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阵?”怀墨染凝眉疑惑不解的望着面色肃穆的夜珈蓝,似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夜珈蓝先为沈画依将下巴装好,而后将她扶起来,让她在石头上坐下,这便来到离魂阵前,淡淡解释道:“百年前,我们南疆有一个神秘的邪恶的民族,为‘巫族’,巫族当年为了篡夺王位,企图控制许多王公大臣的灵魂……当时,他们使用的便是定魂之术。”
怀墨染敛眉,定魂?
“而离魂阵,就是我们南疆最伟大的一位大祭司所用之术。他用离魂阵反控制那些被控制之人,然后将他们的灵魂抽离,炼制成婆娑丝,用来对付巫族,此后,巫族被歼灭,但是同样的,那位大祭司也因精血耗尽而亡。”
说至此,夜珈蓝顿了顿,然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向此时面无血色,双眸灰暗的沈画依,摇头叹息道:“那位大祭司临终前曾交代过,南疆世世代代不得运用离魂阵,因为离魂阵也是邪魔妖术,若不是万不得已,大祭司绝不会用其对付那些人。”
沈画依咬了咬唇,而后落下两行清泪,她知道夜珈蓝此时对她有多失望,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夜珈蓝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他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道:“画依姐姐,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抽出了太子妃的灵魂,控制了她,我们南疆就可以逃过劫难?”
沈画依抿了抿唇,旋即在夜珈蓝那沉痛的目光中,声音喑哑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劫难,只是我算出太子妃乃魂不归体之人,所以,我担心她会给南疆带来劫难,所以才骗可汗说,他们两个人其中之一是我们的福星,为的便是让你对他们很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夜珈蓝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踉跄后退几步,他摇了摇头,好像还是不肯相信的样子,喃喃道:“你说什么?”
沈画依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质问一般,而是继续淡淡道:“而在这期间,我发现太子妃真的是一个能够翻云覆雨的人,我希望她能为南疆所用,所以才出此下策……”
怀墨染呵呵一笑,扬眉好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因为你肯定了我的能力?”
沈画依有些不甘的瞪着她,却在百里邺恒那冷漠的目光中一言不发,良久,她垂下眼帘,冷声道:“是你运气太好,这世上能逃离离魂阵的人,你应该是第一个。”
怀墨染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而后上前,将胳膊搭在此时满面颓唐的夜珈蓝的肩膀上,扬眉浅笑道:“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逃离这个该死的离魂阵,不过在来之前呢,你们可汗送了我一样宝贝,名为如意丝,听说是南疆第一秘宝……”
怀墨染满意的望着此时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甚至连一贯淡然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而后,她倾身上前,而后轻轻拍了拍沈画依的面颊,悠悠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选择在这时候对我使用离魂阵,是因为你知道我解除情蛊之后,身体虚弱,对吧?”
沈画依冷哼一声,咬唇道:“你很聪明,我输给了你,也算输得心服口服。”说罢,她将目光投向夜珈蓝,质问道:“可是可汗,你怎么可以将至宝送给别人?”
夜珈蓝此时对沈画依十分失望,遂他看也不看她,甩袖冷声道:“太子妃肯不计前嫌救鲜于将军和茗儿,足以说明她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她也值得我夜珈蓝,我南疆用真心来交,这是其一,如意丝认主,几百年来,南疆无一人能主宰其,它却甘愿化作太子妃体内的一股真气,此乃天意,这是其二。大祭司,你觉得我的理由够不够?”
沈画依咬了咬银牙,她知道,夜珈蓝虽然年纪尚轻,却比任何人都睿智,所以他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所以她无法辩驳。
百里邺恒此时大步上前,将怀墨染从沈画依的身边拉开,那模样,好像是在担心沈画依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而这南疆,他是一天也不愿呆了,若不是因为怀墨染答应了夜珈蓝要救那夜珈茗,他定要连夜启程,离开这个让人不安的鬼地方。
“可汗,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娘子一个交代?”百里邺恒望着沈画依,语气中带着彻骨的冰冷。
沈画依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将脸偏到一边,良久才喃喃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还望你们二人莫要为难可汗。”
夜珈蓝失望的望着沈画依,可是,他终究没有那么狠心,他冲着百里邺恒二人深深一拜,与那日在宴会上一般庄重,这不由让沈画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太子殿下,太子妃,本汗知道这件事情,是你们不能容忍的,也是大祭司她的错,可是希望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她这次。”夜珈蓝此时的声音有些喑哑,或许,夜珈茗的不争气,和沈画依此次的举动,已经深深的伤透了他的心吧。
百里邺恒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沈画依,因为按照沈画依的话,她之前刻意与他交好不过也是想要放松他的警惕,甚至险些就能挑拨离间成功,而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险些害了怀墨染,此时他怎么能容忍沈画依还活着呢?
