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碧玺点了点头,温温柔柔地说道,“前段日子夫人的身子不太利索,纪大小姐就送了几幅药来。奴婢记得,那药里就有一味乌头。说起来,夫人能好的这么快,还是多亏了纪……”
“纪琳琅?”余璆鸣眉头一拧,拂袖而去。
“公、公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碧玺急急地叫了一声,可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着余璆鸣匆忙的背影,碧玺落寞地叹了口气。
……
纪府。
“余公子、余公子!”门房看着怒气冲冲的余璆鸣,赶忙将他拦了下来,“余公子,夜深了,我家少爷都已经睡下了,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可余璆鸣却是一把推开了门房,径直冲入了府中。
“余兄,你这是做什么?”纪云逸匆匆赶来,习惯性地拍了拍余璆鸣的肩膀。
余璆鸣蹙眉,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纪琳琅在哪儿?”
“余兄,这深更半夜的……”
“纪琳琅在哪儿!”余璆鸣的声音兀自提高了几分。
“余兄,舍妹尚还待字闺中,你此时上门,若是坏了舍妹的清誉可如何是好?”纪云逸伸手拦住了余璆鸣,“舍妹年纪轻,性子也直,难免做些不知分寸的事情。若是她不慎得罪了余兄,还请余兄大人不计小人过,莫和舍妹一般见识才好。”
余璆鸣抬头,淡淡地扫了纪云逸一眼。
“让开!”
眉宇间闪射出来的狠戾让纪云逸微微一愣。
片刻后,纪云逸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拉住了已经越过自己的余璆鸣。
“余兄,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说么?还是你非要坏了小妹清誉不可么?”纪云逸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余璆鸣不再言语,皱着眉甩开了纪云逸。
眼下,白露还在监狱里生死未卜,他多耽搁一分,白露便多一分危险。
他等不了,也没必要等。
看着余璆鸣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纪云逸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厉。
“来人!”纪云逸挥了挥手,厉声道,“拦住他!”
话音刚落,余璆鸣便被一群家丁包围了起来。
余璆鸣拧了拧眉,抽出腰间佩剑,一路披巾斩棘,冲着后院去了。
纪云逸见家丁们根本不是余璆鸣的对手,只能亲自上阵,和余璆鸣打了起来。
二人刀光剑影,一时间,难分上下。
“余兄,你深夜前来,是为了赵家村的那个丫头吧?”纪云逸忽然开口道。
余璆鸣没有答话。
“余兄,我可听说那丫头杀了人啊!”纪云逸好奇地看向了余璆鸣。
余璆鸣依旧没有说话,可挥出的招式却越发凌厉了起来。
纪云逸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败在余璆鸣的剑下,可他却忽然双眸一闪,感叹道,“余兄,我知道你喜欢那丫头,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便你我兄弟一场,此事,我也爱莫能助啊!不过,我倒是可以向陈县令求求情,留她一个全尸。余兄,你看可好?”
闻言,余璆鸣忽然神色一僵,拿着剑的手也不由得颤了一下。
纪云逸见此,迅速上前,持剑直指余璆鸣心脏。
而此时,暗处却忽然冲出一名妇人。
“逸儿,住手!”妇人一边说,一边向身后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
王嬷嬷会意,悄悄地往纪琳琅的屋里去了。
而纪云逸微微一顿,看向妇人的眼神里满是不悦,“许姨娘,你不好好在房中呆着,跑到这里做甚?”
“逸儿,瞧你这话说的,老爷既然将掌家之权交给了我,那这府中的大事小事我自然都要过问一二的。更何况,老爷和那余家老爷也算是故交,如今余公子上门,我自然是要替老爷好生招待着的。”说着,许姨娘便上前,笑着去推纪云逸手中的剑。
可纪云逸却丝毫没有退让,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许姨娘,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纪云逸冷声道。
不过就是个妾氏,纪云逸又怎会将她放在眼里呢!
刀锋划过许姨娘的手掌,留下了一段长长的血印。
许姨娘咬了咬唇,却没有将手收回来。
“少爷,许姨娘她……”管家见许姨娘受伤,赶忙上前劝阻道,“她再怎么说也是老爷房中的人,您……”
“住嘴!”纪云逸冷哼道,“一个妾氏,即便我杀了她,又能怎样?”
话音未落,纪云逸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浑厚的声音,“放肆!”
纪云逸回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姨娘便已经率先扑了过去。
“老爷、老爷快救救妾身啊!逸儿、逸儿他要杀了我!”
