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冯守贞和余紫琼皆都伸出了手,可白露却忽然笑着向后退了一步,将银票交给了谷雨。
“姐,这五千两银子你就带回去给爹娘吧。”
闻言,谷雨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笑着应了一声,“哎!”
虽然爹娘并不缺这笔银子,可怎么也比让冯守贞和余紫琼这二人拿去了要好吧?
更何况,谷雨早就看这对母女不顺眼了,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个气气她们的机会,谷雨自然要配合白露了。
冯守贞眼看着谷雨将银票收进了怀里,立刻就扑了过来,“小贱人,你、你这是要出尔反尔么?”
白露拧了拧眉,赶忙拉着谷雨往后退了几步。
冯守贞扑了个空,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索性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看啊,年白露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霸占了我们家的产业还不算,如今还想要我这孤老婆子的命啊!老天爷呦,你开开眼,帮帮我们这对孤儿寡母啊!”
眼看着楼下的顾客都涌了过来,谷雨撸了撸袖子,便欲和冯守贞理论。
她可不能让冯守贞毁了自家妹子的名声。
可白露却拦住了谷雨,淡淡地说道,“冯老夫人,请回吧。”
她从前让着这对母女,是因为她想代替余璆鸣照顾她们。
可如今,她们都没有将余璆鸣放在心上,她又何必再对她们客气?
而一直守在门口的任致远听了这话,直接让护卫将余紫琼连同赖在地上的冯守贞一起丢了出去。
店外,传来了冯守贞更刺耳的叫骂声。
白露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冲着任致远勉强一笑,“任掌柜,给你添麻烦了。”
任致远摇了摇头,眉宇间依旧带着遮掩不住的贵气,“无妨。能被年姑娘麻烦实属任某的福气。”
早先,任致远虽然欣赏白露,却也不屑于做那些横刀夺爱的事情。
加之年白露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任致远便收敛了自己的感情,试图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可在余璆鸣病重的这段日子里,任致远却被年白露独有的商业头脑所折服。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和年白露先后开了四家首饰店,三家成衣店以及一家超大型的杂货铺子。
光是一家杂货铺子,便让他获得了三万多两的盈利。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银子,他的父皇才默许他继续留在此处,没有逼他返回京都。
与此同时,年白露对余璆鸣的深情,也让他这个自幼长在帝王家的羡慕不已。
在他看来,这不离不弃的儿女情远要比这大齐江山更具魅力。
当然了,任致远也相信如果年白露真的做了他的正妃,那她一定会和自己将这大齐江山治理的更加好。
有了这种想法的任致远便不再遮掩自己对年白露的喜爱,可无论他怎么表示,年白露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当下,年白露便拧了拧眉,沉声道,“任掌柜说笑了。我们也在此叨扰多时了,我看,我还是带着余公子去别处养病吧。”
听闻年白露要走,任致远赶忙道,“不急、不急。璆鸣兄他……”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年白露便接话道,“余公子他没事的。今日冯老夫人受了委屈,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任掌柜你虽然是好心收留我们,可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让冯老夫人耽误您做生意啊。”
“可……”任致远动了动嘴,却忽然双眸一转,改口道,“既然年姑娘已经有了决断,那任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日后年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一定不要忘了在下啊!”
“任掌柜的一番好意,小女心领了。”年白露冲着任掌柜微微一拜,便不再开口了。
任致远又在房里呆了一会儿,这才珊珊而去。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却又多了两分志在必得。
反正冯家母女也不会让年白露顺利离开,他又何苦去做那个恶人呢?
……
任致远走了以后,谷雨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妹啊,其实任掌柜也不比余公子差到哪儿去,若是你能跟他在一起的话……”
“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白露拧了拧眉,赶忙将谷雨拉到了一边。
纵然余璆鸣现在还在昏睡,可她也不想在余璆鸣的床前谈论这些事情。
“我怎么就胡说了?”谷雨不满地看了白露一眼,却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任掌柜明明就对你有情,怎么偏偏就你看不出呢?”
“我看不看的出又有什么要紧?”白露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他对我有情,我就也得对他有情了么?照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还应该领冯如风和赵俊鹏的情呢?”
