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阳抱着祁珞小小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两个人断断续续的抽噎,好一会儿才停止。
洗过脸之后,在祁明熠的威胁下撑下了两碗饭,然后缄默不语的回房。祁珞哭累了,再加上天气冷,小孩子容易犯困,她很快就爬上床睡觉。
将近年底,越来越忙,祁明熠十一点钟才从书房里回来,看了眼床上凸起的一块,默默的去浴室里洗澡。水声在不久之后便停止,眼帘陷入了黑暗,向晴阳只感到旁边的床位一沉,接着带有沐浴露清香的身体贴了过来,沁人心脾。
“今天你哭什么?丁绵蕊跟你说什么了?”
“没事。”她闷闷的答道,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丁绵蕊过来了。
“真的没事?”
“嗯。”
“睡吧。”或许是见向晴阳哭得伤心,祁明熠头一回顾虑她的感受,体贴的吻了吻她粉嫩的脸颊,拥着她而眠。
夜深人静时,身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之后,向晴阳轻轻抬起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不忘往祁明熠怀里塞了个枕头,悄悄下床,拿着手机去浴室。
和贺祺开了视频通话,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在看到贺祺完美的五官后,只字都吐不出来,沉默了许久,还是贺祺先出了声,“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贺祺,我……”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不知从何说起。
“你说,我在听。”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现在在书房里。”贺祺穿着休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却又不失贵气,普普通通的家居服,贴在他身上,就再也不普通。
如果,她站在他身边,是否也能变得不普通?
“法国冷吗?”
“还好。”
“你多穿点衣服。”
“要考试了吗?”他问了句。
“还有明天一天就考完。”
“那怎么还不睡觉,你那边已经很晚了。”
“我……我就是想你。”
“傻子,”贺祺爽朗的笑开,出现了久违的梨涡,浅浅的,却能勾人心魄,他柔声安慰道,“再过些日子,我不就回去了。”
突然推门而进的祁明熠吓了向晴阳一大跳,他赤着脚无声的走路,神色晦暗不明,最终停在了向晴阳的对面,用讳莫如深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想结束通话,耳边却又响起了那天晚上他说过的话,终于,向晴阳鼓起了勇气,当着祁明熠的面问贺祺,“如果,我……我哪里不完美了,你会在乎吗?”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完美的。”
这么好看的唇,说出这么好听的话,真是罪恶啊。如果是平时,向晴阳早就偷着乐了,这会儿却开心不起来,只感觉到心里越来越沉重,沉默几秒,才小心翼翼的接着问道,“如果我不是最初的向晴阳了,你会在乎吗?”
这话听着还是云里雾里的,贺祺也没想多,随口应道,“在乎。”
向晴阳心漏了一拍,祁明熠嘴角缓缓勾起,他笑得有些讽刺,向晴阳瞬间就觉得呼吸困难,心又如死海般难受,不断眨动的眼睛试图想把眼里开始积蓄的泪水分散到长睫上,她哽咽着又问出声,“那你会抛弃我吗?”
