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是哪个杀千刀的,下这么重的手啊,把你打成这样啊。”常黄氏推开众人,见到常柏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顿时就哭嚎起来。
一旁众人也听了木琉烟的‘片面之词’,她说起夜看见一个人影,以为是小偷,就用木棍敲了一下,结果就这样了。
话很简单,也很符合实际。谁见家里半夜出现个蹑手蹑脚的人影儿,第一反应不是先打趴下再说?
可常黄氏来了,什么话也没有,开口就骂,而且她找准了木琉烟骂,显然是听了去老常家报信的人说了事情。
“你个小娘皮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把我儿打成这样子,我要你偿命。”常黄氏搂着双眼发直,哎呦不停的常柏,狠狠咒骂木琉烟,双眼满含阴毒,像是一条正准备攻击的毒蛇。
“姐姐只敲了他一下,根本没用力。”常桦喊道,他不能任由常黄氏污蔑木琉烟。
事实上他并没有看到最初情形,但木琉烟大病初愈,这会儿小脸苍白冷汗淋漓,靠近还能看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说这样弱质芊芊的女流能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打成这样?
但那常柏恢复了几丝气力,平常好吃懒做享清闲的人如何能忍受身上的疼痛?顿时嚎的更大声起来,像是应和常黄氏那句‘将人打坏了’。
“娘啊,这个贱人打我,让她伺候我,给我做牛做马,不要放过她。”
这话听在围观的人的耳中,不管出于什么心态,都不免觉得常柏这‘戏’太过了,明显的别有用心。
常黄氏还要咒骂,阿决便抢先开口道,“先找大夫看伤。”
一脸冷寒,语气肃然,再看他人高马大虎目圆瞪的模样,又素来在村中有着凶狠的名声,一时让人不敢辩驳。
被愤怒担忧冲昏头脑的常黄氏一听这话也冷静下来,还是给儿子看伤势重要。
旁边的一个汉子就将人背起来往村里大夫住的村中走去。
一群人跟上去看热闹,常黄氏却不能放过木琉烟,上前就要拉人。
这看大夫多少是要花银钱米粮的,怎能叫这凶手逃了去?
阿决却又快了一步,侧身挡在常黄氏和木琉烟的中间,“先一起去看看吧。”
木琉烟的情况不太好的样子,不如一起叫大夫看一眼,阿决心里转了一个弯,一路护着木琉烟到了大夫的家中。
原本没被惊扰的大夫一家,也因为常柏一声声的惨嚎而惊醒,不过大夫倒没有任何恼怒,特别是打眼一看常柏的样子,人命关天。
可偏偏这脉号下去,大夫实在是疑惑,脉搏跳动规律强而有力,根本就是个寻常健壮之人的脉象。
但看常柏那一脸表情,又一声惨过一声的哼唧,却又像是命不久矣一般。
再看门外那浩浩汤汤一众人,大夫便示意儿子出去问问。
一听前因后果,大夫心底就来气,撒开还把着脉的手,转身到了木琉烟的身前,道,“姑娘伸手,让老夫把把脉。”
常黄氏顿时高喊起来,“霍大夫,你不好生看看我儿子,看这小娘皮作甚?她 是打了我儿的凶手啊。”
常柏一见大夫不管他,哪里还能坐得住,那疼痛一来简直要了他的小命,哪怕现在稍缓他却还是心有余悸。
霍大夫不给他开方抓药,他如何安心?难不成还要再痛起来?刚这么想,常柏就觉又是剧痛袭来,便徒然一声惊天惨嚎。
霍老头不为所动给木琉烟把脉,常黄氏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怒火冲天,便要冲上去撕扯,霍老头的儿子霍悬连忙制止常黄氏,他不是傻子,又了解自家老爹,只怕这常家小子是屁事没有,还嚎的这么中气十足,摆明要赖上人家姑娘。
倒是这站都站不稳的姑娘,看上去是大病初愈体弱气虚。
常黄氏哪管那么多,虽被霍悬拦住,嘴里却已经不饶人起来,却不想刚骂了一句,就被人打断。
一个老汉领着几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后脚一个老妇就扑了出来,像是死了人一般挂着脸,声音虽有几分压制,却十足怨毒,“村长你可要给我孙儿做主啊,这个丧门星啊,我大儿救她性命,她却不计恩惠,狠毒的害我孙儿啊。”
却是此前已经有过交战的常赵氏,这时新仇旧恨让常赵氏扭曲了面目。
因为年纪大了,常赵氏的行动自然不如常黄氏快,这会儿才在二子常河的陪同之下前来。而常家家主常贵此刻也缓步进来,跟村长打了个招呼,随即便一言不发。
不是他没有意见,而是现在不到他掺和的时候。见他不阻止常赵氏的先声夺人和颠倒黑白就知道,他心中必然也是认同的。
好在有阿决的嘱咐,前去找村长的虽是两拨人,但还是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两拨人说的是截然相反的两件事情,但村长并非傻子,这大半夜的人家未出嫁的姑娘还能去你家中炕上将你拖出来打一顿?
心中虽对常柏这小子有几分厌恶,作为村长话却不能这般直说。
“霍大夫,您看常小子这伤势如何了?”村长压下四周嘈杂,缓声问大夫霍徵之。
霍大夫一家入村定居十多年,救治村民无数,在医道一事上是极有威仪的。
此刻霍大夫瞥一眼那惺惺作态的婆媳和依旧哀嚎不止的常柏,冷哼一声道,“这姑娘前几日便于我这看了一次,身子积弱,如今恢复的也算不得好。勉强能下地行走吧,还需好生将养三五月。”
老大夫答非所问顿时让常赵氏和常黄氏两人又要吵闹,他们儿孙可是已经疼的满地打滚了啊。
但有心人一听霍大夫这话,心中就有了决断。
下地都勉强,那就算是打了一棍子,能怎么滴?一个大小子不说被这半重不轻的打一下,就算是从那人高的墙上摔下来,也没的常柏这般惨嚎连天的。
何况霍大夫看了,根本就没伤在身。
一时诸多正直的村民看常柏的眼神就嫌恶起来,更有些许窃窃私语。
常柏的身子直哆嗦,又是疼的又是气的。
“你个死老头子到底会不会看病,那小浪蹄子把我打成这样子了,你竟还偏帮她,你到底跟她有什么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