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余公子希望我有事不成?”白露挑眉,目光疏离。
余璆鸣笑容一僵,有些尴尬地看向了白露。
瞧他那样子,倒像是白露欺负了他似的。
白露皱眉,她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余家的兄妹俩到底在想些什么。
更不明白余紫琼为什么要说余璆鸣对自己有意。
可是有一点白露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只要碰到了这兄妹俩,她就一定会倒霉。
她第一次遇见余紫琼的时候,就损失了半块芙蓉糕。
如今再见余紫琼,竟又被她甩了一鞭子。
看着自己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白露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离这兄妹俩远一点儿。
当下,这二人各自沉默。
而先前那个被吓傻了的小伙计则是凑到了白露的面前,怯怯地问道,“姑娘,这匹浣花锦,你们还要不要啊?”
闻言,白露扫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布匹。
“要,当然要了。”白露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难得她这个省吃俭用的大姐看上了一次东西,她自然要替谷雨买下来了。
除了这匹浣花锦,白露另外又替林氏肚子里的孩子挑了两匹大红色的棉布。
小伙计眉开眼笑地看着白露和谷雨手中抱着的布匹,暗自庆幸自己的工作可算是保住了。
然而,等到结账的时候,白露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大姐,你看见我的钱袋了么?”白露焦急地问道。
那袋子里不仅有冯如风送来的银票,还有家里的房契和地契,如果丢了,那可就不堪设想了。
谷雨听说白露的荷包丢了,也着急了起来,“钱袋怎么会不见了呢?方才买芙蓉糕的时候,你不是还带在身上么?”
“是啊。”白露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懊恼。
她就不该将这些贵重东西都放在身上的。
“大姐,小妹,你们在找什么啊?”文洋没有等到白露和谷雨出来,就只能挤到铺子里去找她们了。
“小妹,你这身上是怎么了?”他放下手中的年货,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白露的面前,“谁打你了?”
“哥,”白露打断了文洋的话,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钱袋啊?”
“钱袋?”文洋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白露的意思,“你是说,钱袋丢了?”
白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可眼圈却已经红了。
看着这样的白露,余璆鸣忽然有些心疼。
他信步走到白露跟前,低声提醒道,“白露姑娘,你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看见你的钱袋的时候,是在哪个地方。”
“最后一次?”白露蹙眉,喃喃道,“是在买糖葫芦的时候?可是我记得我买完糖葫芦以后,明明已经将钱袋藏在衣服的口袋里了啊。”
没分家的时候,白露为了防止年老太太来她们的屋子里搜钱,特地将每件衣服的内侧都缝了一个口袋。
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人能从她的口袋中将荷包偷走的。
可若没有人会偷走她的荷包,那她的荷包又会去哪里了呢?
白露百思不得其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而布庄的掌柜见白露拿不出钱来,那脸立刻就拉得老长。
“小姑娘,你若是没钱,就不要来本店捣乱好不好?”掌柜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几个伙计,冷声道,“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在这里看热闹的么?还不快把这几个人给我丢出去。”
话毕,那几个伙计面色一凛,伸手就要去抓白露的衣领。
可余璆鸣却再一次挡在了白露的身前。
“够么?”余璆鸣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银票,看都不看一眼地就扔在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捡起银票,顷刻间便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够了够了。”掌柜的捧着银票,笑眯眯地说道,“公子慢慢挑,小的这就去给公子上壶茶来。”
“不必。”余璆鸣冷声道。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不爱说话。
可奇怪的是,每当看见白露的时候,他的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
余璆鸣皱了皱眉,将桌上的布抱了起来,目光柔和地递给了白露。
可白露却是向后退了一步,“余公子,我们之间的交情,好像还没到这个份上吧。”
谁知她这一退,竟将身后的那个瓷瓶碰倒了。
瓷瓶在地上滚了几圈,在墙角处撞了个粉碎。
看着满地的碎片,白露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她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荷包,其实是在套圈的时候。
先前买完东西,白露都会将荷包收好。
可因为她实在太想玩套圈了,竟将荷包的事情给忘了。
她记得,套完圈后,她便撞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上。
当时她只是觉得小女孩有些奇怪,现下再想起来,那根本就不是小女孩奇怪,而是因为她手上忽然少了一样东西,所以觉得不适应罢了。
而她少的这样东西,便是她的荷包了。
她可以肯定,那个小女孩根本就是故意撞上她的。
只是这白沙镇这么大,她又去哪才能找到那个小女孩呢。
想到那荷包中装着的东西,白露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白露姑娘,你没事吧?”余璆鸣见白露脸色苍白,忙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替你请个郎中?”
