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鹏从袋子里掏出来的,是一条还吐着红信子的毒蛇。
好在,这毒蛇的毒牙已经被它拔掉了。
他拿这个出来,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白露罢了。
可谁知道他还没吓到白露,却把栓子给吓晕了。
白露见栓子晕了,便也顾不得害怕不害怕了,一把就将赵俊鹏连同他手里的毒蛇一起推到了一边。
赵俊鹏这么往后一退,手中握着的毒蛇竟然趁机游走了。
而白露跑到栓子面前,用力地掐了掐栓子的人中。
好在栓子只是被吓到了,过了一会儿,便也就慢慢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白露那张有些慌乱的小脸。
“白露妹妹。”栓子挠了挠脑袋,冲着白露笑了一笑。
白露见栓子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她听年子富说了,这赵铁牛一共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赵铁牛也活不了了。
可赵俊鹏看着白露和栓子靠得这么近,便更加生气了。
“白露妹妹!”赵俊鹏先是叫了一声,见白露并没有理会自己,索性用力地将白露拉了过来。
“你干什么?”白露皱眉,面色不善地看向了赵俊鹏,“俊鹏哥,你拿着这毒蛇是想干什么?你不知道这蛇若是不小心咬到了人,是会死人的么?”
“我……”
赵俊鹏低下了头,本想和白露解释他已经将那条蛇的毒牙给拔了,所以它是咬不死人的。
可是,他想到刚才白露和栓子这么亲密,便就又不想和白露解释了。
当下,他昂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要放蛇咬死你,怎么了,不行么?你背着我和别人勾三搭四,我不该毒死你么?我娘说的对,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姑娘,像你这样的姑娘,就该去死!”
“神经病!”白露听了这话,差点被赵俊鹏给气笑了,“俊鹏哥,莫不是我叫你一声哥,你就真以为你是我大哥了吧?且就算你真的是我大哥,我跟什么人见面,又跟什么人说话,那也轮不到你在此指手画脚的。还有,你最好把那条毒蛇给找回来,它若在村子里伤了别人,我可不会替你隐瞒的!”
说完,白露便不再理会赵俊鹏,而是将栓子扶起来,把他送回家了。
赵俊鹏原是想拦住白露的,可是他也怕那条蛇吓到村子里其他的人,所以就只能掉头去找蛇了。
可是,这毒蛇早就没影了,他又哪还能找得到呢?
而此时,白露已经将栓子送回了赵铁牛家。
赵铁牛见栓子是和白露一起回来的,笑得都合不上嘴了。
“露丫头,你怎么和我家栓子一起回来了呀?”赵铁牛知道栓子说不清楚,所以就直接问了白露。
白露倒也没有害羞,只笑着道,“方才在路上看见了条蛇,我看他栓子哥好像被吓到了,所以就带着他回来了。”
她虽然对赵俊鹏的行为很不满意,却还是在赵铁牛面前替他隐瞒了一下。
再怎么说,赵俊鹏也在他们一家最困难的时候帮着他们一起卖过芦粟汁。
即便他的想法有些偏激,可白露也不想让他被赵铁牛打死不是。
这赵家村前面靠河,后面靠山,所以常有蛇出没。
好在蛇类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所以大家也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赵铁牛听说自己的傻儿子竟是被蛇给吓坏的,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栓子的头,“你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还怕蛇呢?等会儿吃过了饭,老子就带你抓蛇去。”
栓子没有吭声,不过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恐惧。
看来,那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蛇是的确让栓子留下心里阴影了。
而赵铁牛的媳妇儿孙氏见赵铁牛又用手拍栓子了,忙出面制止道,“你别老打孩子,栓子这孩子,硬是被你给打傻了。”
“他哪里是我打傻的啊!”赵铁牛原还想说这栓子本来就傻,可被孙氏这么一瞪,只好“嘿嘿”地笑了两下。
“露儿,”孙氏白了赵铁牛一眼,转而笑着看向了白露,“你还没吃饭呢吧?要不就在婶子家里吃吧,婶子今天特意做了红烧肉呢,你尝尝呗?”
