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苍生为鱼肉;万里融雪,将苍穹做洪炉,化众生为白银。都说甲子奇,谁知甲子苦;仙妖与皇帝,皆在苍生辅。”
车内,锦衣公子挑起窗帘,注视着窗外已深的夜色,似有感叹。
这条路月余前他便走过,依旧是这辆花梨为栋紫檀梁的豪华马车,车内依旧铺着那张毫无瑕疵的洁白兽皮。
依旧云纹兽刻铜质暖炉,公子依旧在饮酒,依旧是那个美人在侧。
可如今车外已没了“晋城李探花”的挑旗。
只因探花郎此时已封了六品文官参军,乃此次赴会宁与北莽和谈的出使之一。
按理说,此次和谈正使为大皇子,副使为八皇子,一个新科探花,刚封的六品参军,本不该以此奢华马车代步,似有些僭越了。
但在这大周,一旦涉及晋城李家的事,无论大事小情,似乎都会有些特例。
“公子,快放下帘子,虽是春末,但这北方着实冷,奴家都有些颤了。”
身旁美人娇嗔一句,似是真冷,钻入公子怀中,扯着公子挑帘的胳膊。
“公子刚才在叹苍生?”
“苍生不可叹?”
李公子转过头。
“公子高中,以三甲探花竟直接封了六品参军,得意之时,不是该叹百姓么?”
“苍生与百姓何异?”
美人刚要开口,略一犹豫,微微摇头。
李探花搂过美娇娘,摩挲着美人的翘-臀,一脸的浪-荡却满嘴的真诚。
“百姓亦是苍生,可苍生却非只百姓。其实啊,苍生苦,非因甲子必乱,实因无道。我们皆为百姓,即见百姓苦。但想来,众生又何尝不苦?”
公子喝了口酒,继而指着身下的洁白兽皮又言。
“就如这狐裘,你我因其而暖,其子却因你我而饥,何哉?所以,我不杀白狐,白狐却因我而死,我欠这白狐一条命。若这白狐有智,其子来寻仇,我当如何?故,不智苦于有智,百姓苦于庙堂,弱势苦于强者,苍生皆如此,我虽不忍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那美人听着公子的话,似有些痴了,仿佛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转瞬便隐藏起来。
“公子,有您这席话,想必这白狐也算释然了,望公子今后无论仕途凶险,切莫忘却今日之感怀,奴家代苍生敬公子之仁。”
“代苍生?哈哈哈哈,也对,英红楼的甜姐儿也是苍生!”
不知何处,一个老头酣醉如泥,斜卧牛上。
忽然睁开眼,随即手指胡乱摆弄了几下。
“嘿嘿,这小子还真有趣,竟自解了桃花煞和狐妖劫。有意思,着实有意思。这天下,越来越有意思啦。”
“哞,老疯子,别废话,大半夜的,扰我睡觉。”
……
英雄楼后院有几处小院子和两栋矮楼。
小院子是给有家室却无居所的义士准备。
一小院中,居室内。
牛二与曾经的老兄弟酣醉到此时才归。
一推门,英红楼的杏儿便在房中,一袭红衣,静坐榻上。
“爷,您回来了。”
牛二一愣,酒意顿时散去了八分。
“杏儿,你这是……”
杏儿似有娇羞:“那日守城奴家说过,若爷能活着回来,奴便任爷驰骋……”
声音愈发小,但媚意愈发浓。
边说,边缓缓起身,退去身上红裙,仅着鸳鸯肚兜。
“红姐允了奴日后长侍二爷身侧,奴且为二爷宽衣。”
此时的牛二已是有些头脑发懵,但从杏儿那娇羞的面庞和眼神中,他知道,杏儿已察觉到二弟“怒发冲冠”对她的尊重。
忽地,牛二一把揽过杏儿:“杏儿,你可真心愿跟我?可是真心做我牛二妻子?”
“爷,奴乃贱籍女,这身子……早已脏了,只盼爷不嫌弃,让我做个侍妾,奴身子贱,不配爷怜惜,爷可肆意驰骋……”
约么两刻钟,红烛燃尽,但榻上二人早已忘情。
杏儿疯了似的在牛二耳边轻声娇喘:“嗯……嗯……呃……爷,切勿怜惜杏儿,每念起伺候过的客人,奴便觉负了爷。求二爷责罚……”
“住嘴住嘴!我不听!以后杏儿既是我正妻!”
杏儿闻言很是感动,娇喘着:“爷,奴说过,定送你个大胖小子。”
顿时,床榻一阵山摇地动。
又约两刻钟。
杏儿含泪卧于牛二怀中,这泪是感动的。
“二爷,您真愿杏儿做您正妻?”
“大丈夫一诺千金。”
“可是,可是奴家是个甜姐儿……”
“江湖儿女,不在意这些。”
杏儿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
“二爷真不在意?”
