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哟,”施珄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站在他们身后啧啧两句,随后便上前攀着他们两个的肩膀,打趣道,“你们在说谁呢?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要不也跟我分享分享。”
他边说边往下望,老陈和老张急忙把裤子穿好,连尿都尿不出来了,遇见了施珄榭,肯定没好事发生。
“榭少,真巧,”老张的脑袋比老陈的要灵光,率先反应过来,笑着道,“你也来上洗手间,我跟老陈就是说说玩笑话,刚刚喝了点酒,脑子有些不清楚,你要是听到了什么,那肯定不是我们故意的。”
“玩笑话有你们这么说的嘛?”施珄榭将视线移向老陈,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给我悠着点儿,背地里说人坏话算什么,还是个女人。”
说罢,他又看向老陈,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移向他头顶,摸了摸他的秃顶,意味不明的笑着打趣道,“陈总,又掉头发了啊,别说,摸着觉得手感还挺不错,最近玩多了吧。嘿说来也巧,前些天我去千诱玩儿,就有一女宝贝说与你关系挺好,我看着她挺不错的,年轻漂亮,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你老婆解解闷,你看这样好不好?”
老陈瞬间想到了家里的母老虎,神色一紧,连忙道,“别别,千万别,榭少就别跟我们开玩笑了。”
施珄榭无害的笑了几声,便松开了两个人,随后拉开裤子,当着两个老男人的面就开始解手,“张总,你儿子酒后开车撞死了人,让人顶替的那事儿解决得还顺利吗?要不要我‘帮帮忙’?”
类似泉水叮咚的声音伴随着施珄榭的说话声一起传来,老张浑身一震,原本因为喝了酒而绯红的面庞瞬间白了,宝贝儿子撞死人找了替死鬼这事儿只有他们家的人知道,哪里料得到这都让施珄榭给挖了出来,还当场抖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完全没有了在会议室里的那股气势,想要说些什么解释的话,在施珄榭面前却胡扯不来,只得尴尬的笑了两声,便再没了下文。
“听说你们公司有新的代理董事长上马了,怎么样,还满意吗?”施珄榭尿完了便开始穿裤子,那语气带着些许玩味,脸色却无比认真。
“满意满意,”老陈跟着老张连连应声,老张的胆子要比老陈的大些,一开口就唧唧歪歪的,没完没了,“肯定满意了,她原本就是大股东,虽然年轻,但却很有胆识,这不你看,那个位置可不是谁都敢上去。我们啊,就混混日子好了,时间一到有人给我们发零花钱就好。”这话也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
“那你们可要好好地伺候着啊,伺候得不好了,保不准……”施珄榭懒得追究这些,只当他在夸奖向晴阳,意味深长的顿了顿,见另外两人神色更加紧张之后,才悠悠的接着开口,“保不准怎么样,我也料不到。呵呵,既然满意了,就把给人伺候好了,发财的机会必然不会少,反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那是,肯定伺候好了。”
“榭少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别这样,我只是在提醒你们而已,可千万别犯糊涂。”皮带系好之后,施珄榭又走过去洗手,教训似的弹了弹手指,把水珠都弄到老陈老张脸上,这才奸笑两声,大步离开。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扁,老陈和老张差点给气个半死,但有火无处发,只是愤恨的跺了跺脚,把火都压了回去,这才开始解手。
“泼猴就是泼猴,老虎没了,来了只母老虎,哈哈,还得给别人欺负。”
身后冷不丁传来嘲笑声,老陈回过头,才发现是恒信的两个高层,听见他们的话,他不由得更加恼怒起来,当场就讽刺回去,“鸡也会说人话,真是奇迹。”
“你说谁是鸡?”
“谁应了我说谁。”
“泼猴!!”那人也怒了。
“鸡!!”
“妈了巴子的,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那人更加怒了。
“老子就要说,泼猴!”
