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陆昭端坐在大殿上,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美酒,眯着眼睛看似是看向下面的众人,实则,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上面。
刚准备悄然离去,只见下面的孙太尉却对着他遥遥一举手中的酒杯,借着酒劲儿,高声道:“陛下!”
陆昭默默地坐下,凝眸看向他:“孙爱卿,何事?”
“陛下,今日是个好日子,小女特意为陛下准备了一支舞来祝贺。”
说完就有一群舞女,缓缓步入大殿。
陆昭没有理由拒绝人家的好意,只能坐在原地等着舞蹈结束。
中间的女子应该是孙太尉的女儿,孙太尉确实养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女子肤白貌美,眉眼生动,还时不时地冲着陆昭抛去几个暧昧的眼神。
陆昭举起酒杯,将那些个暧昧的眼神都挡了回去。
孙太尉今天这一出戏,他不是不知道缘由,这些年,身边总是有人无意间或是有意间提起,让他赶紧给后宫添个女眷。可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大概是以为没有能入得了他眼的女子,于是,各位大臣凡是家中有未出阁的女子的,都开始有意无意地向他引荐,每次他也都是一笑了之,没想到今日这孙太尉竟然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带到这酒宴上来了!
想到这里,陆昭有点头疼。
坐在下面的韩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头疼的样子,远远地冲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随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起轻歌曼舞的孙家小姐。
陆昭察觉到韩澈的小动作,觉得头更加疼了。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一众醉醺醺的大臣,陆昭缓步走回自己的寝宫,挥退了宫人,自己拿了一壶陈酿,坐在院中的石亭中,自斟自饮。
月华如水,瓷白的月光衬得那张如玉的容颜更加蛊惑人心,迷离的桃花眼依旧摄人心魄。
修长的手拎着酒壶,轻轻一仰头,酒入愁肠,比以往的任何酒都苦涩。
他一个人喝的倒也很慢,可是,不知道是酒烈的缘故还是心醉的缘故,不一会儿,那双澄明的眸子已经变得迷离。
长发曳地,风一吹刚好半掩住了那张清秀俊逸的脸,远处传来幽幽的花香,身后的梨树被夜风一吹,簌簌落了满怀。
许是他已经喝醉了,也或是真的是月光太耀眼,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扶额挡住那片月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迷蒙的眼睛里也升起层层水雾。
另一只手对着空中高悬的月亮遥遥地举起手中的酒壶,嘴角的浅笑带着苦涩:“泠溪……泠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还在气我骗你吗?”
最后的话变成细细的呜咽,飘散在夜风中。
恍惚间他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探头探脑地掩在宫门后,陆昭苦涩一笑:又是在做梦吗?不过,梦里能遇见她也是好的……
手腕轻抬,苦涩的酒划入口中。
泠溪是昨天收到墨裳的信,信中墨裳说陆昭旧疾复发,希望她能回来见见他。
泠溪将信纸随意地扔在桌子上,告诉自己陆昭怎么样和自己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可是,忍了又忍,泠溪还是心软了,要是他真的是病重了怎么办?自己赌不起!
略一思索了一会儿,泠溪就回信告诉墨裳,自己今晚会偷偷潜进宫里看望陆昭,于是,才有了她现在站在陆昭宫殿里的这一场景。
远远地,泠溪就看见那个自己魂牵梦绕了这么久的人孤身一人坐在亭中,兀自喝酒。
大概是嫌月光太刺眼,他正一手抵在额前,堪堪挡住如水的月光,墨发散在身后,脸边几缕散落的发丝似乎是弄得他有点痒,他不满地皱着眉,用另一只手轻轻挠了挠脸庞,随着他的动作,宽广的衣袖滑到腋下,露出洁白如玉的臂弯。
泠溪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墨裳那丫头一定是又骗了自己,她说怎么自己进来的时候居然连个守卫都没遇到呢?
被人摆了一道的泠溪很不爽,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那人轻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泠溪的心狠狠地一滞,呼吸也一顿,泪水就涌了上来。
她一直以为陆昭的心中早已没有了自己,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还没变,他们依旧是当初的他们。
泠溪心中一动,脚就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陆昭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有多想念她,居然连梦境都这样的真实,真实的让他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泠溪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柔声道:“陆昭,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一身的酒气。”
说完还不忘皱了皱那秀气的鼻子。
陆昭愣了几秒,才轻声道:“泠溪,是你吗?是你入我的梦境来见我了吗?”
泠溪怔怔地流下眼泪来,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笑着点了点头:陆昭,我回来看你来了。
陆昭搂住她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地吸着她的气息。
“陆昭,你的下巴太尖了,硌疼我了。”
泠溪轻轻推了推他,半撒娇半气恼地说道。
陆昭微微一愣,随后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清凉柔软,泠溪浑身一震。
随后,泠溪轻轻闭上双眼,没有拒绝他的试探,也开始试着羞涩地迎合他。若是有万丈深渊在前方等着她,那就让她万劫不复吧,她心甘情愿!
