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程锦兰危在旦夕向晴阳哪里肯走,“恒悦有人带,我在这儿守着。”
“很快就没人带,你快回去。”
这话里怎么听都有别的意思,向晴阳清楚的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恒悦还在哭,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只得应声,“那兰姨要是没事了,你再打个电话给我。”
“嗯。”
听到祁均圳应声,向晴阳这才离开,出了医院,坐车回清峰银纱。只是刚进山道的时候,就见到迎面开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不是清峰银纱的,向晴阳不禁感到疑惑,随后便暗叫不好,望着后视镜远去的车子,急忙出声催促司机开快点。
回到后院洋房的时候,门大开着,还没进去就听见恒悦在哭,心里一急,向晴阳连忙加快脚步进到屋里。
赵玉被绑在沙发上,嘴巴被一团破布塞着,身体像条毛毛虫似的不停蠕动,见到向晴阳进来,她发出一连串的声音,看似很着急。
恒悦坐在地板上哭个不停,一脸不安,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她连忙走过去将赵玉脚上手上的绳子解开,再将塞在她嘴里的布掏出,一得到自由,赵玉一行老泪就下来了,哭着喊,“少奶奶,夫人被老爷的人带走了!门口的人得知是老爷让人来的也不拦,老爷不会放过她的,快打电话给少爷!”
向晴阳听是听到了,但她没有那么多心思,伸手把恒悦抱在怀里,见他哭得伤心,她一脸心疼,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哄。那么点大的孩子,回到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立马就安心了不少,但还是扁着嘴抽抽噎噎的,那模样像极了以前的祁珞。
“少奶奶!!”赵玉见她没有回答,更是急得雪上加霜,声音不由得扬高了许多,吓得恒悦又是一颤。
向晴阳不由得怒了,她压低声音回头应了句,“自己打!”
赵玉的脑子不灵光,经向晴阳这么一说,她才想起自己也可以打电话,急忙掏出手机,连哭带嚎的吼了半天,估计祁明熠听了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
“少奶奶,我们过去吧,少爷也已经过去了,他肯定会跟老爷拼命。”
比起赵玉的慌张,向晴阳倒是安定了下来,“我问你,妈房间里怎么会有刀?”
闻言赵玉一愣,眼中闪过错愕,似乎没料到向晴阳会问起这个,随后便平静的应道,“是我给的,我还教唆了夫人去刺她,往死里刺,狠狠地刺。”
回来的路上向晴阳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面上也没出现吃惊的表情,只是不解的问道,“给个理由。”
“兰夫人害死了明珞少爷和阿静少奶奶,这是她应得的。”
“那么今天你今天做出的这些事,你又该得到什么?”
“不管得到什么,我都认了,就是一刀捅死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她平静的说完,神色又变得焦急起来,抓着向晴阳的手臂喊道,“现在快跟我过去吧,你不过去,他们两父子估计要拿刀互捅了,我求你了,跟我过去!”
向晴阳也想着要自己是该赶过去,便抱着恒悦转身,跟着赵玉一起出门。
匆匆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正好见到祁明熠从火急火燎的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便都大步进到医院里。
手术室的灯又亮起来了,祁均圳正倚着墙壁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祁明熠冲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双眼通红的质问道,“我妈呢?!!”
