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璆鸣顺着水仙的视线看了过去,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对上余璆鸣那惊愕的目光,白露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
她闭上眼睛,逼走了眼眶中的泪水,转身,便要离开。
可水仙却忽然跑了过来,一把将白露拉进了屋里,顺手关上了房门。
“夫人。”水仙低低地唤了一声。
白露微微一怔。
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可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水仙一番,却仍然记不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见过水仙。
“夫人。”水仙再次唤了一声,顺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这下子,白露彻底愣住了。
“碧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水仙竟然就是碧玺。
可是,碧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打扮成这幅样子?
一瞬间,白露忽然想起了若干年前,冯守贞在早点铺子里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碧玺是余璆鸣的陪房丫头。
难道说,余璆鸣对碧玺一直有情,却又不敢对自己实话实说,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将碧玺藏在了怡红院?
可如果余璆鸣这么喜欢碧玺,当初又为何要娶自己呢?
还有,既然碧玺才是他心爱之人,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将碧玺送给纪云逸呢?
而且,碧玺既然一直在怡红院里,余璆鸣又为何要夜探纪府呢?
这一刻,白露的心中涌起了千千万万个疑问,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碧玺看出了白露的疑惑,她笑了笑,将手里的药酒递给了白露,转身,推开了隔壁的暗室。
“公子、夫人,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碧玺便关上了暗室的门。
……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余璆鸣和白露相视良久,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许久,他才试探地唤了一声,“露儿?”
白露没有说话。
在她弄清真相之前,她并不打算和余璆鸣说话。
她怕,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忍不住哭出来。
她虽然不是什么软弱的人,可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
余璆鸣知道白露的性子,倒也没有勉强她,只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想替我爹翻案,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直到好多年前,我们在城门口遇刺……”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白露一眼,见白露的表情已没有那么疏离,这才接着道,“那伙人,和当年追杀我和我娘还有我的妹妹的人用的正是同样的招式。我原本想留个活口问问清楚,可却不小心中了一剑。谁知道这一醒,就是多年以后了,而那群人也早就不见了。不过你我都知道,当时会想要刺杀我们的人,除了纪琳琅,估计不会再有别人了。所以……”
“所以你就想用碧玺吸引纪云逸的注意,想要从纪云逸的口中套出当年的事情?可是、可是纪云逸绝不会轻信于人的啊。不、不对,你其实是想调虎离山,趁着纪云逸不在,所以夜探纪府?”
如今,纪琳琅已经成为了四皇子的正妃,而纪天翔也凭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调任京城。
整个纪府,也就只剩下纪云逸一人了。
若是纪云逸也不在府上的话,余璆鸣想在纪府取些东西那便如同是探囊取物了。
闻言,余璆鸣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情。
“我的露儿果然聪明。”余璆鸣笑着道。
他就知道,他瞒不过她的。
余璆鸣起身,想去抱住白露,可白露却一把将余璆鸣推开。
就算余璆鸣是清白的,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更何况,他和碧玺,未必就是清白的。
可谁知白露这么一推,竟然不小心触碰到了余璆鸣的伤口。
余璆鸣闷哼一声。
白露这才发现余璆鸣的胳膊处正流着血。
她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微微地拧了拧眉。
方才,碧玺应该是在给余璆鸣上药吧。
“拿来。”年白露冷声道。
“嗯?”余璆鸣愣了一下。
白露没有理他,而是抓着余璆鸣的胳膊,面无表情地替他上了药。
白露的动作并不轻,可余璆鸣却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他就知道,他家露儿还是心疼他的。
“露儿,”余璆鸣捉住白露的手,轻声道,“还生气么?”
白露瞪了余璆鸣一眼,没理他。
余璆鸣却稍一用力,便将白露顺势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白露想挣扎,可又怕弄疼了余璆鸣,就只能僵着身子,别扭地靠在余璆鸣的身上。
一股熟悉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白露眨了眨眼,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傻丫头,好端端地怎么哭了?”余璆鸣抬手,想去替白露擦一擦眼泪。
“要你管!”白露没好气地说道。
“好,我不管。”余璆鸣紧了紧胳膊,低头,将下巴抵在了白露的脑袋上。
耳畔,是白露低低地啜泣声。
许久,白露才吸了吸鼻子,从余璆鸣的怀抱里跳开。
“怎么弄的?”白露指着余璆鸣的胳膊道。
“小事。”余璆鸣不以为意。
“说!”白露怒了。
那伤口血淋淋的,一看就是重伤,余璆鸣竟跟自己说是小事?