“不会。”这个答案,跟上一个一样,贺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出口。
向晴阳略微心安的笑开,祁明熠却一脸阴沉的蹲下身子,怕他乱来,向晴阳急忙说道,“贺祺,明天还要考试,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晚安。”
“我想你。”语毕,她快速挂了电话。
祁明熠差点就七窍生烟,以前只敢背着他,现在却是明目张胆的来,半夜不睡觉,穿着睡裙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跟别的男人视频,还一脸发春的模样,特别是最后那句“我想你”让他心腾的升起一股愤怒的火,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你总是胡说,他不会抛弃我,刚刚你也听到了。”她难得无畏他幽深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无比认真的说道,这份自信,来自贺祺真诚的目光。
“贺祺也真的是个伪君子,在某个方面上,你们是契合的,”他斜着一边嘴角,冷冷的笑,眼中有寒意在涌动,“你们只有一个契合的地方,而你与我契合的地方多不胜数,最契合的,就是身体。”
十指连着心,心却连着全身。
于是,祁明熠粗鲁的扑倒向晴阳。
向晴阳懒得反抗,因为挣扎只是徒劳。
拖着难受的身体,向晴阳在本子上又一次记下了屈辱,一夜难眠。
因为昨晚的原因,第二天的考试有点发挥失常,向晴阳吃了两片感冒药,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准备最后一门学科。脑袋晕晕胀胀的,白字黑字上有些模糊,向晴阳敲了敲脑袋,强打起精神,为了贺祺,她必须忍下去。
贺祺嘴角边的梨涡越来越清晰,考卷上的数字却越来越模糊,隔壁同学奋笔疾书的声音沙沙响,在向晴阳的耳中越放越大,越放越大……像是一个蛊,搅得她心神不宁。
终于,她总算是填好了最后一道题,眼前一黑,脸色发白的晕倒在座位上。
她梦见自己站在无边的地狱中,贺祺牵着别的女人的手置身于光明处,斜着嘴角对她冷笑。她伸手想去抓,却永远都抓不到,贺祺带着别的女人走了,留给她的是清冷的眼眸与决绝的背影。
终于抑制不住悲伤,她一直哭,一直喊贺祺的名字,沙哑的嗓子疼得快要冒烟,贺祺也没有再回头。身后传来如魔鬼般阴森的声音,晴阳,你这辈子注定与我生活在一起,我就是做不动了也要和你做……祁明熠的脸在慢慢的浮现。
有道亮光穿透了黑暗,浮动的空气有些压抑,祁明熠的脸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是倾城之容,却令她恐惧万分,向晴阳啊的一声尖叫着坐起,头脑猛然一沉,痛得她又躺了回去。白色的房间,手背上还打着点滴,白衣天使凑上来看她,然后用无比恭敬的声音对一旁的男子报告她的身体状况。
梦里贺祺牵着别的女人对她冷笑的那一幕清晰无比,向晴阳心脏跳得飞快,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虚幻的梦,却又十分真实,就那一个笑容,已经足够令她窒息。向晴阳不敢想,如果贺祺真的那么对她,那她是不是会难过得死去,如果贺祺不再要她,那亿万世人,她又该找谁?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却偏偏要去想,越想就越难过,越难过眼泪就流得越多……
人类最大的本事,就是作践自己。
“祁先生……”一旁的小护士吓到了,兢兢业业的出声。
“出去吧,她就是发骚。”祁明熠面无表情的摆摆手。
“您放心,打完这一瓶点滴,向小姐很快就会退烧,天气冷了要注意点,不然就很容易感冒,好在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纯洁善良的小护士哪里会懂得祁明熠话里的意思,她贴心的安慰了几句,便轻轻走出去。
“向晴阳,我已经够容忍你了,你别不知足,你想别的男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跟别的男人打电话我安静的在一旁,搞得就像是在偷情一样。你发骚我就陪着你骚,通常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基本上不会虐待你,你到底还觉得哪里委屈?”他咬着牙把话说完,神色阴沉到令人心惊。
“你把尊严还给我吧,行不行?”她哭着说。
“不行!跟你在一起我都没有尊严,凭什么要我把尊严还你!”
“……”
“我承认我打过你,但这是你自找的,要是换作别人那样说,我绝对会把对方掐死,你该庆幸。还有,你别仗着我对你好就给我放肆,该遵守的就给我遵守,我管你刚刚做的是春梦还是秋梦,反正我不允许你哭着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
“你他妈给我开口说话!再给我哭试试!”
“……”
见她又是沉默,一种无力的挫败感瞬间令他更加心浮气躁,胸膛剧烈的起伏过后,祁明熠寂寞的点了一根烟,眼睑下方略被憔悴所包围,形成了淡淡的黑眼圈,他都感觉自己要被这个女人折磨死了。
上班上到一半,接到了清峰银纱的电话,佣人说是华倾的监考老师打来的,之前他就在向晴阳的手机设置了“家”的电话,这会儿刚好打了过去。他丢下工作亲自跑过来,却遇见她这副死人一样的表情,再交流下去,估计会被气到七窍生烟。
连祁明熠都觉得自己脾气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想发火,却又不得不压抑着,他什么时候都没有这么窝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