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光华透着树叶的缝隙斑驳洒下,随风摇曳。
隐隐的木琉烟察觉到一到毫无规律且微弱的呼吸声,另一道呼吸很是急促且很警觉,即便是木琉烟如此悄然而来,对方亦是有所察觉。
木琉烟不经皱了眉头,莫不是这些时日的乡村生活让她的警惕性降低了?确实以她如今一阶玄术师的修为,常人难以企及,可却并不代表这世上没有其他人有其他的修行办法吧?
哪怕就小说之中那种摘叶飞花的内功呢?或许对她来说也并不是全无危险的。
木琉烟小心走出,她并未装作柔弱,毕竟谁家柔弱的姑娘也不可能这大半夜的出现在深山之中,不若大大方方的,少惹些猜忌,交流起来也更容易。
对方满脸血污,但一双眸子在黑夜里也依旧慑人。
浑身血腥气,看着似乎是在战场之上杀敌见过血的真汉子。
被木琉烟紧盯着,那人不敢放松一丝警惕,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一个柔弱女子不会这时出现在深山里,也是因为他们正遭遇追杀,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我可以当做没看见。”木琉烟平静的说,但显然对方并不会应允。
即便木琉烟就只是这附近村中的女子,他们身处此处却也不再安全,可他只能瘫坐在地上,一条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只怕是废了。
可他废了一条腿,他真的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地上的人此刻正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扫了一眼那人酱紫的唇色,那人浑身的气势不禁徒然一软。
缓声道,“姑娘莫走,莫怕,还请姑娘援手。”
木琉烟不置可否的转身,并不接话,很明显质疑这两人到底是何身份。
可他敢说吗?他咬着牙,在身上摸索一番,好不容易找出两块银子来,十两。他伸手递着,说道,“还请姑娘救人一命,这点银子,便权当答谢。”
村中女子怕是大半辈子都不曾能见到这么多银子吧?不过就算不够他也拿不出再多了。
“姑娘今日之恩,日后必当报答。”面对对方的空头支票,木琉烟一反刚才的无动于衷,又往前走了十来步。
顿时叫那人欣喜,只要对方动心则好。
他身边这人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面色发色嘴唇青紫,显然是中毒之相。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和尘土碎叶,倒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势。
“帮忙带你们下山,给你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别的帮不上忙。”木琉烟道。
话音未落,人便往一旁走去,似是想到什么,声音又遥遥传来,“村中倒是有位大夫医术了得,只不过你们两人这般情况,希望不要拖累我。”
声音渐远,那人只当听见的是怕村子被拖累,不由露出个苦笑。
他还真不知道具体会怎么样。
一会儿,木琉烟又转了回来,一手拿着一根一人多高儿臂粗细的棍子,另一手拖着一个树枝藤蔓编制的东西。
棍子甩给那个断腿的,示意他帮忙把人事不知的那个抬到藤蔓上,木琉烟都便拉着藤蔓走在前头。
断腿的不禁讶然,这个瘦弱的小姑娘,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说实话,这个昏迷的手长脚长肩背宽阔,少不得有个一百五十多斤,木琉烟哪里真能轻易拉动?
全靠着夜色遮掩,这地上的草叶藤蔓帮他‘送行’。
近了村子,木琉烟就犯了难,她家肯定是不能去的,别吓着常桦那孩子。想来想去,阿决一人独居,收留两个残废应该没问题。
阿决人高马大又有一把子力气,想来这两个人就算有什么歹心,也该能制得住他们。
不敢从村中过,木琉烟带着断腿的拖着昏迷的从村后面绕行,到了阿决家后门,将人撂下,她翻过院墙打开门,又转身去叫阿决。
阿决惯来惊醒,多半是以前因娘亲身子不好养成的习惯,这会儿木琉烟可以弄出来些许动静,阿决立刻醒来,低沉呵斥一句谁。
刚醒来的阿决声音更加喑哑,但却又别有一股韵味,倒叫木琉烟觉得好听极了,听的身子打了一个哆嗦。
可想到阿决满是大胡子的脸和分分钟聊死天的特性,不禁只能露出苦笑。阿决明显不符合她的审美嘛。
她低声回应,“是我,木琉烟,有急事请你帮忙。”
阿决没想到木琉烟竟是这么个善良的姑娘,往日他见多了木琉烟的机警和对战常赵氏的强硬,偶有见她温和,也是着常桦那个小孩。
对着他,惯来有几分强势,却不想今日见她这般柔软姿态,却是为了两个陌生人。
但见对方这般命在旦夕的情况,阿决便也没时间有旁的想法,嘱咐木琉烟赶紧回去,事情也对谁都不要说。
他则是给断腿的准备了热水,叫他先自行处理一下,他去帮忙请一下霍大夫。
霍大夫嘴严,从不多问,见着阿决家这俩陌生人也只讶异一愣,随即连忙看诊起来。
断腿的家伙身上有些刀伤,不过都算不得深,霍大夫给了金疮药,阿决就能帮忙上好。为难的是他的腿,裂了骨头还跑了老远的地,不堪重负之下,只怕日后是要瘸了。
他混不在意,被阿决按着上药疼的冷汗涔涔,却还追问霍大夫床上那人的情况。
霍大夫叹一口气,“难办,难办哪。”
这人身上的伤不比这断腿的少,情况也相差无几,上着药,人不死就铁定能救回来。
可问题是如何能叫这人不会死?他体内可中这剧毒,实属命不久矣的脉象。
木琉烟一早就往阿决这来,说是要来买些肉,事实上阿决根本就不会开摊,昨日半夜被木琉烟叫起,有忙忙叨叨的半宿,他哪里还有精力?
恰好又请了霍大夫,阿决只好佯装出病了的模样,今日歇了。
木琉烟路上一听这话,就更是就坡下驴,找几家熟人买了只鸡和一些蛋,说是阿决病了给他送去。
哪有未出嫁的小娘子这般去看一个未婚男人的?这落在有心人眼中可不是讲义气有情义,而是无媒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