他是不是忘了当年自己是怎么辛辛苦苦把他救回来的了?
余璆鸣见白露是真的生气了,只好实话实说道,“纪府的书房内设有机关,我翻找证据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便中了一箭。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箭上的毒都逼出来了,只要上点儿药就没有大碍了。”
听闻余璆鸣是中箭了,白露赶忙又看了一眼他的伤口。
见那血是颜色并非黑色,白露这次暗暗地松了口气。
“为什么瞒我?”白露接着问道。
“怕你担心。”余璆鸣实话实说道。
“那又为何将碧玺装扮成那个样子?”白露的脸上依旧没有笑容。
“因为……”余璆鸣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因为纪云逸见过碧玺。”
“我问的不是这个!”白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这余璆鸣倒学会避重就轻了?
她当然知道纪云逸认得碧玺,可她想知道的是易容后的碧玺为何与自己会有三分相似。
“这……”余璆鸣看了白露一眼,没有说话。
“余璆鸣!”白露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今天若不把话说明白,我们就和离吧!”
“白露!”余璆鸣也恼了。
白露可以生气,可以打他骂他,却绝不能离开自己。
他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白露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就说出这两个字呢?
年白露没有说话。
其实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
但是眼下,她却是说不出服软的话的。
看着白露别扭的样子,余璆鸣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露儿,我……”
“纪云逸喜欢我?”白露却忽然打断了余璆鸣的话。
余璆鸣愣了一下,没有承认,却也没有默认。
见此,白露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想到当年纪云逸在牢里对自己说过的话以及方才在纪府门口他那失礼的神态,白露的心里便有了答案。
“纪云逸的疑心一向很重。你担心碧玺迷惑不了他,所以就将她易容成了我的模样?”白露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余璆鸣。
“只是三四分像。”余璆鸣强调道,“我的露儿无可取代。”
“呵……”白露却是冷笑一声,“那如果纪云逸没看上碧玺,你是不是就要把我送给他了?”
虽然白露理解余璆鸣报仇心切,可是她还是没办法接受余璆鸣的做法。
在他心里,自己就那么不重要么?
“怎么会!”余璆鸣这下是真的恼了,“露儿,你觉得我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心爱之人的人么?”
“我不知道。”白露闷闷地说道。
若在以往,她一定会无比坚定地回答余璆鸣,可是现在,她真的没办法确定了。
“你!”余璆鸣气极,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情急之中,他一把拉过了白露,顺势将她摁在了床上。
“余璆鸣,你干嘛!”白露拼命挣扎,却始终没办法将余璆鸣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下一秒,余璆鸣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衣衫尽褪,薄汗微湿。
渐渐地,暴怒的声音变成了娇弱的喘息声,婉转、悠扬。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璆鸣才放开了白露,在她身侧低声道,“以后再敢胡说,看我怎么罚你!”
“你!”白露还想反驳,可余光却落在了余璆鸣那坚实的胸膛之上。
刹时,她的小脸上便飞起了两团云霞。
“露儿,”余璆鸣看着娇羞可人的白露,一时间,竟有些痴了,“你真美。”
话毕,他便翻身而上,再一次将白露融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一夜春宵,房间里,满是旖旎后的痕迹。
白露蜷缩在余璆鸣的怀里,低低地唤了一声,“璆鸣。”
“嗯?”余璆鸣低头,在白露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如果可以的话,白露真的想和余璆鸣一直这样下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的身子已经越来越虚弱,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璆鸣,你喜欢碧玺么?”白露忽然问道。
“傻丫头!”余璆鸣拍了拍白露的脑袋,“尽会胡思乱想!”
“我没有。”白露低声道,“其实若是你喜欢的话……”
若是喜欢的话,她或许可以成全他们。
尽管她的心会痛,可是她也不忍心看着余璆鸣孤独终老。
“傻话!”余璆鸣却笑着道,“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那如果我死了呢?”白露追问道。
“又胡说!”余璆鸣没好气地看了白露一眼,沉声道,“我不让你死。”
“我是说如果。”白露强调道。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余璆鸣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呢?”白露又问道。
这一次,余璆鸣没有再回答她。
他将白露揽在了怀里,径直吻上了她的唇畔。
缠绵中,余璆鸣低声道,“露儿,我爱你,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