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袂与金玉嘉,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却成为了顾霏的两个身份。更好笑的是,她的这两个身份还是互相敌对的关系。
顾霏现在对自己的外貌都不甚关心了,因为无论哪个外貌,都不是自己。只有这一双眼睛,闪着自信和狡黠的光,这才是完全属于自己,完全属于顾霏的眼睛。
珍珠为顾霏斜插上一支玉簪,流畅的流云发髻上,珍珠还镶了朵朵绢花,倒是把金玉嘉大病初愈后寡淡地脸色,映衬得红润了几分。
顾霏却抬手将那几朵绢花取下来,还有那支玉簪。
“小主?”
珍珠原本对于自己为顾霏设计的造型得意洋洋,此时因为顾霏忽然的动作愣在原处,半晌才怔怔喊着顾霏,语气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顾霏抬眼轻轻“唔”了一声算是应了珍珠的疑惑。顾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仍是不满意,抬手又将珍珠已为她梳的服服帖帖的流云发髻拆了下来。
“小主!”
此时珍珠算是惊叫了。
顾霏只好悄悄翻了个白眼,铜镜中倒是看不见她的白眼。
“这发式不适合我。”
顾霏只好先这样对珍珠解释着。
珍珠却摇头。
“小主是这个发式很好看嘛。”
顾霏听着珍珠强硬的语气,心里有些不爽。难道看过的那些宫斗戏里挖墙脚的故事真要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可是她还不想和珍珠撕破脸。毕竟她现在用的是金玉嘉的身子,珍珠又是金玉嘉一直随身伺候的娘家丫鬟。
“我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顾霏可以将语气放了重了些。她想着这么强烈的暗示,珍珠不会听不出来吧?她现在就差说一句“珍珠,你是主子还是主子”了。
好歹她还是孟千佑这个皇上的妃子,即使更衣,也算是主子。
珍珠却愣是没有听出顾霏这么强烈的措辞,或者说她是不屑于顾霏的暗示?
“小主,珍珠还是认为……”
天了噜,这是要反天了吗?
顾霏还是强行攻略着自己的最后一丝耐心和教养。
她微笑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得很假。
“好了,珍珠,给我梳个……飞云发髻吧。”
这也算是顾霏最后的妥协了。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现在作为一个主子竟然会向一个小小的奴婢妥协。
“飞云发髻?”
珍珠的手却一抖。
“又怎么了?”
顾霏心里已经是非常不爽了。
“小主,奴婢觉得,飞云发髻……太过张狂……”
“张狂?”
Are you 确定?
我去,有这么形容自己的主子的吗?
顾霏皱眉。
“你到底想怎样?”
顾霏转身,她是个直脾气,看不得惺惺作态的假装。但她却看到珍珠惊慌的表情。
顾霏疑心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小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珍珠还把那把木梳捏在手里,脸上是惊慌的神情,但是身形却没有分毫的颤抖。
顾霏本来想出声好好同珍珠理论一番,但看见珍珠这副佯装惊慌,实质镇定自若的模样,忽然没了理论的心思。
温婉宁既然有心拉拢珍珠,那珍珠做出这副模样,想必也是因为温婉宁已经拉拢到了珍珠,而温婉宁又叫珍珠继续潜伏在自己身边。
但她不正是也要拉拢温婉宁,抱紧女主的大腿的吗?既然自己是这个想法,那她就不能和珍珠撕破脸。
因为和珍珠撕破了脸,就等于和温婉宁正面杠上了。
她顾霏可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那就继续相安无事呗。就当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她也没有发觉珍珠的背叛。
不过是之后,自己以后身边不会再有知心人了,身边也没有得力的助手了。
在这吃人的皇宫之中,如果她是身无长物,但同时也就是无所畏惧了是不是?
顾霏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悲凉。
“没什么……啊,我是说,流云发髻挺好看的,我是在反问我自己……”
顾霏终于打定主意,着急向珍珠解释着。
珍珠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神情,却明显地被顾霏捕捉到了。
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顾霏感概着。
她重新回转身子。珍珠又替她重新梳着之前被她拆掉的发式。
两人各怀心事,但表面又和谐无比。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发生争执和质问的小插曲,从未出现过一样。
梳好发式,穿戴好。其实就是顾霏陪珍珠去见她真正的主子――温婉宁。
只是可怜金玉嘉。信誓旦旦伺候她一辈子的奴婢,却忽然背叛她,成了温婉宁的走狗。
这深宫,还真是可以改变人性呀。
顾霏感概着,眼中带着些许落寞。
两个人很快到了温婉宁的慧宁宫,此时顾霏都不敢与珍珠相称为主仆了。
惹不起,惹不起。她心里这样想着。
珍珠却是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模样,入了慧宁宫,温婉宁身边的如意便急忙出来相迎。
“让她们姐妹俩说些体己话。”
温婉宁对着顾霏盈盈笑着,轻声说着。
姐妹俩?体己话?顾霏倒是有些惊讶珍珠和慧宁宫的人的友谊还是发展的蛮快的嘛。
“是。”
顾霏施施然朝温婉宁行了个大礼。
“嫔妾参见宁嫔娘娘。”
温婉宁便急忙将顾霏扶了起来,顾霏闻到她身上一股孟千佑的龙诞香。
果然是女主,还是独房专宠呀。
顾霏心里啧啧地想着。
“玉嘉不必多礼。你我姐妹之间,不需要如此多的繁文缛节。”
温婉宁脸上仍是和蔼温宜的笑容。
“是。嫔妾先在此谢过宁嫔娘娘的汤药之恩。”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更衣,怎么敢和女主来互称姐妹?顾霏还是有这些自知之明的。
见顾霏还是这般重视礼节的模样,温婉宁也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再强求如何如何。顾霏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喝过一盏茶之后,温婉宁神色厌厌,仿佛有所思。
顾霏要继续她作为女主的小喽啰的旅程,便要懂得察言观色。
“宁嫔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娘娘若是不介意,可以给嫔妾讲,可别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娘娘放心,嫔妾会守口如瓶,绝不向外人透露半个字。”
“玉嘉,你这说的,我哪有什么心事。若有心事,一定会告诉你的。”
“只是……玉嘉,你想看戏吗?”
温婉宁笑着眨眼,顾霏却不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