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家的院门,见姐姐已经给他乘好了鱼汤,还特意凉拌了一盘嫩竹笋。
许娇容见许仙进了门,添了米饭,招呼道:“赶紧的过来吃饭。”
许仙坐在石凳上,神神秘秘的道:“姐,吃饭前我得先和你说件事儿。”
许娇容狐疑的看了一眼许仙,道:“你是不是闯祸了?”
许仙闻言,看着姐姐那怀疑的目光,有些无奈道:“姐,在你心里我是不是除了闯祸就不会干别的事了。”
许娇容立马瞪着许仙道:“你闯的祸还少?快点说正事,不说就赶紧吃饭!”
许仙知道姐姐就是这脾性,只好乖乖的从怀里把那吊钱拿了出来,道:“姐,这是我今天挣的,给你做家用。”
许娇容一看自家弟弟拿出这么些钱来,还说是挣的,顿时生出了不信的念头,仔细一掂量,直说道:“你挣的?你一天能挣这么些钱?这钱少说也得二百文吧!”
许仙赶忙解释了一番,这才让许娇容眉眼一松,有了几分笑意,许娇容一边让许仙吃饭,一边说道。
“你以后少去那湖里捉鱼,太耽误学业,你在严夫子私塾里念书也有两年光景了,严夫子可说过你什么时候能下科场,去考个生员?”许娇容关心的还是许仙的学业,她一人操持家务,养大许仙,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许仙能在科场上春风得意,将来也能做个大官,这不仅是她的希望,也是她故去双亲的遗愿,许家曾经也是这钱塘县的富裕人家,但自从十年前,父母接连病故,家中境遇每况愈下,这年头活着已经不容易,想要有尊严的活着,更是难上加难,读书认字,科考入仕,那是寒门弟子成为人上人的唯一出路。
“再过两年你就得服徭役,若中个生员,便能免了那徭役,你可得好好下苦功,若是考不中生员,我就得给你寻个讨生活的去处,那庆余堂的王掌柜也打招呼了说缺个伙计,说可以让先去做个学徒,往后日子久了也能做个管事儿的。”
许仙如今年过十四,再过两年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但是娶亲总得有个正儿八经的活儿,所以许娇容才有此一说,她一手带大许仙,虽为长姐,其实如母,早已替许仙想了往后的事情。
“夫子说了,明年三月我可下场一试。”许仙读书还是比较刻苦的,无奈天资有限,书里的很多地方虽然能记得下来,但是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难以融会贯通,但这些他也不好与姐姐明说,枉教她伤心不说,还给自己找不痛快,何苦来哉。
不过这半年来,许仙倒觉得以前很多难以通明的地方,明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严夫子说了只要将他所讲牢记于心,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考个县里的生员。
毕竟严夫子当年可是钱塘县里的生员头名,只可惜乡试考了五次,也没有中个举人回来,只好安心在县里做个私学的教书先生,因为颇有几分手段,拜入他门下的倒也不少,这些年他所教的学生中也有中了生员还中了举人的。
既然严夫子这般说,许仙也就不太担心自己,倒不是他没心没肺,而是他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从不担心还未发生的事情,那样只会给自己平添几分烦恼,该努力的时候努力,该尽心的时候尽心,成与不成那便是老天爷说了算。
这种心态的许仙到是颇合道家无为的意境,所以他能以普通的资质在半年时间里修炼到炼气第三层,除却那山神印的作用,他的心态也颇为重要。
很多初入修行的人都会犯急功近利的毛病,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体内的灵气并没有那般圆润自如,于个人修为不利,境界越高越容易走火入魔。欲速则不达,便是这个道理。
“既然严夫子让你下场,那你就更得好好用功才是,别整天老想着贴补家里,你放心,家里有你姐姐我呢,还饿不着你!”许娇容给许仙夹了一块鱼肉,有些着急的说道。
许仙听了,自无不允,他也知道孰重孰轻,他读了这么些年书,可不就是为的科考入仕,但若连个生员也考不上的话,那可就是万事休谈了。
……
钱塘县县衙,已经平复下怒火的李文生看着堂下的那告示栏,有些颓然,他已经让衙役当着他的面去把那告书往下揭了好几次,可是事实就摆在了他的面前,那告书毫发无损。
“难道真的是龙王爷在警告?”李文生嘀咕道,他计上心头,思虑一番。
“大人,如今这告书的消息恐怕早已在城内传开,堵是堵不住了,只能是另想他法呀。”堂下左手边坐着的王县丞不无忧虑的说道。
“那是自然,可是若真如这告示所言,那该如何处置县里的那些渔户,他们可是靠着打鱼为生,若断了他们的财路,便是要了他们的性命,本官作为钱塘老父母,怎能如此?”李文生着实有些为难,进退维谷,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明公,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此刻说话的是在堂中候了多时的卫师爷,卫师爷是李文生的幕僚,早已跟随李文生多年,一直是李文生的左膀右臂。
“克公,快讲,快讲!”李文生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卫律如此说,如同抓了根救命稻草一般。
卫律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普普通通,个子不高,身着深衣,倒是颇为朴素,但一双眼睛里透着股子精明,此刻他颇为自信的说道:“据小人所知,钱塘百姓中渔户大概有三百户左右,要解决这三百户人的生计若是在往日也难了,但眼下却有个天赐的良机,正好能解这三百户百姓的生计。”
李文生一听,急忙道:“哪来的天赐良机?克公,你就别卖关子了。”
“明公难道忘了昨日驿站有急信传来,临安府苏太守要重建西湖中心处的那座孤山,想那三百户渔民中壮劳力不少,刚好可用在此处,可做个民夫,也不用再加徭役,不但解了大人的爱民之心,也可解大人的燃眉之急。”卫律此话一出,李文生一拍大腿,心道还是克公懂我,只要熬过这一关,不再激怒那龙王,安安稳稳的渡过这最后的半个多月,那些渔民往后是死是活与他就没有关系了。
“克公此言真是令本县茅塞顿开,还是克公胸有韬略,本县得克公相助,再无忧矣。”李文生笑着抚着胡须道。
“还是明公爱民如子,才能让此政令施行有道,造福百姓,小人不过尽绵薄之力罢了。”卫律也不居功,十分懂进退之道,拍马屁拍的李文生笑意更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