“不用了。”白露摇了摇头,转头便想去找刚才的那个小女孩。
可是,余璆鸣却伸手拦住了她。
“白露姑娘,这几匹布就当是我替我妹妹向你赔罪的了。”余璆鸣轻声道。
“真的不用了。”白露不愿和余家兄妹有过多的纠缠,更不愿意接受他的施舍,“余姑娘虽然打了我,可我也打了她的丫头。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白露姑娘。”余璆鸣见白露还是要走,忙又开口道,“先前芦粟汁的事情,到底是我对不住姑娘。如果姑娘肯原谅在下的话,还请你收下这几匹布。”
余璆鸣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刚走到店铺门口的冯如风却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芦粟汁?
冯如风闻言,暗自握紧了拳头。
先前纪琳琅说那芦粟汁的方子是白露透露给余璆鸣的时候,他还不愿意相信。
可现在余璆鸣本人都承认了,他又怎还能自欺欺人呢!
“年白露!”冯如风握紧了手中的荷包,恶狠狠地吐出了三个字。
一抹阴狠浮现在了冯如风的眼中,久久未能散去。
原还因为余璆鸣帮白露说话而嫉妒不已的纪琳琅见冯如风也来了,立刻就笑了出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年白露是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等到冯如风和纪琳琅都离开了以后,白露才低声道,“我早已将方子卖给了冯少爷,余公子如果想要道歉的话,还是去冯记酒楼道歉吧。”
说完,白露便带着文洋和谷雨匆匆离去了。
她虽然知道在白沙镇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番,却也得试一试才行。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可是,他们找了一个下午,却还是连那个小女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小妹,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文洋见白露的嘴角已经泛起了几个水泡,不禁有些心疼。
“对啊,白露,这天都要黑了,我们若是再不回去的话,爹娘就要担心了。”谷雨也轻声劝道。
白露没有说话。
她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其实那些银票丢了,白露完全可以再赚回来。
可是她担心的是有人会拿着地契和房契逼他们从家里帮出来。
为今之计,她还是应该先去问问里正,这房契和地契到底能不能补办才是。
这样想着,她便也就跟着文洋和谷雨回去了。
一路上,三人皆是沉默不语。
文洋和谷雨虽然十分担心白露,却也怕说错了什么话,会刺激到白露。
等到三人走到赵家村村口的时候,就见年子富从远处迎了上来。
“闺女,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年子富揉了揉白露的脑袋,笑着道,“你娘都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了。”
看着年子富憨厚的样子,白露只觉得心中无比酸楚。
“爹……”她只堪堪说了一个字,便忍不住落下了一串泪花。
“这、这是怎么了?”年子富见一向坚强的小闺女竟哭了出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低头间,他便看见了白露身上的伤口。
“谁、谁欺负你了?”年子富攥紧了拳头,厉声道,“快,告诉爹,是谁打得你。”
白露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我不小心把荷包丢了。”
说完,她便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年子富一定会怪自己弄丢了银票和地契,没准还会因为此事对自己拳脚相向。
谁知,年子富却无所谓地说道,“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不就是丢了个荷包嘛,有什么好哭的。”
“爹,可不是就丢了个荷包。”白露以为年子富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那荷包里除了装了好几百两的银票,还装着我们家的地契和房契呢。若是别人拿着房契和地契将我们赶出去,那我们可就无家可归了啊。”
谁知大家听了白露的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