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子富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了白露,“闺女,你看……”
白露皱了皱眉,她吃不准年老爷子的这个“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
眼看着就要日上三竿了,若是再不开门的话,这早饭可就卖不出去了。
“爷,给你。”白露把手里的剪刀递给了年老爷子。
“白露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想拿剪刀戳死你爷么?”许氏被周遭的人骂了一通,早就想找个机会反击了。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年老爷子接过剪刀,恶狠狠地瞪了许氏一眼。
他虽吃不准白露到底想让自己干什么,可是,他却也知道白露是不会在这种场合明目张胆地害他的。
“爷,这个叫做剪彩。”白露拉着年老爷子的手,笑着解释道,“在古语里,剪有取得的意思,这彩有和财字同音。这剪彩剪彩,便是获得钱财的意思。爷你是我们家最德高望重的人,这种庄重的仪式,自然应该由爷你来做了。”
“不就是剪彩么?”年老爷子瞥了白露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你爷我早年走南闯北地去过了这么多地方,难道连剪彩都不知道么?”
白露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剪彩应该是近现代才会有的仪式吧?
年老爷子见白露没敢反驳自己,便更加的得意了。
当下,他清了清嗓子,意气风发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我年家的铺子就要开张了。以后,还请你们多多照顾我们的生意啊。”
说完,年老爷子就要去剪面前的红绸。
可这个时候,赵得柱却开口道,“年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这铺子明明是余家的,怎么就变成你年家的了?”
“什么?”年老爷子愣了一下。
他只听说年子富在赵家村里开了个铺子,却并没有人告诉过他这铺子不是年家的啊!
“爹,这铺子的确不是我们家的。”年子富解释道,“这铺子是余公子开的。我们一家不过就是余公子雇的工人罢了。这就相当于、相当于……”
“相当于掌柜的。”白露见年子富又忘词了,忙接话道。
“掌柜的?”年老爷子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他还以为年子富有多大能耐呢,原来只是去给别人当一个掌柜的而已啊!
果然,他的这个三儿子就是个不中用的。
“我说,你们还开不开业啊?”有工人等不急了。
“就是!再不开业的话,我们可就要上工去了。”
“走吧走吧,我看,这家店估计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我娘子给我带的干粮呢!”有人干脆拿着馒头在店门口啃了起来。
眼看着这些看热闹的人就要离开了,白露忙道,“开业开业,这就开业了!爷,你快剪彩啊,剪了彩可是能获得一年的好彩头的。”
闻言,年老爷子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儿。
等到年老爷子剪断了红绸以后,白露便和谷雨、文洋去招呼客人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第一天不会有什么生意,可他们才刚一打开店门,就有十二三个商人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去,并一人要了一碗鱼汤面。
白露认出,这群人就是当初在白沙镇上跟着他师傅郭半山的那群人。
想来,他们是受郭半山之托,来照顾自家生意的。
可白露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一进去,便大声嚷道,“呀,这店可真大啊!”
“呀,这鱼汤面可真好吃啊!”
“呀,这些东西可真便宜啊!”
白露听着这些人夸张的叫法,不由得抽了抽面皮子。
他们,还能叫得再假一点儿么?
可偏偏,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却很吃这一套。
尤其是在他们听说这店里的东西很便宜的时候,便都忍不住进来瞧了瞧。
这一瞧,总归是要吃些东西的吧。
如此一来,店里的人竟真的就多了起来。
店里的人一多,白露也顾不得那些人吆喝到底夸不夸张了,转头就忙了起来。
好在殷婶子家的桂枝、四叔家的寒露以及刚从京城赶回来的郭小妹都在店里帮忙,不然,白露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忙的过来了呢。
上官大人看着在厅里忙忙碌碌的郭小妹,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了。
端着盘子的郭小妹见上官大人正在看自己,立刻瞪了回去。
上官大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赶忙垂下了眼睛。
等他再抬头时,郭小妹已经放下了盘子,双手叉腰地站在他面前了。
“看什么看,还不来帮忙?”
“微臣……”上官大人叫苦不迭。
早知道,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废话少说,赶快去帮忙!”
