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懒懒地照进院子,韩澈一如既往的早起练了会儿功,随后就到廊下去逗沐雪养的那只白鹦鹉,这样美好的清晨,韩澈深吸一口气,真的是心情都跟着愉悦了不少。
可惜,他还没有机会多享受一下这美好的清晨,就被“嘭”的一声踹门声给打破了。
廊下的韩澈皱了皱眉,心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打扰老子的美好清晨!还是用这么暴力的方式!
韩澈愤怒地转身,就看见门口黑着一张脸的陆昭。
得!这位主儿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况且自己也惹不起。
韩澈只能将满腹的怒火都压了下去,赔着笑脸走上前去,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的谦卑恭敬一些,免得惹恼了这位不好伺候的主儿。
“陛下,您怎么大清早地就来我这儿了?您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您看,我这也没准备什么,再唐突了您……”
陆昭不耐烦地打断了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的韩澈,急急地问道:“泠溪呢?”
韩澈冷笑,原来是来问泠溪的啊,他说陆昭怎么肯来他这里了。
“泠溪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啊?”
陆昭看着他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觉得上火,于是,连带着泠溪居然在那样一夜之后还敢丢下他,一个人走掉的郁闷都发泄到了韩澈的身上。
他一把拽过韩澈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别跟我装不知道!泠溪一个人,若是没有你韩大将军的事前安排,她又怎么会那么顺利地进了我的寝殿?你倒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啊?”
韩澈“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避重就轻地说道:“泠溪居然进了你的寝宫啊?”
陆昭忍耐地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道:“韩澈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
韩澈无辜地眨了眨了眼睛。
陆昭眸光沉了沉,说了声“好”,转身对身后的像个透明人一样站着的李福年道:“去!把他那只会说话的鹦鹉的毛都给我拔了!”
韩澈一听这话就恼了,急得直跳脚,对身后的李福年没好气地说道:“你可要想好了啊,李公公!”
李福年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两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啊:“这……”
陆昭冷冷地瞥了眼愣在原地的李福年,沉声道:“我让你去你就去!”
韩澈听到陆昭这么说,心里泪流成河,只能投降:“好好好,你别动那只鹦鹉!我告诉你泠溪在哪里还不行吗……”
陆昭这才放开他,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袖,冷哼道:“说吧。”
韩澈心疼地看了眼远处还在笼子中活蹦乱跳的鹦鹉,心道:下次一定把你藏得远远的,不能让陆昭找到你。
韩澈撇了撇嘴道:“泠溪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
瞥到陆昭撸袖子的动作,韩澈赶紧说道:“你别激动!但是泠溪那丫头一定会去找墨裳,你……”
韩澈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昭就转身急忙离开了。
韩澈在身后看着他这急急忙忙的样子,心里偷笑:这是昨天晚上把人家小姑娘给惹毛了吗?
“喂!陆昭,见到人家小姑娘好好说话,别又把人家吓跑了,听见没?”
身后传来韩澈幸灾乐祸的声音,陆昭挑了挑眉,回来再和这小子算账!
“陛下是说泠溪吗?那丫头昨天晚上还衣冠不整地跑到我的房间里,借了件衣服就匆匆离开了。陛下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陆昭看着墨裳这样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兄妹俩还真的是如出一辙的气人啊,可是,对韩澈他还能动武,但是,面对墨裳,他就只能动之以情了。
“周夫人,我……我真的急着找她。”
墨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也不再为难他:“泠溪在后西村。”
陆昭感激地对墨裳拱手行礼,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叫住了。
“陛下,这次见到泠溪可要把你心中所想都说与她听,否则,墨裳和哥哥是真的帮不了你们了。”
陆昭低头沉思,最后轻声道:“多谢。”
墨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道:只愿这次这两个人可以破镜重圆。
走出周府后,陆昭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李福年吩咐道:“你回去帮我打发那些大臣,不用跟着我了。”
李福年愣在原地,哭丧着一张脸:怎么每次他都是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任务呢,唉……
后西村小,也就十几家人,打听泠溪住在哪里一点都不难,更何况村民又好客,见有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打听泠溪姑娘,都燃起了八卦的心,热情地将陆昭带到了泠溪的房门外:“这就是泠溪姑娘的家了。”
陆昭谢过村民,自己一个人推门走进泠溪这座小小的院落。
屋子简陋,但是却整洁温馨。
院子中的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一旁的桃树正开了满树的繁花,风轻轻一吹就落了满地,像是下了一场美丽的桃花雨。
陆昭的嘴角轻轻上扬,手中的折扇一收,心道:没想到泠溪这丫头还真的是过着世外仙人一样的日子。
“吱嘎”一声,柴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陆昭闻声转身,唇角带着懒洋洋的轻笑。
房门口的青年愣住,心道:这男子长得可真好看。半晌才问道:“你是谁啊?怎么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
陆昭在看到青年的那一刻,整张俊脸就垮了,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这人是谁啊?怎么会在泠溪的家中?韩澈那个混蛋不是说泠溪还没有喜欢的人吗!