“自然。”
杏儿破涕为笑:“二爷可知道,曾有一日,陈当家曾撞破奴之尴尬。”
“听陈当家提过,大家都笑,我却不懂,他们在笑什么,男女之事,有何可笑。”
杏儿似有难为情,一脸娇羞:“只因……只因……只因那并非正常男女之事……”
牛二一愣。
“只因……那种……那种方法,全楼只奴一人可以。”
“哪种方法?”牛二有些木讷。
“就是……就是……”杏儿附耳轻言:“爷可知一成语,叫古道……古道什么来着?”
牛二反映片刻,忽地,牛三再次骄傲的昂起了头。
床榻再次地动山摇。
而且这次还伴随着些许掌击之声。
“叫你不学好!”一边说,一边巴掌落于蜜桃之上,一掌下去,连颜色竟也如蜜桃一般。
“爷,你可知奴为何能如此……”
“哼,还不是在楼里学的,日后,只可任我一人,俺宠你一辈子,否则……否则……”
牛二没忍说下去。
可忽而只听杏儿俯身抽泣之声。
牛二随即卸了八分力:“杏儿,是不是痛了?”
杏儿依旧抽泣着:“不,不,爷请肆意,只是,多年来未曾有男人如此待我。又兼想起全家发配,奴沦为贱籍之时的不堪,有些伤怀。”
牛二感叹,没有多说,依旧重复着整晚的动作,有些事他不知道,也不愿知道,那是揭杏儿心里的疤。
“其实……并非奴天生银贱,只因获罪之时,那官老爷见奴起意,侮了奴家,更是邪火上头,弄些怪癖手段,于是……于是奴家便……那几日之后,这身子便……便与其他女子有些不同了。”
牛二听闻,脑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奴说这些,实非为二爷添堵,只因日后便是二爷的人,奴的一切不该隐瞒。要不要奴,全听爷的。”
牛二怒发冲冠,一挺身,周身戾气爆发。
“啊呀呀……啊呀呀……不除了此贼,我誓不为人!他姓甚名谁?我牛仲达,终此生,必杀之!必杀之!”
忽一低头,却见刚才那挺身爆发,杏儿不知是受不住力气还是太过上头,俯身昏死过去。
眼角沁泪,但嘴角却流露着满满的幸福。
从未有个男人如此在意她,一如从未有个男人让她如此爽快。
牛二心疼,粗糙大手温柔搂过杏儿,很是怜惜。
城外,一队伍疾驰向会宁。
“老爷,大队都趁夜驻扎了,我们为何匆匆赶路啊,这大半夜的。”
“哎,你懂什么,人家是议和的亲使队伍,咱们不过是新上任的府君城主,能比么。”
“是,老爷您也不必介怀,以后这会宁城还不是您一手遮天。”
“嘿嘿,遮不遮天的,我不敢想,不过我倒是十分怀念曾经我处置过的一获罪女子,听闻她被发配这会宁来了,成了甜姐儿,哎呀呀,甚是怀念啊。”
回忆着,嘴角似是流下口水一般,丑陋至极。
……
对面英红楼,二楼最里。
陈泽诚恳一礼:“姐姐不怪我把楼里的汉子都带去了英雄楼?”
梁红英红裙未褪,红巾遮面。
他们刚从对面回来不久。
红姐微微一笑,声音似是春风:“这英红楼是你的,那英雄楼也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在哪里又何妨?何况只是街对面而已。”
“姐,我从未想过要你的英红楼,这里永远是姐姐的。”
红姐依旧微笑,未答。
陈泽似有犹豫,好像还有什么事说,忽而向前一步:“姐,我……”
还未出口,红姐淡淡一句:“阿泽,我有些倦了,去睡吧。”
说着,转身朝床榻走去。
陈泽轻叹一声,缓步退出,临出门又行一礼:“姐姐,那我回了。”
关上门,红姐缓缓摘下红巾,叹息一声,眼眶湿润。
陈泽推开自己的房门,却见榻上坐一女子,仅着肚兜。
是桃儿,英红楼的头牌甜姐之一。
见陈泽,缓缓起身,巧笑嫣然。
“楼主,您回来了,人家等候多时了呢。”
“桃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说着,桃儿作势要为陈泽宽衣,并娇嗔着说道:“权当妹妹来巴结楼主吧,嘻嘻。”
“这……却不可,不可……”
嘴上说着不可,可身体却纹丝未动。
桃儿秋波流转,伏在陈泽耳边莺声燕语:“楼主,您放心,妹妹自信容貌身材绝没辱没了您,若说情调……”
说到这里,声音更妩媚了几分:“杏儿姐会的,我全都会,杏儿姐不会的,妹妹也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