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等人站得远远的，目不转睛地注视莱恩。
然而这一次，莱恩将父亲的血液吸收之后，却没有再出现如同方才那样的剧变。
那一滴黄金血液入体后瞬间化开，顷刻便彻底融入他的身体。
当即，莱恩的精神似乎立即与数百个不同的个体建立起了神秘的联系。
然后就结束了。
“莱恩？”熟悉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
他眼神一动：“尤米亚？”
“是我。”
接着，一个個声音排列有序地在莱恩脑中介绍着自己。
他们都是新友谊镇上的居民，从昨夜到现在，除了尤米亚，其余人都有没有再似往常一般如常人出现。
“我该怎么放你们走？”莱恩知道除了尤米亚之外的灵魂都想解脱，所以第一时间提问。
“不，莱恩。”尤米亚叫停，“那个恶魔说的没错，我们失去了上天堂的机会，只能去往地狱。但如果现在你让他们离开，他一定会在地狱把所有人的灵魂全都带走。”
天堂是存在的，和地狱一样。
不过天堂不止一个。
有一个曾是世界树上的第十界，如今被奥丁封锁在某个维度空间之内。
另一个才是如今地球上信仰广泛的天堂。
灵魂转世，在天堂或地狱都可以进行，不过在地狱维度中有更大可能会被地狱领主转化为恶魔，甚至是被直接吸收。
明白了这一点，莱恩只能道：“那你们还需要等。”
尤米亚：“他们以你为主，你不出事，他们就不会有事。”
莱恩点头，望向远处的人群。
雷德第一时间来到他身旁：“没了？”
“没了。”
“那你感觉到他们了吗？”
莱恩点头：“现在还不能让他们走，需要时间。”
“没关系，至少他们看到了最近的希望。”
“他很早以前就说过要把那滴血交给我？”
“大概是离开前的一个月。”
“那伱知道我会发现自己的不同？”
“迟早的事，你是他们的儿子，不可能永远普通。”雷德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莱恩赤裸的胸肌：“你给了我惊喜，当然也有惊吓。那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莱恩点头。
一小时后。
莱恩换了一身衣服，送刀锋上车。
“说真的，我有点儿后悔了。”刀锋笑着说道。
莱恩微笑：“因为人总是贪婪的。”
“是啊，要不是为了研究你的情况，我也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大概就不会放出那个恐怖的东西。”
“你不该说这种话。”
刀锋不解：“为什么？”
“任何时候，纯粹的力量是不分好坏的，关键是你能否掌控它，或者用它来做什么。”莱恩轻轻皱眉：“我以为，你应该对此有着很深刻的理解。”
刀锋是半吸血鬼。
闻言不禁失笑摇头：“你说得对，只是相比于我，你的情况更复杂，而且，你比我强得多。”
“那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处理不了我，所以不愿意接受和承认这种失控感？”
刀锋哑口无言。
莱恩拍打他的肩膀：“继续做你的事吧，生命和世界一样，始终存在着很多面。这次是我欠你的，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来找我。”
“我记住了。”刀锋郑重点头。
这时，车窗降下，惠斯勒皱纹堆积的眼睛里充满光芒：“你真的不是神吗？或者，天使之类的？”
刀锋闻言不禁尴尬。
“别理他，他以前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教徒，但后来碰到的吸血鬼太多，却又总是见不到上帝，所以难免有些崩溃。我以为他早就不信那些了。”
莱恩微笑颔首。
刀锋上车，莱恩的目光慢慢投向惠斯勒那双满是沧桑与老迈的浑浊眼睛。
“我不是天使。”
车辆开动，但直至远离，惠斯勒也没有等到莱恩的下一句。于是，他忽然咧开嘴角，笑声传遍街道。
但可以是神。
-
“这里的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离开前，雷德感慨地看着寂静的小镇。
等到他们走后，所有灵魂又会让这里变成原来的样子。