任何一个想要伤害怀墨染的人,于他而言都是必须铲除的敌人,所以他是真的起了杀念。
怀墨染却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便将目光投向倔强的沈画依,和此时一直没有起身的夜珈蓝。
良久,她颇为惋惜的摇摇头,淡淡道:“算了,我知道大祭司也只是为了南疆,才对我出手,而可汗待我夫妻二人甚是亲厚,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伤心?”
夜珈蓝的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而他的身边,沈画依则是一脸的诧异,百里邺恒有些愠怒的蹙起了眉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要太子妃愿意不追究此事,太子妃想要我夜珈蓝做什么,尽管直说,我夜珈蓝绝对会全力以赴。”夜珈蓝激动之下,就连声音都忍不住带了几分颤抖。
怀墨染挑了挑眉尾,淡淡道:“可汗,今日我奉劝你一句话,不要总是随便允诺什么,纵然是为了你珍视的人。因为,你是南疆可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南疆的利益和格局。”
夜珈蓝微微一怔,旋即他郑重道:“谢谢太子妃的提醒,珈蓝一定铭记于心。”此时的他不再称自己为“本汗”,足以见得于他而言,此时的怀墨染有着怎样的地位。
怀墨染微微颔首,而后牵着百里邺恒的手道:“我们走吧。”
百里邺恒素来何事都遂了怀墨染的心,遂这次他也不再计较,而是警告的瞪了沈画依一眼,这才牵着她的手准备离开。
谁知,当他们走到洞口,依旧不甘心的沈画依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百里邺恒的眉头此时已经蹙成了一道沟壑,他异常不满的转身瞪着沈画依,而他身边的怀墨染却只是冲他笑笑,而后偏过脸来望向失魂落魄的沈画依,一手缓缓抚上娥眉,淡淡道:“你不是知道么?我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可是……在这里,我已经找到了存在的意义。”说至此,她浅笑盈盈的望向身边的男子,眼底的柔情昭然若揭。
百里邺恒深情款款的望着怀墨染,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而后宠溺道:“我们走吧。”
怀墨染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与他一同转身离开了。
山洞内,沈画依望着那踩着天边洒下的第一道紫光离去的两个人,一双眸子中写满了悲伤,而她的周身,也被寂寥包裹。
夜珈蓝望着满面憔悴的沈画依,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你明明喜欢他,纵然不能和他在一起,又何必要让他厌恶你?”
沈画依瘫软在那里,良久,她吃吃的笑起来,喃喃道:“我从未想过要和哪个男子在一起,也未想过要为了谁而放弃我想做的事情,我的心中,只有可汗,只有南疆……”至于那个男人,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喜欢我,不是么?她在心中漠然道,面上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夜珈蓝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弯身扶起她,敛眉道:“好了,你被她打了一掌,定然受了重伤,我先送你回去,让人替你疗伤吧。”
……
回到帐篷后,怀墨染便发现百里邺恒一直闷闷不乐,她知道他是在怪她瞒着他,担心若她真的出了事,怕是他后悔也来不及。
而穿云与藏心,此时亦是一脸的紧张,他们起床后发现怀墨染二人不在,知道定是出了事,幸好怀墨染二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否则他们纵是有九条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怀墨染挥了挥手,示意碍事的两个家伙出去,待他们离开后,她坐到百里邺恒的身边,一边为他斟茶一边讨好道:“邺恒,喝茶。”
百里邺恒却看都不看那杯茶,而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不冷不热道:“怀墨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自然是,因为我有夫君当靠山嘛。”怀墨染连忙把茶盅推到他的唇边,越发谄媚道。
百里邺恒却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悦道:“哦?那为夫是不是应该很感动?原来娘子如此高看为夫啊。”
怀墨染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依旧满面笑意,并用那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百里邺恒道:“亲爱的,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人家只是不想让你太担心罢了。”
这一会儿功夫,她的称呼变了又变,但每一次都能让百里邺恒的气消掉三分,加之他本就是生自己大意的气,却不真是怪她,而她从未如此娇憨的对他,让他心中感动万分,遂他挑眉道:“你真的知错了?”
“嗯嗯~”
“那好,亲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