈。
此刻,她正在厨房亲自为三个姑娘做红枣银耳莲子汤。
这是江画意最喜欢的汤,也是江迟月和江晴柔最喜欢的。
接过秋言递过来的毡子,瞥见江迟月躺在藤椅上大大咧咧的动作,江画意忍不住轻笑了一瞬。
“好端端一个姑娘家,行为做派倒像那些浪荡公子一般,你呀。”
江迟月却是一脸不在意,只是撇了撇嘴:“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回来就开始说我。”
小小的江晴柔个头不大,却是一幅用小大人的表情看了江迟月一眼:“大姐姐说得对,三姐姐明明就是这样,上次二伯母还说三姐姐性子就是一个男孩子,只是投错了胎。”
江画意听着江晴柔的童言稚语,忍不住失了笑,而江迟月满脸黑线。
拧了拧江晴柔的脸蛋,江迟月道:“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教训姐姐了?”
江晴柔被江迟月捏得脸疼,哭唧唧看向江画意求助。
新茶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懵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人,又懒洋洋地趴在了江晴柔怀里。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便是这皑皑冬
日,都要被这一幅温馨的场景融化了。
只是这幅场景落在另一个人眼里,却显得极其刺眼。
“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也太过分了,大姑娘回来,她们就跟大姑娘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
江清欢从正和堂回霜林院需得经过听雪院,远远地,丫鬟连翘就听到了三姐妹嬉闹的声音,面带不忿。
江清欢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笑盈盈的三人,眼神里逐渐蔓延上了一抹寒意。
“不过是乡下来的破落亲戚罢了,也只有江画意才愿同她们亲近。”
江清欢冷冷地笑了笑,而后拂袖离开了听雪院。
……
这厢,宋嵩阳和萧少晗也赶回了皇宫,两个人一路走着,往上书房而去。
萧少晗见宋嵩阳一直有些沉默寡言,不由得问道:“嵩阳,你怎么了?”
宋嵩阳看了一眼萧少晗,扯了扯嘴角。
今日送江画意回府,他心情可以说是非常不好。
“我确实心情不好,那将军府简直就是蛇鼠狼窝,若不是那是画意的家,我真不愿意让她回去将军府。”
对萧少晗,宋嵩阳并没有丝毫隐瞒。
而且,他此刻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倾诉。
萧少晗听着宋嵩阳的话,忍不住想到了将军府面前空荡荡的场景。
他也能理解江画意的处境。
大齐一向重视礼教,平妻之女虽也是嫡女,但一般并不受当今贵族待见,何况江画意的母亲又仙逝了,江画意在将军府也就没了依仗。
“将军府今日行径确实有些不好,不过,我看你也无须担心,我相信江小姐既是做好了回将军府的打算,便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只不过,那个在夜晚翻墙而出的少女,或许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萧少晗想到昨晚见到江画意立于墙头的那一幕,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丝如寒冬暖阳般的笑容。
两个人说着话,却见太子妃身边的吴嬷嬷身后跟着几个宫婢而来。
两人不再言语,心下却是疑惑,他们现下回了上书房,也要接着上课,建文帝重皇孙们的培养,崇德皇后也一般不会在皇孙们上学的时候来打扰他们。
更别提太子妃了。
可此刻吴嬷嬷见了他们,便是直冲他们而来,显然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