墨菲斯托带不走这里的灵魂，因为钥匙已经在莱恩身上。
莱恩想了想，“也许，可以不一样？”
“怎么说？”
莱恩抬头望天，“我有一个很大的东西，我想应该把它挪过来。”
“天上的？飞机？”
“不，更大。”莱恩笑了笑，“其实，这里的地理位置也挺好的对吗？”
雷德面色疑惑。
“不远处就是德克萨斯第二大城市圣安东尼奥，北面奥斯汀，东面休斯顿。西南和墨西哥有狭长的边境线，东南方有接墨西哥湾的海岸线，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需要穿过佛罗里达海峡和巴哈马群岛才能进入大西洋。当然德克萨斯本身又在美国的南部居中位置，历来就有孤星……”
“诶诶诶，停，你先等会儿！”雷德震惊地望着莱恩，几度眉头起伏，才道：“你是不是有些什么……很特别的想法？”
说话间，他紧紧地盯着莱恩的眼睛。
自从莱恩听他的话摘下美瞳以后，那一抹璀璨神圣的金色总是会在自觉间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但此刻雷德显然是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莱恩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你还问我？你要不要看看你刚才都在说什么？”
“我说的不是事实？”
“……倒也是事实，可……”
“我想起来了，你担任过游骑兵的指挥官，所以对这个国家很忠诚？”
“放屁！当年要不是德古拉，我早就去把林肯那小子吸干了！”
“细节有点多，先说说你为什么想杀林肯？”
“我以前在弗吉尼亚种地的，种了很多地。”
“噢~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莱恩给了他一个眼神。
雷德理直气壮：“种地的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莱恩点头：“有道理。我听说他是吸血鬼猎人？”
“哪儿来的谣言？”雷德眉头一皱，“别转移话题，难道你真想干点什么？”
“只是战略思……”
突然，莱恩原地站定，表情凝滞，好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雷德见状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接着，他在莱恩眼前一边挥手，一边呼唤。
但此刻的莱恩看不到，也听不到。
他的视角正在经历一场迅速却诡异的闪烁。
或者说是穿梭。
方才融合的黄金之血在他的身躯内每一个角落中闪耀起来，恍若金色粉末，犹似漫天繁星。
每一粒尘埃或星辰，都是一个世界。
耳畔轰隆隆的杂音喧嚣不止，身边环境闪动剧变，眼前的一切场景在快速切换中呈现出的杂乱色彩就好比一盘打翻的颜料。
两秒。
时空突然停顿。
一条巨大的海鱼在身前游动，当它的尾巴摇晃过去之后，一座雄踞海底，光芒辉煌的城市映入眼帘。
正待眼神聚焦仔细观察，疯狂的切换又一次开启。
又两秒。
小镇，建筑、树木和街道等一切都被红色魔法迅速吞噬。
继而，莱恩每隔两秒，便会看到不同的场景：
都市，锈迹斑斑的钢铁战衣与内里腐烂的尸体融为一体。
废墟，一个红衣青年抱着怀中女友失声痛哭。
废土，人类亡于核战争，只剩一人独存。
婚礼，美队与钢铁侠交换戒指。
星空，一只天神被斩下头颅。
暴雨，男孩隔空撕裂铁门。
夜幕，复仇者全员吸血鬼。
街道，女蜘蛛飘荡而过。
基地，双刀血腥屠杀。
大厦，毒液登高远眺。
丛林，暮狼归乡。
……
稳定的切换了上百次之后，一阵长达数十秒连续不断的时空闪烁令莱恩脑仁生疼。
最终，伴着耳边哐当一声响动，画面再度停滞。
深夜的天空中飘着迷蒙细雨，整座城市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色滤镜，即使下方再灿烂的霓虹灯，也无法驱散那入骨的灰暗。
探照灯中一束白光从楼顶冲入阴云，印出一幅显眼的图案。
蝙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