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碧玺便被余璆鸣直接甩了出去。
“啊!”碧玺惊叫一声,“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没有去擦嘴角的血,而是抬起头,倔强地看向了余璆鸣。
她跟在余璆鸣身边这么久了,这还是余璆鸣第一次对她动手呢。
余璆鸣没有开口,他淡淡地看着碧玺,目光中满是疏离。
当年,他会救她,不过是觉得她可怜。
他也知道碧玺有意于自己,但碧玺在他身边一向安守本分,从来也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他便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如今,碧玺竟然做出了此等举动,他自然是留不得她了。
许久,余璆鸣才开口道,“碧玺,你今年多大了?”
“回公子,碧玺今年十七了。”碧玺赶忙道。
雪白的小脸上,漾起了两团红晕。
原来,他家公子是怕自己太小了才不肯要了自己的么?
可是,她已经十七了了,真的不小了,完全可以侍奉公子了啊!
“十七了?”余璆鸣点了点头,沉声道,“是该嫁人了。”
“什么?”闻言,碧玺立刻变了脸色。
嫁人?
她才不要嫁人呢!
这辈子,她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是绝对不会嫁给别人的。
“放心吧,”余璆鸣却像是根本就没看见碧玺眼中的惊讶似的,依旧风轻云淡地说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会亏待你的。明天,你自己去找花嬷嬷,让她替你寻一门可心的婚事吧。”
“不、不要……”碧玺抬头,楚楚可怜地看向了余璆鸣,“公子,你是不要奴婢了么?公子,你别不要奴婢啊!”
说着,碧玺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自幼便跟在余璆鸣的身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余璆鸣会赶自己出去啊!
“碧玺,”余璆鸣拧了拧眉,声音也沉了下来,“出去。”
碧玺没有动弹。
余璆鸣便也不再说话了。
他将桌子上的画像收了起来,后又铺上了一张宣纸,提笔做起了画来。
画着画着,余璆鸣的眼中竟染上了一抹柔情。
看着这样的余璆鸣,碧玺的心忽然沉入了谷底。
“奴婢告退。”碧玺起身,冲着余璆鸣福了福身子,轻轻地离开了余璆鸣的房间。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碧玺泪流满面。
她不明白,公子为何要对自己那么绝情。
她,要的气势并不多啊。
她只是想陪在公子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他而已,可为何这么个简单的心愿,公子也不愿意满足自己呢!
“碧玺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素童见碧玺哭了,赶忙将帕子递给了碧玺。
碧玺摇了摇头,没有去接素童的帕子。
“我没事,只是风太大,一不小心被迷了眼睛而已。”碧玺轻声道,“夜深了,我先回房歇息了。”
至于余璆鸣想让自己嫁人的事情,碧玺只字未提。
“风太大?”素童看着碧玺离去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头。
今夜,有风么?
……
另一边,冯守贞听说了碧玺被余璆鸣赶出来的消息,险些将杯子摔在了地上。
她不是看不出来余璆鸣对那个乡下丫头动心了,她也不是不允许余璆鸣纳妾,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乡下丫头过门!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冯守贞便带着碧玺去了赵家村的早点铺子。
正在招待客人的寒霜见了冯守贞和碧玺,不由得愣了一下。
要知道,来他们铺子里吃饭的人不是赵家村的村民,就是码头上的工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穿着绫罗绸缎的客人呢!
冯守贞将寒霜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乡下人果然就是乡下人,一个个的都上不了台面。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会看上这样的姑娘呢!
“夫人,小姐,你们想要用些什么么?”寒霜不敢怠慢这两位客人,赶忙将店里唯一一份菜单拿了出来。
冯守贞看了一眼寒霜手里的竹简,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尴尬。
她,根本就不识字啊!
“不用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碧玺若无其事地说道。可那水葱般的指甲却已经嵌进了肉里。
她,也同样不认字。
所以,她家公子是因为自己不识字才看不上自己的么?
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她只要努力认字就可以了呢?
“不是来吃饭的?”寒霜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了碧玺。
他们这里是早餐铺子啊,她们不来这里吃饭,难不成是来买东西的不成?