“我看谁敢!”纪知府怒目圆睁地看向了纪云逸,“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纪知府妻妾成群,却只有纪云逸和纪琳琅一对儿女,若说他对自己的这对儿女没有寄予厚望,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自从那****亲眼目睹了纪琳琅和冯如风在冯家的湖心岛上做出那等丑事之后,他对纪琳琅连带着纪云逸的态度都不再似从前那般了。
也正因如此,许姨娘才会在明里暗里不断地给这对兄妹下绊子。
“老爷,你也别怪逸儿。”许姨娘靠在纪知府的怀里,哭哭啼啼地说道,“他也是担心余公子深夜造访会坏了琳琅的名声,所以才会如此失态的。”
“什么?”纪知府微微一怔,在目光触及到余璆鸣的那张脸时,忽然掠过了一抹复杂,“余璆鸣,你来这里做甚?”
余璆鸣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拱手道,“伯父,小侄前来只是想问纪小姐一些事情。如有失礼之处,还望纪伯伯担待。”
“担待?”纪知府似笑非笑地捋了捋胡须,“璆鸣啊,你和琳琅的婚事是我和你爹一同定下饿的,如今你们二人的年纪也都不小了,我看……”
“爹……”纪云逸上前,匆匆忙忙地打断了纪知府的话。
这些年来,余璆鸣一直想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若是他真的娶了纪琳琅为妻,这日子久了,难免不被他看出些端倪来啊!
可纪知府却是丝毫没有理会纪云逸,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按理说,你们二人的婚事是不该由我提起的,可正卿兄过世的早,你又没有兄长,这婚事啊,我看就由我来替你们二人操持吧。”
“老爷,这……”许姨娘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纪知府不是一向不喜纪琳琅和余璆鸣来往过密么,今日,又怎会忽然提起他二人的婚事来呢?
纪知府瞪了许姨娘一眼,转头,目光又变得和蔼了起来,“璆鸣,这下月初八便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我有意将你和琳琅的日子定在那天,你看如何啊?”
余璆鸣抬头,眼中满是不解。
纪知府对他一向心怀戒备,这好端端的,又怎会忽然要将纪琳琅嫁给自己呢?
可余璆鸣还没来得及说话,纪琳琅便已经迈着小碎步跑了出来。
“爹!”纪琳琅唤了一声,便含羞带臊地垂下了头。
余光,偷偷地向余璆鸣的身上投了过去。
余璆鸣拧了拧眉。
在纪知府势在必得的目光下,冷声道,“年姑娘的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啊?”纪琳琅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余公子,你、你在说些什么啊?小女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余璆鸣扫了纪琳琅一眼,淡淡地丢出了两个字,“乌头。”
闻言,纪琳琅面色一白,“你怎么……”
“琳琅!”纪云逸喝了一声。
纪琳琅这才反应过来,硬生生地将“知道”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余公子,我上次送给伯母的乌头都已经吃完了么?”纪琳琅改口道,“若是吃完了,你差个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再去给伯母送去也就成了,这大晚上的,你又何苦跑来一趟呢?”
纪琳琅眼中含情,那温温柔柔的模样似是能融化掉冬天里的寒冰。
可她这副样子,却让余璆鸣觉得格外厌烦。
“铺子里的客人中了乌头之毒,纪小姐,你还打算这般装傻下去么?”余璆鸣冷声道。
“我……”纪琳琅张了张嘴,却是半天也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余兄,我知你担心那年姑娘,可是既便如此,你也不能诬陷舍妹啊!”纪云逸不动声色地将纪琳琅拉到了身后,似笑非笑地说道,“所谓捉贼拿脏,若是余兄手里有证据,自可去衙门击鼓鸣冤,若是没有,就请你不要在此血口喷人!”
“还需要证据么?”余璆鸣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纪琳琅,已是心下了然。
“余兄这话倒是有趣了。”纪云逸唇角微弯,可声音却无比冰冷,“整个通州的人都知舍妹最是知书达理,温婉娴静,如今余兄这般随便地替舍妹安了个罪名,我作为她的兄长,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说完,纪云逸便欲拔剑上前。
可纪知府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不得放肆!”
“爹!”纪云逸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在纪知府的警告下,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璆鸣啊,”纪知府干咳了两声,笑着道,“你来此是为了赵家村的那丫头啊?你放心,等明个儿天一亮,我就去找陈县令,让他把那丫头给放了。”
此言一出,余璆鸣、纪琳琅、纪云逸皆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