陆昭见她没有拒绝自己,于是更深地吻下去,细细密密的吻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际,让她酥软轻颤不已,她柔声道:“陆昭,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陆昭闻言,轻勾唇角,嘴角的笑意似妖冶的鸢尾花。
他松开她,让她有个喘息的时间,转而去吻她的脖颈,接着是锁骨。
他的吻温柔又热切,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泠溪没有拒绝他,微微闭上双眼,任由他温柔又生涩地吻遍自己娇嫩的肌肤。
月光静静地照在床上两个人的身上柔和的月光给这暧昧的气氛又增加了几分。
泠溪怎么也想不到陆昭那看似柔弱的身体里居然有着这样的力量,泠溪忍着浑身的酸痛,更紧地抱住他,情到深处,自己那长长的指甲竟然狠狠地掐进他的后背,陆昭闷哼一声,没想到泠溪这丫头还挺厉害。
两情相悦的人,久久缠绵,不愿醒来。
等两个人折腾够了,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陆昭因为喝了酒的,又折腾了这么久,一贴着枕头就沉沉睡去了,睡前还不忘将泠溪圈在自己的怀中,才安心睡去。
泠溪被他圈在怀中,无奈地笑了笑,这家伙,醉了都还是这样的霸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喜欢的不行呢!
泠溪看着熟睡的他,调皮地刮了一下陆昭高挺的鼻梁。
随后意识到自己举动的幼稚,泠溪吐了吐舌头。
睡着的陆昭依然是俊朗的摄人心魄,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动着,秀挺的鼻梁,俊美的脸,经过昨夜那一切后,泠溪发现陆昭不再是自己眼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了。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泠溪轻叹了一口气,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否则,等一会儿有人来了,自己是真的就走不了了。
轻手轻脚地移开陆昭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臂,踮着脚尖,伸手去勾散落在地上的衣襟。
看了眼只能看看遮住腰身的内衫,头疼地支住额头,刚才光顾着和陆昭温存去了,没想到这人竟然急切地将自己的衣服撕扯成了这个样子。
“唉……”
长叹一口气,泠溪觉得还好只是内衫,可是,等捡起地上的外衫时,她的脸彻底黑了,等有机会,泠溪一定要让他好好赔给自己一套衣衫,眼下,泠溪只能匆匆地从陆昭的衣服里挑了件不算起眼袍子,草草地系上腰带,泠溪便转身准备离去。
在将要迈出殿门时,她又不舍地转头看了眼那个还在睡梦中的人,月光静静地照在他的身上,陆昭整个人就像是从九天上来的仙人一样俊逸。
别过头,泠溪快步朝着周府走去。
月光静谧,黑夜悄悄地吞噬了一切。
墨裳被“吱嘎”的一声推门声吓了一跳,正想着叫人,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裳,是我,泠溪。”
墨裳这才松了口气,摸索着点燃了床边的灯盏,佯装生气地对 她说道:“你怎么半夜到人家的房间里来啊,走路还是这样的恰无声息的,吓我一跳。”
说完又抬头看了眼泠溪身上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衣衫,“噗嗤”一声就捂着嘴笑出了声。
“泠溪啊,你怎么这样一身打扮啊?”
泠溪闻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和你那个好哥哥韩澈两个人设计将我骗进宫里去,我也不至于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
听到她这样说,墨裳便知道她已经洞悉了自己和哥哥的计划,于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你都知道了啊,哈哈……”
泠溪白了她一眼,就他们这些小心思,要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往里面跳,他们又怎么会得逞?
想到这里,泠溪的脸一红,条件反射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衫,将颈部的红梅堪堪掩住。
墨裳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暗喜自己和哥哥也算是没有白白忙活。
“我给你找身合适的衣衫吧?”
泠溪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待泠溪换完了衣服出来,墨裳正坐在桌前,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问道:“这次就不回你的村子了吧?”
泠溪闻言,理了理耳边散落的碎发,轻声道:“当然回去啊。”
墨裳愣住,这是什么套路?
等陆昭痛疼愈烈地从宿醉中醒来,他习惯性地揉了揉额角,衣衫顺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他光滑如玉的肌肤还有……还有那点点红梅!
陆昭大惊,本以为昨夜的一切都是梦境,可是!居然不是!
陆昭心中大喜,匆匆揽了揽滑落的衣襟,高声冲外面喊道:“李福年!”
小太监闻声赶紧屁颠屁颠地推门进来,躬身问道:“陛下,怎么了?”
他跟了陆昭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的不淡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陆昭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激动:“快!替朕更衣,朕要去趟将军府!”
太监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可是皇上,您今早的早朝……”
陆昭冷声打断他的话:“还上什么早朝!再晚一点,朕的媳妇就跑了!”
于是,这贤明的新皇帝,头一遭地旷了早朝,还是因为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