陆昭不爽地挑眉:“我是泠溪的未婚夫,你又是谁?怎么会在我未婚妻的家中?”
青年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时彻底愣住了,什么时候泠溪还有个未婚夫了?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
陆昭被青年打量的眼神弄得很不舒服,刚想要发飙,就听见屋子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随后,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谁啊?怎么敢在我的家门口吵闹!”
泠溪不满地从屋子中走出来,待看到桃树下站的那人时,想要说的话瞬间就收了回去。
树下的人一身月白长衫,负手而立,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狭长的桃花眼中幽深,藏着无数的笑意与思念,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手中的折扇。
风轻轻吹落他身后那棵开得正好的桃树,桃花随风飘落,正好落了他满襟。
风满袖,花侵衣。
那人还不忘懒洋洋地挑眉,语气慵懒地说道:“泠溪,我来了。”
泠溪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惊涛骇浪。
青年颇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有点搞不清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他看看身后的泠溪,又看看不远处的陆昭,最后选择了前者,试探性地问道:“泠溪,还没有听说过你有个未婚夫啊?”
泠溪愣了愣:“什么未婚夫?”
青年一手指向不远处的陆昭,轻声道:“他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啊?”
陆昭冲着泠溪暧昧的挑了挑眉,眼中尽是温柔。
泠溪彻底傻眼:未……未婚夫?陆昭?
这都是什么情况!谁来告诉她!
青年一看这气氛不太对,自己待在这里也怪尴尬的,于是,识趣的和泠溪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陆昭见那人走了,冷哼了一声,心道:算这个小子识相!
陆昭缓步走向泠溪,不满地说道:“那个人是谁,怎么会在你的屋子里?”
泠溪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屋内走去:“要你管!”
陆昭一听,心里怎么还有点酸酸的呢?
“陆大醋坛子”:“哼!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泠溪闻言止步在门前,手搭在门边,不耐烦地敲着,冷声道:“那你呢?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就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这又算什么啊?我亲爱的陛下!”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故意气他。
陆昭被她这句话堵得脸一红,随后,勾唇邪邪一笑,暧昧无比地说道:“经过昨晚的一夜,你还不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吗?嗯?”
泠溪听见他这么说,不由得想起昨夜那难以启齿的一幕又一幕,脸一红,嘴上却硬道:“流氓!”
随后,将门狠狠地一关,将还在暗自得意的陆昭给关在了门外。
陆昭见她关门,整个人懵了。急忙伸手去拍门:“泠溪!泠溪,你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我们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拍了一会儿也不见门内的人有半点开门的意思,陆昭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石桌前,扫落花瓣,坐在石凳上耐心的等她出来。
泠溪隔着门偷偷地听着陆昭的声音,见他不再敲门了,自己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终于走了……
可是,走到窗前一看,那个人哪里是走了呢!明明是坐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的石凳上!
泠溪觉得有点头疼:这家伙是打算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不太像他陆昭的性格啊?摇了摇头,泠溪心道陆昭估计也就是一时兴起想来自己这里散散心,一会儿应该就会走了,毕竟还是一国之主呢,有多少东西在等着他处理呢!
泠溪压根就没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就去看书了。
等泠溪锁了门准备去山下的集市上买点鱼肉,却没想到树下的那个人居然还在。
陆昭本来一手支着额头,这些天处理了太多的政务,今日突然间闲下来才觉得有点累了,刚要迷迷糊糊地睡着,却听见开门声,抬眸看去,只见泠溪正拎着一个竹篮,看样子是要出门买菜的样子。
陆昭急忙打起精神,勾唇笑着问道:“要出门买菜吗?”
泠溪打量了他一眼,皱着眉点了点头:“不是,你怎么还没走啊?”
陆昭笑了笑,抬手拈去落在她头顶的花瓣,柔声道:“我这次就是来找你回去的,你不走,我也不走。”
泠溪避开那真挚的眼神,轻声道:“油嘴滑舌!”
陆昭笑了笑,没有和她斗嘴,伸手接过泠溪手中的竹篮:“我和你一起去。”
泠溪本想拒绝他,抬眼却无意间瞥见他眼底的淤青,想必是为了国事操劳至此,刚刚登基不久,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过目才行吧?又见他面对自己时的笑容,心底终究是不忍拒绝他了。
于是,泠溪将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朝前走去,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说道:“集市上人多,一会儿你可要跟紧了我,走丢了我可不管。”
陆昭听见她这么说,心中一喜,总算是没有拒绝自己,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进步,不是吗?
勾唇一笑,陆昭对前面已经走远的丫头喊道:“那你倒是走慢点啊!”
前面的泠溪闻言吐了吐舌头,脚下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陆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追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