“可是,可是微臣还没吃饭呢啊。”
“吃什么吃?本公、本小姐还没吃饭呢,你一个大男人少吃一顿会怎样啊?”郭小妹杏眸一挑,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于是,上官大人摇身一变,竟成了店里干活的小二。
好半天,文洋才发现上官大人竟也在端盘子。
“师父,你怎么干起活儿来了啊?”文洋赶紧接过了上官大人手里的盘子。
“大家都是人,他怎么就不能干活儿了?”郭小妹那精巧的鼻子皱了两下,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你说呢?”
“是是是,能干的,能干的。”上官大人连连点头。
他可不敢得罪这个从宫里跑出来的小霸王。
“文洋哥哥,你看,这是上官大人他自己愿意干活儿的。”郭小妹笑着道,“我们可没有逼他!”
“那也不行。”文洋依旧摇头道,“师父,您还是去楼上坐着吧。你要想吃什么,学生这就去厨房给你端来。”
“不用了不用了。”上官大人连连摆手。
虽然他还想再吃一碗鱼汤面,可在郭小妹的注视下,他只能摇头道,“老夫吃饱了,吃饱了。你既不让老夫干活儿的话,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说完,上官大人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里。
看着上官大人那灰溜溜的背影,文洋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师父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郭小妹噗嗤一笑。
……
人忙起来的时候,这时间过得也快。
因着码头上的工人还有赶着上工,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店里的客人便都走的差不多了。
饶是如此,白露他们还是累了个腰酸背痛。
“爹、娘,要不我们还是再请几个小二吧。”白露提议道。
她是真没想到今天的生意会这么好。
许氏听了这话,忙又胳膊肘装了撞年子华,又冲着年子华使了个眼色。
年子华睨了许氏一眼,没说话。
他可还没忘记早上别人说知府是许氏亲戚的时候,许氏脸上那得意的表情呢!
只要想到许氏和知府大人的这层关系,年子华就觉得心里膈应的厉害。
许氏见年子华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道,“白露丫头,这外人哪有自己家里人放心啊。你与其花钱找外面的人,还不如让你二伯娘帮你呢,你说是不?”
“二伯娘的意思是,您可以免费来这里帮忙?这可让我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既然二伯娘你既然执意如此的话,那露儿也只好答应了。”白露笑得天真无暇。
“免费?”许氏皱了皱眉,赶忙摇头道,“白露丫头,二伯娘不是这个意思。二伯娘的意思是,你的钱与其给别人赚了,还不如给自家人赚了呢!”
“二伯娘,那不是我的钱,那是余公子的钱。”白露纠正道。
她之所以要找余璆鸣一起开店,就是为了防着老年家的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店里作威作福。
“余公子的钱和你的钱不都是一样的么?”许氏暧昧不明地看了白露一眼。
“那怎么能一样呢?”谷雨呛声道,“二伯娘,你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没来由地败坏我妹妹的名声!”
“我这怎么是败坏她的名声呢?她能傍上余家公子,那是她的福气。”许氏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谷雨怒极。
“好了!”年老爷子敲了敲眼袋子,冲着年子富道,“子富啊,你应该知道,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年字的道理。爹知道,你们现在是有钱了,可再有钱,也不能忘本不是?你也知道,你二哥他马上就要考科举了,你两个侄儿明年也要考童生试了,你这个做弟弟,做叔叔总归是要帮扶着一点儿的。再说了,等子华发达了以后,他自然也是会照顾着你的啊!”
年老爷子觉得,以后,年子富一家要靠着子华一家的地方肯定多了去了。
所以年老爷子原本是想让年子富把这个店都让出来的。
不过这个店既然不是年子富的,那他就也不强求了。
可让年子富给二房一些工钱,这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吧?
“爷,不是我们不帮二伯和二伯娘,而是这店不是我们的,就算要招工,那也是由余公子说得算啊。”白露解释道。
“你少拿那个姓余的来忽悠我。依我看,这店根本就是那个什么余公子送给你的。”许氏见白露不想帮自己,立刻就恼了。
“二伯娘,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我和余公子非亲非故,他为啥要送店给我呢?”白露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了许氏。
别说她现在还没有和余璆鸣成亲,就算他们将来真的在一起了,她也不会白拿余璆鸣的东西的。
“非亲非故?白露丫头,你少蒙我了。这整个赵家村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那起子野男人的破事?”
许氏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你说谁是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