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叩见清宁县主。”
“臣妾叩见清宁县主。”
众品阶次于温婉宁的妃嫔们也纷纷起身，对着这位新晋的“清宁县主”行礼。
温婉宁却神色清淡，脸上无悲也无喜地轻轻挥手拂袖。
“众位姐姐妹妹不必如此多礼，还是叫本宫为宁嫔罢。”
殿内便因着温婉宁这句话蓦地安静下来，连殿中的气氛也渐渐变得有些尴尬。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已有了些微妙。
谁都知道温婉宁是不会想心甘情愿去和亲。清宁县主的名头，温婉宁也是不稀罕的。
所以温婉宁才会说出如同方才那般那么抵制“清宁县主”这个称呼的话来。
“哈哈……”
还是封凤出声缓解了这之中的尴尬。
“瞧县主这话，清灵县主也好，宁嫔也罢。本宫觉得都只是一个名号罢了，县主说这话对不对？”
皇后都已出声，温婉宁也不好再继续这样僵着，只好点头，正要开口应下。
两个人影便闪进大殿内。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众人纷纷再次拜倒行礼。
能得到这样疏礼的，自然也只是一身明黄龙袍的孟千佑了。
顾霏也慢慢拜倒，虽然她的眼神很不经意却又很自然地是落到孟千佑身后，一袭白衣的江临风身上。
温婉宁明日便是当真要走了。但是绝顶聪明的江临风，难道还是会像表面上这样无动于衷坐以待毙么？
顾霏心中十分疑惑。
孟千佑此时来自然是给已经郁郁寡欢的温婉宁陪笑脸的。
只是即使有圣上相陪，温婉宁脸上仍是没有一丝喜色。见着孟千佑入了慧宁殿来，她甚至是在皇后封凤更后，才身姿懒散地朝孟千佑行礼，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臣妾……参见皇上——”
听着这样无精打采来迎接自己的话，孟千佑神色却也没有半分愠怒，依旧和蔼地朝弓腰行礼的温婉宁摆手。
“宁嫔不必多礼。”
想是心里还是有几丝愧疚的吧？
顾霏只敢在心里这样猜度着，毕竟这个时代的圣上之意，她一介常在又如何能够随意猜中？
自己这般无礼，孟千佑竟也未怪罪……想是此时温婉宁内心的想法便是这样，因为顾霏看见这个女人的神色较之前缓和了许多。
却终究是一个男人负了一个女人，顾霏此时这样天真地感概着。
然而她却不知道，这一切不过他们做出地一副好戏罢了。
两方意识缓和下来之后过些时候，众妃嫔各自说了些讨喜的话，也就纷纷散去。她们都知道皇帝是有一些体己话要对自己这个十分宠爱的“清灵县主”说的。
既然众妃嫔都识趣离开，顾霏也不可能耐着脸皮继续看下去。
她正在起身行礼离开的时候，温婉宁却起身拉住她，脸上带着今天并不常见到的那张温婉笑脸。
“玉嘉妹妹可是这便要走了？”
顾霏点头。她虽然是很想继续在慧宁宫看热闹看下去，但看到孟千佑对着她便是要吃人的目光，她还哪好意思继续当作电灯泡在这儿坐下去？
而且明日温婉宁一走，她在这皇宫中便没了温婉宁的庇护，那她还不是要受尽孟千佑的蹂躏拿捏？
那种苦日子，顾霏可不想过早尝试，更不是因为今天没有不识趣地离开使自己以后在皇宫的日子更是苦上上加苦。
“玉嘉妹妹还是继续陪本宫坐会儿吧。玉嘉妹妹可是本宫的好姐妹，本宫明日便要走了，玉嘉妹妹难道就这样舍得么？”
温婉宁都这样说了，顾霏也不可能继续端着而忤逆了她的意思。
毕竟比起孟千佑的厌恶，更严重的是忤逆他的宠妃——温婉宁的意思。
她便只能呐呐地应下，又重新坐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江临风眸间神色清冷，看见这番动作眼中却也没有别的表情。
