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县令看着倒在地上的捕快,气的险些拍碎了惊堂木,“来人呐,还不快把他们拿下!”
“大胆的是你!”任致远上前一步,怒不可遏地看向了县令。
跟在他身后的谷雨惊叫一声,就想去将白露扶起来,可余璆鸣却已经抢先将白露抱在了怀里。
一向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疼惜。
若是他早知道开铺子会给白露带来这么大的灾难的花,那他当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和白露合作的!
恍惚中,白露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在看清眼前的人的相貌之时,不由得弯了弯唇。
“余公子……”白露喃喃道。
她就知道他会来的,他,果然来了。
不远处的任致远见了这一幕,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早已动了芳心。
不知为何,任致远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酸得厉害。
“你、你们,”县令指着台下的捕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几个扰乱公堂的刁民给本官抓起来!”
“我看谁敢!”任致远上前一步,就要掏出怀中的令牌。
可就在这个时候,年子富、文洋和上官大人却忽然赶到。
上官大人见了任致远,眼中闪过了一抹错愕,可也只是片刻,他便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开口,而是冲着任致远微微地弯了弯腰,算是行礼。
任致远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该在人前暴露身份。
这样一想,已经放在令牌上的手便又收了回来。
上官大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上前两步,冲着县令道,“陈县令,好久不见啊!”
“上官大人,您怎么来了?”县令赶忙站了起来,冲着上官大人拜了拜。
“还能为了什么?”上官大人摇了摇头,佯装无奈地说道,“此女是我学生的妹妹,他放心不下这个妹妹,所以我便陪他来看看。”
“学生的妹妹?”县令愣了一下。
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上官大人肯亲自来此,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学生。
可是,这年白露不过就是个乡下丫头,这上官大人究竟为何要救他呢?
难不成,上官大人是看上了这丫头?
可是这丫头才十岁啊,她应该比上官大人的孙女也大不了几岁吧?
“可不是嘛!”上官大人依旧笑着道,“这丫头的人品我清楚。她是断不会杀人的!陈县令,您看您是不是能卖我一个面子,让我把这丫头给带走呢?”
“这……”满脸是肉的县令此刻已经皱成了苦瓜脸。
他自然是不敢得罪上官大人的,可如果他把白露放了,又怎么向纪琳琅交代呢?
要知道,那通州知府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难道陈县令不肯给在下这个面子?”上官大人面上依旧带笑,可眼中却已经有了几丝寒意。
这年白露可是公主的朋友,还被那个早已不问世事的王爷收做了徒弟,不仅如此,她现在还和七皇子有了牵扯,陈县令若还敢动年白露的话,只怕他是不要命了吧?
“下官……”陈县令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知府大人和太傅大人之中做了选择,“既然上官大人开口了,下官哪还有不从的道理呢?”
“慢着!”就在此时,李司马却忽然也赶到了县衙,“上官大人,你就这么把此女带走,恐怕不合规矩吧?”
县令怕上官大人,他李司马却是不怕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上官大人是没斗过傅大人,所以才在一气之下跑来了这穷乡僻壤。
他就不信,这样的人将来还能有什么前途。
“李司马此话何意?”上官大人拧了拧眉。
朝中众人只道这通州司马是个难得的刚正不阿的清官,可上官大人却明白,这李司马是个长袖善舞,极其难对付的伪君子。
“想必大人也听说了,此女是因为杀人才被陈县令抓过来的。这案子尚未查清,仅凭大人一句相信此女的人品就将此事一笔带过,上官大人觉得此举可能服众?”李司马振振有词地说道。
“只怕案子查清之前,这丫头就已经没命了吧?”上官大人冷声道。
县令闻言,冷不丁地就哆嗦了一下。
这上官大人莫不是要为了一个乡野女子治自己的罪么?
“上官大人这话就言重了。”李司马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此女自视甚高,不愿配合陈县令的调查。陈县令教教她规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哦?原来李司马平日里也是这么断案的么?”上官大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李司马,“老夫久不居庙堂,竟不知现在已经有了此种风气么?看来,我还是应该冲个空上书一封,问问圣上对此事究竟是何看法!”
若说以前,他可能还会给李司马几分颜面,可现在,他却懒得再和李司马虚与委蛇。
谁不知道圣上如今最宠的就是这位七皇子了,李司马既然敢在七皇子的面前叫嚣,就自然该承担这幅后果。
要知道,官场让战场,这一旦站错了队,恐怕就是万劫不复了。
“上官大人,既是如此,那在下自然也当上书一封,问问圣上在案子查清楚之前,朝廷命官究竟是不是可以将嫌犯带走!”
“你!”上官大人怒极,却又拿李司马无可奈何。
毕竟,这人的确是死在白露的铺子里的,县令想要收押年白露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他看这陈县令的手笔,大有要取了白露性命的意思。
他若真任由他们处置白露,那这丫头还能有命从衙门里出来么?
半晌,上官大人才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依李司马的意思,此时应该如何做呢?”
“自当是将此女收押,待到查清案情之后,再做处置了。”李司马沉声道,“当然了,陈县令方才对此女的处罚也的确重了一下。看在上官大人的面子上,陈县令,这余下的板子就不要再打了吧。”
“是是是,下官明白!”陈县令连声应道。
其实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不过是想讨好一下纪知府罢了,怎么事情却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事已至此,上官大人若是再要将年白露带走的话,只怕会引起朝野上下的非议了。
他想了想,只得冲着陈县令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将这丫头交给你了。还请陈县令替我照看好这丫头,可千万别让她死在狱中啊!”
上官大人此话听起来像是个玩笑,可言语中却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陈县令点了点头。
任致远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被上官大人拉住了。
大皇子那边还在一心寻找七皇子的错处呢,若是被他知道七皇子以权压人,还指不定要闹出怎样的风波来呢。
到时候,若是圣上知道自己也参与了此事,那他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更何况,眼下最重要的是替白露洗脱冤情,可不是比谁身份更尊贵的时候。
任致远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他也是真的不放心将白露丢在这里啊!
可即便他再不放心,最后也不得不妥协了。
毕竟他们皇室中人,从出身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薄情寡义。
“等一下!”可此时,一直抱着年白露的余璆鸣却忽然开口道,“那铺子是我的。如今铺子里出了事,该被审问的人原该是我,和年姑娘没有任何关系。”
余璆鸣此话一出,众人皆都怔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余璆鸣竟会对年白露用情至此。
看着余璆鸣那坚定的眼神,任致远不由得苦涩一笑。
难怪,难怪白露方才在看见余璆鸣之时便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看来,此人的确值得那丫头托付。
“公子……”素童更是惊呼一声,看向白露的眼神更加不善了起来。
这祸本就是白露闯出来的,为何却要他家公子担着呢?
不过素童也知道,他家公子既然做了决定,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只可惜,余璆鸣愿意替白露坐牢,陈县令却是万万不敢收押此人的。
他之所以想要弄死年白露,可不就是想要讨好纪琳琅么?
可若余璆鸣代替白露进了牢房,那他的这一番苦心可不就都白费了么?
“余璆鸣,这铺子虽然是你的,但却一直是由年白露经营的。案发之时,你也同样不在铺子里,本宫又有何理由抓你呢?”
“大人……”
余璆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县令却是挥了挥袖子道,“不必说了。就依李司马和上官大人的意思,将此女先行收押,待到本宫找到证据,再公开审理此案吧。来人呐,把此女给本宫带下去!”
余璆鸣拧了拧眉。
他想上前将白露从那些人的手里抢下来,可文洋却拦住了他。
虽然文洋也很担心白露,可他却明白,此刻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就这样,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露被魏捕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