“老子叫你再说!!”那人当场就解下裤子,直接往老陈身上尿,老张连忙躲开。
老陈给喷了一身尿,这下好了,他现在已经从怒转为怒气攻心了,提好裤子就冲过去厮打,老张也过去帮忙。
四个人厮打在一起,从个人恩怨转移到公司的恩怨去,诅咒对方死全家到诅咒对方破产。四个有身份的人上演了一出好戏,这出好戏直到引来了一大群围观的人才结束。
厮打的视频给匿名放到了网上,外界的人以前就知道云舟与恒信是不和,现在一看,哪里是不和,背地里都快要到抄家伙直接干一场的地步了,这两家公司的人也真是“忠心耿耿”,竟为了自己的老板而大打出手,不过这打架的方式是往对方身上撒尿真是笑掉了人们的大牙。
向晴阳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也是第一次上班,但在李桂的帮助下,再加上脑子灵光,进展得还算顺利。只不过一天下来,就觉得累去了半条命,想着祁明熠以前天天这么干,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
一下班就去了医院,祁明熠虽然还没醒,但在看到两个乖巧的孩子后,多多少少有了些许安慰,沉重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伸手将恒悦抱在怀里,再一手牵着祁珞,准备到外面去吃饭。
原本吃完饭就想把两个孩子送回清峰银纱,然后自己留在医院里照顾祁明熠。可一听到说要分开祁珞就哭哭啼啼的,祁珞一哭,恒悦也跟着哭,向晴阳没办法,只好又将他们都带在身边。
总是让孩子跟着她一起住在医院也不好,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祁明熠的主治医生商量,在几天之后看他伤口渐渐愈合情况比较稳定了才决定连他一起带回清峰银纱,请了医生每天都过来看。
向宇航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反正他就是到云舟去了,有了他的帮忙,向晴阳更加得心应手。先前那两个找茬的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竟然恭敬地称她为向董,还笑得一脸温和,向晴阳受宠若惊。
突然发现办公桌上面有一个熟透了的鸡蛋,向晴阳轻轻拿起来闻了闻,淡淡的有红糖水的味道。
这是向晴阳的愿望,苗瑷珠唯一给她实现了的愿望。
她依稀还记得,怀孕的时候遇见了苗瑷珠,跟她说了想要吃鸡蛋,她却跑了。
之前莫少卿给祁明熠的鸡蛋不是她煮的,而是莫少卿,当时看着情况好像很紧急,他便拿出来,塞给祁明熠。
在救下恒悦之前,苗瑷珠正在煮鸡蛋,给向晴阳煮的。
临死前交代莫少卿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她当天煮好的鸡蛋拿给向晴阳,她一辈子都对不起她,想偿还的时候却要跟死神走了,人生总是带着那么遗憾和无可奈何。
今天又接到了肖先生的电话,那人似乎是等不及了,向晴阳能明显听到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但是就算是威胁,她也不可能弄那么多钱给他。对方是铁定了要钱,要不也不会来找她,向晴阳吃准了他这心思,便直接应他,最近没时间,再推迟几天。
说罢,便挂了电话,吩咐司机开快点,想快些回到清峰银纱照看两个孩子。表面平静,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是关于祁明熠那么大的事。
向晴阳还未进门便听见热热闹闹的,心下诧异,急忙加快脚步,大步进门。待看清眼前的情景时,她不禁一愣,眼中闪过错愕,万万想不到祁均圳和程锦兰竟然来了。
一个带着恒悦,一个带着祁珞,玩得好不欢乐。
待反应过来时她也懂礼数,急忙开口朝正在逗恒悦的祁均圳喊了句,“爸,”随后又朝程锦兰打招呼,“兰姨,你们怎么回来了?”
“难道我们不能回来吗?”
