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飞袂的记忆里，顾远道每次向顾飞袂讲到交战，便是一脸的惋惜。在他的口中，车离国人战时则是草原雄鹰，不战时则是热情好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因此顾飞袂那时也对车离国那片土地产生了不可抑制的神往。
顾霏继承了顾飞袂的记忆，不说如顾飞袂般向往，但两相持横之下，她自然也不会对车离国有太大的恶意。
即便车离国王子忽然向温婉宁求和亲。顾霏也是无感，心中没有太大真正意义上的起伏。
“车离国人，和我们楚国人一样，有爹有娘，有名有姓。虽两国曾经开战，但如今战事已歇。你在皇宫待得好好的，他们既未开罪于你，你又何必一口一个‘蛮子’？”
踏雪低下头，喃喃道。
“小主说得极是。踏雪记住了。”
顾霏转过身去，再低头喝茶时，茶水已经凉了，阁楼上的风也越来越大。
踏雪小心打量着顾霏清秀的侧脸，此时顾霏脸上神情不咸不淡，令踏雪分辨不清楚现在究竟顾霏是喜是怒。
这嘉更衣谈吐之间自然不凡，江大人为什么要自己来照顾保护她呢？
“喏，将茶重新煮了来。”
顾霏忽然将茶盏递到踏雪身前，踏雪急忙接过。
“诺。”
顾霏看见踏雪此时谨小慎微的神情，全然没了方才说话时的神采飞扬，不知怎的自己心里有些烦躁，便开口说着。
“我刚才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训诫你怎样。而是你想听，我便讲能给你听。”
踏雪低头。
“奴婢知道。”
“你也不用反复猜度着我的喜怒，你且你自己的事做好。比如现下，将这壶茶煮好。做好了自己的事，我的喜怒便与你无关，我不是喜怒无常的疯子，便更不会怪罪你身上。”
顾霏轻声阐述着这个道理。
踏雪急忙点头。
“奴婢定当谨记小主的话。奴婢这就去煮茶。”
顾霏看着踏雪匆匆下楼的背影，一会儿才将视线重新转移到远处。
看踏雪的样子，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话完全听进去。顾霏的眉毛微皱着。
可她知道，要把踏雪只是训练成踏雪的性子，还要一段时间；更别说成为自己真正的得力助手，还得让踏雪真正同她经历过一些危及生命的磨难。既是磨难，便要用时间来磨。此时踏雪年少气盛，行事说话仍是一副少女姿态；顾霏眼下也更是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所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用时间来徐徐图之。
只是她还不想辜负江临风的“特别关照”。虽然不知道他的“特别关照”，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江临风，顾霏只能无奈地摇着头，叹着气。
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正想着江临风的时候，淑兰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常妃。
常妃的胡搅蛮缠，顾霏自然是已经老老实实见识过的。
自然此时她也并不是很想招待常妃。
伸手不打笑面人。
然而问题关键是常妃这厮不是笑面人。
顾霏笑不出来，毕竟常妃那品阶还压着自己呢。
“嫔妾见过常妃娘娘。”
顾霏言语十分自然地示弱。
“不知常妃娘娘来嫔妾这瞧不上眼的淑兰宫，有何贵干？”
顾霏不是个小气的人，然而常妃之前对她并不客气，那她又何必依旧推着笑脸，去讨好这种人？
常妃脸上是令顾霏感觉作呕的笑意。
“怎么？本宫莫非不能来？嘉更衣你这淑兰宫，跟着宁嫔得了这么多赏赐，却也没有繁华多少呀。”
听着常妃这讽刺的口气，顾霏登时就知道这人来干嘛了。
来找茬了不是？
顾霏冷着脸。
“常妃娘娘是在笑话嫔妾吧？嫔妾虽得了赏赐，但还是应着皇上克俭克勤的号召，哪敢铺张浪费？”
踏雪端了茶来，常妃轻蔑地看着却不接过。
“嘉更衣这话……哟，还是今年江南的新茶呢，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呀。”
常妃此时尖酸刻薄的语气，如同一个村妇。
顾霏心里的无名之火被常妃这三言两语挑起来，她也不想再在这种人面前充着烂好人，再忍气吞声下去。
呵。比冷嘲热讽，你比得过我？！
我得让你知道，我这么多年的网络文学，可不是白看的好嘛？！
“是啊。”
常妃不接茶，顾霏抬手便将茶接了过来。
她自顾自喝着一口，全然没顾踏雪诧异的神色和常妃愈发难看的脸色。
“若不是是靠着宁嫔娘娘这颗大树，资质身份都不比常妃娘娘您，又怎么配喝得上这盏新茶？”
顾霏很好地抓住了常妃的痛点，再加以嘲讽。
常妃最在意的不就是荣华富贵么？
常妃脸上白了一阵，终于发出一声冷哼。
“嘉更衣现在只管得意。本宫谅你无知，也就只能得意这么久了。等温婉宁去了车离，她自身都不保了，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怎么靠着这颗大树！到那时，本宫再好生收拾你！”
顾霏并没有被常妃这赤裸裸的威胁吓到，她笑着，语气泰然。
“难道嫔妾现在不靠着宁嫔娘娘这颗大树，常妃娘娘您就不会收拾嫔妾了吗？”
常妃以为顾霏这句话是示弱，脸上便扬起几分得意的笑。
“哼。你知道就好。”
“呀。常妃娘娘这话……就等着宁嫔娘娘离开了是吧？可惜呀，常妃娘娘您是六妃之首，这么想收拾嫔妾，现在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宁嫔便却步了？”
顾霏将茶盏放到踏雪一直端着的案板上，示意她先退下。
“是。”
踏雪轻言应着，便立即退下了。
常妃也不是蠢人，听了顾霏这番十足挑衅的话，怒极反笑。
“你不必故意激将本宫。本宫是尚且不如宁嫔，可本宫收拾你，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到底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顾霏心里对这时的常妃更加瞧不起了。
“诚然如此。那嫔妾……不如趁着宁嫔娘娘还在，再好生……惹常妃娘娘您再生气一波？”
“你……”
常妃一时语结。
顾霏故作顽皮的笑着，脸上一派纯真无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