“谢谢婶子,”白露晃了晃手里的包子,脆生生地说道,“不过我娘还在家等我买包子回去呢,就不在婶子家吃饭了。”
听了这话,孙氏便也就不强留了。
不过她还是去厨房拿了个碗,给白露夹了五六块红烧肉,“我听铁牛说,昨个你娘又晕倒了?你娘如今怀着身子,总这么省吃俭用可不行,这红烧肉你就带回去吧,给你娘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那就谢谢婶子了。”白露倒也没推辞,十分爽快地就接下了孙氏手中的红烧肉。
毕竟这家里的厨房是不能用了,他们也不能顿顿就吃包子吧。
这红烧肉虽然油腻了一点儿,不过对于一直吃不到荤腥的林氏来说,的确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不过白露自然也不会白要孙氏的红烧肉,作为回报,她拿出了两个肉包子放在了孙氏的碗里。
孙氏原还不要,可又拗不过白露,便只好收下了。
走之前,白露还将上次欠赵铁牛的五两银子搁在了赵家的门口。
“铁牛叔,钱我已经放在你门口了,你可记得出来拿啊!”说完,白露便一溜烟地跑了。
等到赵铁牛和孙氏反应过来的时候,白露早就连人影都没有了。
看着门前的银子,赵铁牛笑着道,“怎么样,我给儿子找的这个媳妇儿,不错吧?”
“是个孝顺的孩子。”孙氏点头道,“说话办事,也很有规矩,倒是不太像年家的孙女。”
起初,赵铁牛说想把白露说给栓子的时候,孙氏还不大同意。
她就怕白露是跟年老太太一样的人,到时候,非把他家搅和得鸡飞狗跳啊不成。
如今见了白露,她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喜欢这个丫头了。
“那当然了。”赵铁牛得意地说道,“我赵铁牛看准的人,那能有错么?”
“瞧你这德行。”孙氏没好气地瞪了赵铁牛一眼,却又踌躇道,“可是,她把这五两银子都还给我们了,是不是代表她不想嫁到我们家来了?”
“你就胡思乱想。我们家儿子这么老实,白露那丫头怎么会不愿意嫁呢?”赵铁牛十分自信地说道,“再说了,她都被退过了一次亲,后来又被别的男人碰到了身子,除了我们家,我就不信这村里还有别人家的儿子愿意娶她。”
“那倒也是。”孙氏赞同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还是被其他的男人碰过了啊。”
“你啊,就是太贪心了,”赵铁牛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酒壶,猛地灌下了两口,“你以为这闺女要不被年老太太逼着跳了河,还能轮得上你那傻儿子?”
孙氏抬眼看向了赵铁牛,却是没再说话。
是啊,这么好的闺女,若是不出点儿意外,又凭什么嫁给她那个傻儿子呢?
至于白露,她才不管赵铁牛一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如今她还清了欠赵铁牛的钱,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走路都轻松了很多。
毕竟,这欠人钱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其实,这五两银子她早就可以还给赵铁牛了,不过,因为那时候他们还没分家,她实在不好和别人解释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可现在就不同了,年老爷子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她不仅能正大光明地把钱还上,还能理直气壮地在村里买包子吃。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啊。
可当白露拿着红烧肉和包子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又被文渊拦了下来。
“白露,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文渊气势汹汹地看向了白露,眼中满是贪婪。
“我手里拿着的,当然是好吃的了。”白露拿着那个装着肉包子的袋子在文渊的面前晃了一下,“不过啊,这些是我娘要吃的,可没有你的份儿。你要想吃,就自己找你娘要去。”
那肉包子这么一晃,文渊只觉得自己的鼻腔里都充斥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在年家,他一向就霸道惯了,伸手便要抢白露手里包子。
可白露却轻轻一跳,巧妙地避开了文渊的袭击。
看着文渊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想,好歹自己也是个花样跳水冠军,别说只是这么躲过一个毛孩子了,就是让她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想抢?”白露冲着文渊挑了挑眉,笑着道,“等你打得过我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白露转身便回屋里去了。
文渊站在原地冲着白露家的门看了良久,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是家里的小霸王,又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房间里,林氏听见文渊哭了,忙关切地问道,“露儿,这文渊今个儿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白露耸了耸肩,十分乖巧地说道,“娘,你别管他了。快吃饭吧,你看,这还有赵家婶子特意送来给你补身子的红烧肉呢。”
林氏看了一眼红烧肉,又看了一眼包子,笑着摇了摇头,“露儿,你先拿个碗,挑两块肉给你爷奶送去,我等你爹回来再吃。”
闻言,白露的脸又无奈地踌躇了两下。
不过她也知道,如果年老爷子和年老太太没有吃上这红烧肉,她这对孝顺得爹娘,是绝对不肯动筷子的。
没办法,白露只能拿了个碗,心不甘情不愿地夹了两块肉,又拿了两个包子出来。
可白露还没来得及将那碗送去年老太太的房里,许氏便扭着身子床了进来,“白露,你爷叫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