“任掌柜和他们怎么能一样?”谷雨不赞同地说道。
“当然不一样了。”白露这次倒没有反驳谷雨,而是冷声道,“得罪了冯如风和赵俊鹏倒是没什么,可若得罪了这位任掌柜,恐怕我们就没什么好日子可以过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任掌柜无论人品还是脾气,那都是一等一的。”谷雨皱眉道,“你就算不喜欢任掌柜,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吧?”
闻言,白露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开门四处看了一圈。
在确保周围没有人之后,才轻声道,“姐,你可知这任掌柜究竟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谷雨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了年白露。
“姐,你可知纪琳琅所嫁何人?”白露忽然转移话题道。
“这我当然知道了。她不就是嫁去了京都,成了四皇子的侧妃么!”提到纪琳琅,谷雨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那日在城门口刺杀白露的人就是纪琳琅派来的,可因着四皇子的力保,纪琳琅还是脱罪了。
最后,也只是因为治理不严之罪处置了陈县令罢了。
“那你可知这四皇子姓甚名谁?”和谷雨相比,白露便显得平静得多了。
她和纪琳琅的这笔账早晚是要算清楚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叫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谷雨撇了撇嘴,“不对啊,好端端地你干嘛和我说这个?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任掌柜的事情。任掌柜他……”
“任致行。”白露打断了谷雨的话,淡淡地丢出了三个字。
“什么?”谷雨愣了一下。
“任致行。我说四皇子他叫做任致行。”白露又重复了一遍。
“任致行?”谷雨挠了挠头,有些纳闷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
看着谷雨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白露无奈地叹了口气。
“姐,那你可知七皇子又叫做什么?”
“叫什么?”谷雨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任致远。”白露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你是说……”这下子,谷雨彻底地愣住了。
她虽然觉得任掌柜气度不凡,却也没想到他会是皇室中人啊!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妹,你会不会弄错了?或许、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呢?”
“我已经向上官大人确认过了。”白露轻声道,“任掌柜他的的确确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儿子。而且有传言称,圣上一直想将皇位传给他。所以姐,你就别费心了,即便没有余公子,我和任掌柜也是不可能的。”
谷雨没有说话。
白露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
她不过是一个平民家的女子,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会认识皇家的人啊。
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谷雨便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轻声道,“这么说来,你和任掌柜、不、是七皇子,你们真的不可能了?”
谷雨虽然觉得自家妹子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却也并不觉得她能嫁入皇家。
这倒不是因为她看不起白露,而是尊卑有别,自古便是如此。
白露点了点头,后又开口道,“其实就算他只是个普通的掌柜,我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牵扯的。姐,我们就拿你来说吧,如果我现在让你忘了天麟哥,随便找个对你好的人嫁了,你会愿意么?”
“我……”谷雨微微一怔,眼睛立刻就暗了下去。
是啊!
即便她和赵天麟已经许久没有联络了,她也依然放不下他。
若是白露现在让自己随便找个人嫁了,那她也是万万不肯的。
谷雨虽然没有怎么读过书,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却还是懂的。
“妹,对不起……”谷雨垂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的。”
白露笑了笑,拉着谷雨的手道,“没关系。”
她知道谷雨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余公子他……”谷雨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余璆鸣,眼中又染上了一层担忧。
她实在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妹妹守着这么个活死人过一辈子啊。
“姐,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带着余公子去寻访名医,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白露坚定地说道。
“明日?”谷雨皱了皱眉,“这么快?要不、要不还是等文洋从京城回来,让他带着你一起去吧。”
“姐,你说什么傻话呢?”白露笑着道,“大哥他可是去考状元的。等他考上了,朝廷自然会给他个差使,他又怎能陪着我去找神医呢?”
“可是……”谷雨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有可是啦。”白露拍了拍谷雨的手,示意她放心,“只是我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爹娘那里,就要你多费心了。”
“妹,我……”谷雨吸了吸鼻子,忽然一把抱住了白露。
想到自己可能许久都见不到这个妹妹了,谷雨就忍不住想哭。
白露没有说话,就任由谷雨这么抱着自己。
她其实也舍不得这里,只是她必须走了。
一来,余公子的病脱不了那么久。
二来,她也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多惹事端。
这皇家的人,她年白露她招惹不得。
难得今日任致远没有开口留她,那她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
只是白露没有想到的是,次日一早,余紫琼和李长昱竟带了一伙官差闯入了他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