祁均圳身后的人见到这情况便要动手,他抬手拦下,吐出一口烟卷神色不明的应道,“在病房里。”
“你凭什么抽她的血!!”听着赵玉那么哭,祁明熠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她让小兰放了血,我只是抽回来而已。”他答得云淡风轻,祁明熠却暴怒到极点,挥手就要打自己的亲生父亲。
“明熠!!”见火势越来越旺,向晴阳急忙开口帮忙浇火。
如果不是在意向晴阳的感受,祁明熠绝对会赏祁均圳一拳,可如今他听了向晴阳的话,放开是放开了,手背上却青筋暴起。祁均圳凄凉的笑了声,“亲生儿子居然要打亲生父亲。”
“滚!谁是你亲生儿子!老子是我妈一个人生的!”他怒吼完,见到豌豆院长正站在不远处,立马去叫他查病房。
“我告诉你,我妈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要你和手术室里的那只狐狸精陪葬!”他放狠话的模样绝不像是开玩笑,祁明熠做了太多缺德事,不差杀人这一条,逼急了他他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向晴阳见他走人,急忙抱着恒悦跟上去,赵玉怯怯的望了祁均圳一脸,也连忙跟上去。
程锦慧被人打了镇定剂,这会儿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手臂上多了一个针孔以外,别处并没有看到伤痕。
夫妻俩同时松了口气,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打过针了,这一针,祁明熠怎么想心就怎么疼。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眼睛紧紧盯着病床上的女人,不知不觉间,眼底竟然悄悄红了。
恒悦突然哭了起来,祁明熠抹了抹快溢出眼眶的泪水,转身从向晴阳手里接过,亲了亲他小小的脸蛋,柔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爸爸在这里,爸爸永远都不会抛弃你和你妈妈,所以不要哭。”
向晴阳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底直泛酸,赵玉偷偷擦眼泪,转身退了出去。
恒悦只知道挥着一双小手,扑向祁明熠的脸,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呜呜两下。一双大眼睛黑亮有神,祁明熠能从他眼底看到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又把恒悦抱紧了些,抬头望了眼向晴阳,喊道,“老婆。”
向晴阳轻应了声,抬手帮他抹掉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妈不会有事的。”
被心爱的女人所看穿,他再也忍不下去,眼底再次红了,“我真害怕妈死了,妈要是死了,我真杀了那对狗男女。”
向晴阳伸手抱紧他,恒悦被夹在中间,也跟着呜呜两声,一双大眼睛转啊转,见到的床上的人动了动,他又呜呜两声,祁明熠还以为他也要哭。
“熠儿。”程锦慧神色恍惚的从床上坐起身,望着抱在一起的三个人,眼底尽是迷茫。
听到程锦慧的声音,夫妻俩才收拾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喊道,“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浑浑噩噩地答,“我好像看到均圳了,他要抽我的血,我的手好痛。”
努力将涌上来的杀意压下去,祁明熠装作坦然的应道,“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只蚂蚁,把你咬了,所以带你来医院看看,医生说没事,马上就会好,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好,那我们回家,”三两句话就转移了程锦慧的注意力,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会信的话题,程锦慧却深信不疑,只是话音刚落,她又紧张兮兮的接着道,“这里是哪里?恒悦还在家里,不行,他好像在哭,我得赶紧回去。”她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祁明熠急忙拦住她,把恒悦放到她跟前,“恒悦不是在这里么,你看,他没哭。”
“呜呜。”恒悦很不识相的呜两声。
程锦慧连忙把恒悦抱在怀里,一脸慈祥,摸摸他的小脑袋道,“不哭了,奶奶带你和珞儿玩拼图。”
“呜呜。”
“不哭。”
“呜呜。”
“再哭奶奶要生气了。”
“呜呜。”
程锦慧说生气就生气,向晴阳见她板脸,连忙上前安慰道,“恒悦是饿了,妈,我们先带他回家吃饭,你看好不好?”
“好,我也饿了,回家吃饭。”她的情绪转换得很快,这会儿又兴冲冲的抱着恒悦从床上下来。
程锦慧大步走在前头,向晴阳和祁明熠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就怕她一个不注意会跌倒,摔了自己,还把恒悦摔了。
出了医院门口,发现祁明熠一直盯着祁均圳的车子看,生怕他要做令她担心的事,向晴阳急忙伸手拉了拉他,“你要回云舟还是跟我们回家?”