而坐在上首的孟千佑神色却叫小心翼翼打量的顾霏看不真切。
“县主明日便要启程，此去车离数千里，妹妹按理当要多休息休息养缮精神才是。”
见留下的这些人一时间都无语，仍是留下的封凤便先开了口。
“这是自然，只是此去车离……毕竟是有些难舍的，皇后娘娘难道不希望臣妾再同您说说话，不希望臣妾再好好在我们楚国多好好的，又有意思地呆一会儿么？”
温婉宁只是笑着，脸上倒是没有之前的那些阴郁。
封凤看了孟千佑一眼便急忙解释着。
“本宫哪是这个意思？本宫当然希望清灵县主再在楚国多玩耍一会儿了，县主可不要误会了本宫的这一番好意。”
这样着急地解释，自然是怕孟千佑从这之中听出什么猫腻，而迁怒于她。
“是么？那臣妾先谢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一个称其为“清宁县主”，一个却自称为“臣妾”，这两个人死活不改口自说自话，说着这么拗口的称呼，各自说着别有用心的话，顾霏听着都替她俩觉得别扭。
听着温婉宁话中倒没有步步紧逼的意思，封凤明显放下心来，自叹之不必再担心孟千佑因为方才温婉宁对于自己那句话的追问而迁怒于自己了。
她平复下心情，正准备再次开口说着不易挑战的话，却被内心早有腹稿的温婉宁抢了话茬。
“玉嘉妹妹，”
温婉宁这话是对着一旁静默，正看着好戏的顾霏说的。
“前日吃你的糕点感觉味道甚好，本宫即将离开，能否劳烦妹妹将那糕点的方子再将本宫备着一份，那样即便到了车离，有了这楚国之物，本宫也不至于太过思乡？”
听得温婉宁这话，在场的人却都是一惊。
宫中谁都知道，因着上次小产，备受宠爱的宁嫔是绝对忌口了糕点的。
前几日却几日忽的吃下了糕点，吃的还是金玉嘉在简陋的淑兰宫做出的糕点。
江临风皱着眉头，眼光轻轻向温婉宁处瞟了一眼，正看见温婉宁嘴角一丝笑意。
一个人如何都不会无缘无故转变自己的喜好憎恶，更何况还是一个因此受过伤害，且心胸狭隘的女人？！
而且就算她真的转了性……
而且孟千佑交代给江临风安排劫人的差事，温婉宁自己也是悉数知道的。
她既然知道，便也使知道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车离国，又何必再向顾飞袂讨糕点的方子？
就算顾飞袂毫不知情且如今身份是嘉常在，即便为了做戏，可温婉宁还不是方才声称金玉嘉是她的“好姐妹”，对“好姐妹”竟会如此？
今日的温婉宁，有些奇怪，更有些反常。
江临风沉吟着，他眼神一转，看见满脸真挚喜悦的顾霏。
真是傻。江临风想着，悄悄退了出去。
顾霏自然也被温婉宁的这话吓了一跳。她虽然没有像江临风脑海中想这么多，但……
但前几日送去糕点时，温婉宁不是对自己还没有分毫的好脸色么？顾霏还以为温婉宁会因那事生好几天气，却没想到她不仅没生气，还夸自己向自己讨要配方？
哈哈，没想到自己的厨艺魔力竟这么大。
没有经历过宫斗的顾霏只会这样天真而又自以为是地想着。
“何来劳烦之说？嫔妾自然乐意。”
顾霏便很高兴地这样说着。
“那便好。”
温婉宁看起来也很高兴，仿佛心中即将出走车离国的阴郁便会因为顾霏的糕点而变得晓畅，她高声说着。
“如意，快去偏殿着纸笔。”
她转脸对顾霏依旧是笑着的。
“玉嘉妹妹，请移步偏殿，去写配方吧。”
“好。”
顾霏不疑有他，便起身随着如意去往慧宁宫的偏殿。
谁知才出了慧宁宫大殿门几步，便施施然转身，笑着看着顾霏身后亦步亦趋的踏雪。
“踏雪妹妹，是知道偏殿的位置吧？”
顾霏和踏雪便停住步子，踏雪迟疑着点点头。
如意灿烂一笑，便又看向顾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