“你就是年白露吧?”冯守贞冷声道。
“夫人……”碧玺拉了拉冯守贞的衣角,冲着她摇了摇头。
她是见过白露的,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并不是年白露。
冯守贞没明白碧玺的意思,转头,不悦地看了碧玺一眼。
此刻,她脸上的尴尬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鄙夷。
就算年白露认字又如何?
她不还是个出身卑微的乡下人么?
难道自己还要怕她不成?
“啊?”寒霜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了这两人来此的目的,“你们是来找白露姐姐的啊?可是她今天不在店里啊。”
“不在店里?”冯守贞拧了拧眉,脸色更加阴沉了,“那她去哪儿了?”
他儿子花钱雇白露来给他看店,可不是让她来偷懒的。
“不知道。”寒霜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她当然知道白露在哪儿了,可是,她就是不想告诉眼前的这位妇人。
她又不欠她的钱,干嘛要看她的脸色啊?
更重要的是,白露去哪儿了,关她什么事啊!
“不知道?”冯守贞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她刚要开口,碧玺便一把拉住了她。
“夫人,既然年姑娘不在这里,那我们就回去吧。”碧玺轻声道。
“两位慢走!”寒霜赶忙道。
她可没有兴趣伺候这两位大人物。
“走什么走!”冯守贞瞪了碧玺一眼,转头,趾高气昂地看向了寒霜,“去,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
她来都来了,没见到白露,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上房。”寒霜不卑不亢地说道,“楼上只有几间休息室,夫人若想上去休息的话,请先交八文钱。”
“八文?”冯守贞诧异地看了寒霜一眼。
她倒没有把这八文钱放在眼里,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家铺子竟然真的能赚钱。
她原本还以为这铺子是余璆鸣为了哄那个乡下丫头才开的呢!
这么看来,这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若是她真能为自己赚钱的话,那她倒是可以考虑将白露迎进门,给她一个姨娘的身份。
“是,八文。”寒霜又重复了一遍。
休息室的定价本来就是一人两文,一间休息室可以住四个人,她收冯守贞八文钱也不算多。
“碧玺,把钱给她。”冯守贞吩咐道。
“夫人,要不还是算了吧。”碧玺一脸犹豫。
她早上答应和冯守贞一起过来,也只是一时气恼,想来找白露撒撒气罢了。
可等她真到了店里,却又忽然反悔了。
万一余璆鸣知道自己来找白露麻烦的话,那他一定会将自己赶出府去的。
“怎么,我是使唤不动你了么?”冯守贞没好气地说道。
这碧玺不过就是个丫鬟罢了,何时轮到她反驳自己的话了?
“我……”碧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却也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从钱袋里取出了八文钱。
寒霜接了钱,便让石头领着二人上楼去了。
可直到日落西山,白露却仍旧没有出现。
寒霜进屋的时候,冯守贞已经倚在桌子上睡着了。
“夫人,我们已经打烊了。”寒霜低声道。
冯守贞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又睡着了。
她昨晚一夜未睡,此刻正是困得厉害。
“夫人,我们已经打烊了,您还是回去吧!”寒霜提高了音量。
冯守贞蹙了蹙眉,这才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年白露呢?”冯守贞不悦地说道,“还没回来?她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天天在外面乱跑像什么样子!”
等白露进了门,她非要教教白露规矩才行!
寒霜撇了撇嘴,无奈地看了冯守贞一眼。
这夫人也太奇怪了吧,白露姐的爹娘都不管这种事情,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么?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碧玺轻声道。
“就这么回去了?”冯守贞心不甘情不地说道。
“夫人,这个时间公子也该回府了。他若是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提到余璆鸣,冯守贞的气焰立刻就弱了下去。
“那我们走吧。”冯守贞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腿,这才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走前,她还不忘端着主子的架子道,“回去告诉年白露,我明天还会过来,让她早点过来候着。”
“哎……”寒霜应了一声。
心里却在想碧玺方才说的“公子”到底是谁。
难不成,她们就是余璆鸣的娘亲和妹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白露将来嫁过去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吧。
这边,寒霜正忧心忡忡地等着白露回来。
那边,白露却和任致远在瑞祥楼上谈得兴起。
“年姑娘,来,我们再喝一杯!”任致远举杯道。
他没有想到,白露不仅会做生意,而且还会画图纸。
且她画出来的服装样稿,每一件都别具一格。
有了这些图纸,超越云纺阁便再也不是什么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