“回家。”祁明熠回过头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应道,现在这时候,云舟也该下班了,自然是想着回家。
祁明熠没什么反常的,至少向晴阳目前还瞧不出来,把程锦慧带回了清峰银纱就开饭,给她打了一碗补血补气的汤,并且陪着她说疯话。
用完饭,他把她留在了一楼的房间里,“妈,以后就跟我们一起住吧,别去后院了。”
“后院的房子是新的,我喜欢住新房子。”
“住新房子简单,你今晚睡一觉,明天起来我就让人把你的房间重新装修一遍,什么都换上新的,比后院那个还要好。”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问。
祁明熠笑着答,“肯定是真的,小慧最漂亮了,只有新房子才适合你住。”
程锦慧乐坏了,放下手里的筷子,赵玉立马会意,上前扶着她进房,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向晴阳没说什么,把恒悦喂饱,便自己吃了饭,带着祁珞跟着祁明熠一起回二楼。
这两天她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就怕祁明熠又要做疯狂的事情,家里她自己监视,去了云舟就让李桂偷偷监视,祁均圳和程锦兰还没离开,她就一刻也放不下心,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果然,第三天下午,就接到了李桂给她打来的电话,说老板带着人提前下班了,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而且看那阵势,估计真的是去干“大事”去了。
猛然想起今天是程锦兰出院的日子,向晴阳神色一紧,立马挂了电话,把恒悦交给了赵玉之后,便驾车而出。
祁家的祖宅她去过一次,根本不需要寻找,直踩油门就行,所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门口依旧守着人,见到向晴阳的车开过来,立马有人围了上来,向晴阳降下了车窗,做了自我介绍之后,立马放行。
院子里停着一排黑色的车,看车牌号果真是清峰银纱的,向晴阳把车停好,便大步进了客厅里。
祁明熠和他爹是相对而坐在沙发上,两人身后沾满了人,板着脸的模样有几分相像,只是气氛严肃到了极点,也没见着程锦兰在,估计是在楼上休息。
大概是没想到向晴阳会过来,祁明熠不禁一愣,随后便又绷起脸,“你来干嘛?回去!”
向晴阳朝祁均圳喊了声爸打招呼,祁明熠更加不悦了,浓眉一皱,“你叫谁呢?别乱认人,回去带孩子。”
祁均圳的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点了点头当作是应答。向晴阳大步走到沙发边,伸手去拉祁明熠,好声好气劝道,“儿子想你了,快跟我回去,你不在,他都吃不下饭。”
“你先走,我等一下就回去。”
“你再等,他都要饿坏了。”
“晴阳,别闹,”他说着就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来,低着嗓子吩咐,“把太太送回家去。”
两个保镖就要上前来“送”向晴阳,向晴阳挥手甩开,一脸肃然,“走开,别碰我!”
平时看着软绵绵的,一旦认真起来却也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保镖竟给她吼得愣在原地,再也没有了上去抓她的勇气。
程锦兰在这时候下来了,面色还没恢复血色,身上还穿着睡衣,外头裹着一件大衣,大概是因为衣服太大,向晴阳竟觉得她瘦弱得不得了,以至于祁均圳一看见她就上前去扶,然后再一起坐在沙发上。
祁明熠的脸色再看到她之后变得更加差了,眼底也涌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那模样看起来恨不得把对面的人抓过来放血。而事实上他今天来也是要让程锦兰把血放还给程锦慧的,非放不可!
向晴阳见人拉都拉不走,只好在他身旁坐下,一脸警惕,发生不好的事情,她就要阻止。
坐了那么久,他就是要等程锦兰下来,这才切入正题,“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你抽走了我妈多少血,都放出来,我放过你;第二条,去给我妈磕头认错,她原谅你了我就放过你。否则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你们干到底。”
这话当着他父亲的面说出来,实在是很大逆不道,向晴阳脸色微变,祁均圳倒是一脸镇静,程锦兰明显抖了下,腰间及时多出了一双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从小就不讲道理,长大了更加变本加厉,”祁均圳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的,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你只知道小慧被抽了血,可你竟然不知道小兰也被放了血,你知道她被放了多少血么?我抽了那么点回来,你该回家偷笑才是,还敢找上门来。”如果不是当时情况紧急,祁均圳也不会把程锦慧抓过来抽血,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对面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