祁均圳随口应了句,轻轻松松的语气把向晴阳逗乐了,笑着应道,“哪儿会,这里随时欢迎你们。天晚了,我让人开饭,先用饭吧。”
晚餐进行得算愉快,以前总见祁均圳绷着一张脸,今晚却不是这样,一只手吃饭一只手抱着恒悦,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慈祥极了。程锦兰一向温和,祁珞似乎很喜欢粘着她,吃饭的时候挨着坐在一起,也不用向晴阳叮嘱她多吃点,自己老老实实吃了两碗。
赵玉不知跑哪里去了,直到吃完饭,向晴阳才知道她到后院洋房伺候程锦慧去了,也是祁均圳和程锦兰一回来,要是和她撞上,肯定会出事。
有了两位长辈照顾孩子,向晴阳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晚上收拾完别的事情刚要去洗澡,就听见管家在外面敲门,一问才知道有客人来了。
开门下楼来才知道是肖先生,向晴阳忍不住错愕,难道“催债”还催到这里来了?她掩饰好疑惑的心情,便踱步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轻咳两声,刚想要开口时,谁知道肖先生竟然在她面前重重跪下,一个大男人说起话竟然哭哭啼啼的,哪还前几日威风凛凛的模样。
向晴阳面色平静,不发一语地听完,才明白过来祁均圳晚上派人绑了他的母亲反过来威胁他,要他无条件交出祁明熠杀人的证据。所以他这才找上门来,想要交上证据换母亲,只可惜下午给向晴阳打完电话后,贺祺突然带人找到他家里去了,人高马大的保镖齐刷刷地往他面前一站,那份证据就自然而然地到了贺祺的手里。
贺祺走了之后没多久,又有人给他打了电话,母亲被绑了,要人必须拿证据来换,对方还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肖先生在警界混了那么久,还从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人,绑架连身份都敢透漏。
对于曾经威胁过自己的人,向晴阳自然不会给好脸色看,对方还未说完,就喊了管家让人把肖先生“请”了出去,抬脚大步上楼。
刚走到自己卧室门前,就瞧见祁均圳抱着已经睡着的恒悦朝她走了过来,向晴阳喊了声爸,之后便从他手里接过恒悦。
祁均圳告诉她,如果任人宰割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当被人威胁的时候,要先了解对方的底细,然后掐住对方的弱点,对方害怕什么就对对方做什么,而不是想着怎么去满足对方的要求,这是弱者才有的行为。
对付这个如此虚伪的社会,那就得更虚伪。站在了最高处,明明知道有很多事情不能做,可还是非做不可,因为不做,就会给人拉下来。
只要有心查一下,就知道肖先生虽然贪污**,但却是出了名的孝子,绑了他的老母亲,对他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一击。祁均圳虽常年在国外,可只要是祁家发生的事情,都难逃他的眼睛。
气场是与生俱来的,沉稳却靠岁月沉淀的,祁均圳就站在眼前,向晴阳却觉得对方高了她一大截,话虽然听进去了,却有些难消化,她愣愣的应声,道了晚安之后便抱着恒悦进房。
祁明熠还是静静的躺着,如果不是有呼吸,向晴阳真会以为他已经死了的。轻轻把恒悦放进婴儿床里,向晴阳便去浴室里洗漱,出来之后直接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了。
冬日的阳光特别柔和,在玻璃桌上投下了一层光晕,在面对面而坐的两个人的倒影显得更加清晰。
高尔夫球场里的咖啡还是一如既往的苦,向晴阳抿了一口之后便把杯子放回原位,再也不想再尝一次。
贺祺静静的坐在对面,紧抿着唇缄默不语,他穿着一身正装,还是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只不过眼底爬满了黯然的光。
这是向晴阳怀孕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真的有好久好久了,对方的容貌依旧没变,只是心境变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面对面坐了许久。最终还是贺祺先有所动作,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盘光碟,推到向晴阳眼前。向晴阳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贺祺打电话叫她来,无非要给她这个。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贺祺拿走了光碟,不趁着这个机会把祁明熠打压死,而是亲手交到她手中。心中忍不住诧异,向晴阳却不说一言一语,抬手将光碟拿起,放入自己的包里,之后便起身结账离去,留下形单影只的贺祺。
杨仁凤带着一株白色的花来到了杨文颖的坟前,却见到她的坟前站在一个陌生男人,穿着及膝的风衣,个子很高,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虽然只能看见半张脸,但也知道他的表情并不怎么好,有些冷,却又有些悲戚。
谷旭在杨文颖坟前倒了杯酒,“喝吧,喝了之后好上路,下辈子,记得做回好女孩。”
她的黑白照多漂亮啊,比整容前的她还要漂亮,轻轻咧开嘴,笑得那么纯真、那么甜美,这是谷旭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
只可惜她的人生只有短短的二十年,美丽的花儿才刚刚开始绽放,就被人掐断,从此深埋进土间,再也感受不到温暖的阳光。
察觉到身后有人,谷旭便收拾情绪,望了杨文颖最后一眼,将她的笑容深深刻在心里,之后转身便要走。迎头碰上对面的杨仁凤,他不去看她一眼,却听见了她的声音,“你是谁?”杨仁凤警惕地问道。
“一个过路人。”谷旭淡淡地答。
“这里荒山野岭的哪里有路人经过?”
“她人生中的过路人。”说罢,他转身便走,背影挺拔而决绝,可在暖和的阳光下,杨仁凤分明还看到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