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允见天的听自己弟弟口中呢喃那个美如天仙的姑娘,还说人美心善,还说……
总之听的周思允的耳朵简直要起茧子了,后来他发现他弟弟不但说,还每天就往那姑娘的店里跑,连书也不好好读了。
今日正好休沐,他便要弟弟领他,来见识见识这位姑娘。
周思诺胆战心惊,不为哥哥是否会生气,而是他怕哥哥看上木姑娘。
“那,那你看看就好,最好,最好能帮我说亲。”周思诺挺不好意思的,不仅仅因为自己开口提亲事好羞耻的感觉,也因为自家兄长大自己十余岁,却也到如今身边没个知心人。
而他却在遇到好姑娘之后,防备自家哥哥。
周思允简直都给气笑了,周思诺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这小子眼咕噜一转,他就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虽说笑骂弟弟一声,但心底对这个姑娘倒是更加好奇起来。
不想,到了店铺前,就见好些人围着店铺,不知是看什么热闹。周思诺心里一咯噔,难不成是木姑娘出事了?
他哥哥好歹是华阳县的县令,如今谁不知道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怎还有人敢打木姑娘的主意?
周思诺顿时往人群之中挤,也不管周思允的呼喊,一边挤的面目全非,一边喊,“县老爷来了,县令来了。”
人群终于疏散了一些,但神农园今日却不但不做生意,店小二更是排一溜站在店门前,堵住那些抬箱子的。
周思诺自来熟,跟这些店小二也不摆架子,甚至常年在外不提哥哥是此地县令。
今日这些小二才知道常来店里的小公子是什么人,周思诺一问发生什么,顿时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大胆,木姑娘天仙一样的人物,能给人作妾?简直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脸!”
这些店小二也不知解家什么身份,总之是跟常桦和周思诺一样气恼的。
周思诺喊了一声,就嘀咕自己还想娶木琉烟为妻,怎还有人敢抢在他前头的话。他声音小,但离的近的店小二都听了个清楚,顿时横眉冷目,连周思诺一并挡在门外。
木琉烟没想到解珩竟已娶妻,更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孩子。
她起初是生气的,生解珩的气,可最后又只能生自己的气。
叫店小二将仆妇和媒婆都赶出门外,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吧,祝她跟你们二公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至于这吉礼,也给抬回去,我消受不起。”
仆妇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刚刚的惧怕还未褪去,她不敢多言,哆嗦着爬起来领着人就走。
但心中却是恨得,恨木琉烟的不识抬举,恨木琉烟让她跌了这么大的面子。
更恨木琉烟叫她完不成任务,留在这地方牵住了二公子的心,她回去后,夫人必然就要将气撒在她的头上的。
只是当她琢磨来琢磨去,没想到好办法的时候,她预想之中的夫人的怒火还未到,二公子便已经阴沉着脸出现了。
解珩得到消息之后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前往华阳县。
媒婆他们比解珩早走四五日,但毕竟人多又带着东西,解珩觉得自己或许能够追的上,堵住她们。
即便是追不上,那也要事后补救。
风尘仆仆的到了华阳县已近黄昏,一路上没有堵截到那媒婆,解珩心中就已知不好。
等到了城里就能听闻四下皆有人谈论今日所发生一件大事。
有人说那姑娘不检点的,勾引了人家公子,攀龙附凤,却一听就是做个妾就不愿的。
也有人说那姑娘可怜,不知是被哪家公子骗了芳心,结果人家公子家中都已有妻儿,不过拿她做个玩物。
神农园这个把多月的时间在华阳县是声名鹊起,所以有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都能传的沸沸扬扬。
有那些不巴望它好的,顿时就口中恶毒的咒骂木琉烟该去死,更有人谣传木琉烟早已与人私定终身,这会儿只是当个妾就反悔了,闹得在家中自杀呢。
常桦看着木琉烟靠坐在窗边,风言风语那四兄弟是来跟他提了几句,也是因为担心。常桦当然知道木琉烟不会自杀什么的,可看着她伤心,他还是恨不得将解珩拖出去喂狗。
又跑出去看了看天色,派去找阿决的人也不知道到了没有,阿决怎的到现在都没有赶过来。
不想没看到阿决,却见到他如何也不想见到的人,解珩。
解珩停下马,正想跟常桦说话,却见常桦招呼身后的人,四个小孩,几个大人,想来是店里的店小二,此刻堵着门,说什么也不会放他进去。
“我是来跟你姐姐解释的,小桦,我……”解珩去了媒婆仆妇落脚的地方将人一顿训斥,知晓具体发生什么之后,只来得及换了身干净衣衫就赶了过来。
那想常桦不给他一分好脸色,“我姐姐不想见你。”
那冷着脸的样子,学了木琉烟三两分。店小二一听,就知道是这位公子了,顿时眼底隐隐也有些火气。
木琉烟对他们虽不过于亲近,但他们哪个走出去,都比其他人家的小二看着过的好多了。这样的主家在他们的心中自是无与伦比,特别是常桦时常跟他们同桌吃饭,打闹在一起。
只是到底顾及自己身份不好表露,但脚步却是一点未挪。
不说这里几个店小二,便是再来一倍,那也不会是解珩的对手。然而这站在最前方的人却是常桦,他不能动手,只能好言相劝。
常桦却道,“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姐姐,要说今天的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吗?”
那些事情自然真的不是解珩做的,但这个时候即便他如何辩解,也只成了推卸责任。
木琉烟清淡的声音却传过来,“让他上来吧。”
二楼上,木琉烟端着酒杯,自斟自饮。这古代,粮食酿酒很醇,但没有经过蒸馏,细品之下,却也有些许苦涩。
也许,是酒还不够好?就如人也要细细了解他的家室人品,不能只看短期的好感。
解珩终于见到那人,半靠窗边,无悲无喜。
但手中酒盏不停,解珩皱了眉头,道,“别喝了。”
木琉烟抬眼望着这个长相本是很讨自己喜欢的男人,“我为何要听你的?”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在解珩开口时,又说,“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并非我所愿,但确实因我而起。”解珩抢到,“我从未想过,纳你为妾,我是真心敬你重你。”
木琉烟却露出笑意,解珩原以为她是理解自己的话,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却不想,木琉烟道,“解珩,我原想说今日之事是我的过错。固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固然第一印象是好感才有接下去了解的可能,但是我还是错了,因为我没考虑过你的家室。”
解珩疑惑,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虎威将军的身份吗?那时她不曾露出过一丝门第之见,为何今日旧事重提?还是那仆妇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的?
“我不在乎门第之见。”解珩道。事实上黎国开国十余年,解家的发迹时间也就是他父亲跟皇上打天下这么一段时间。
少时的解珩,也是吃过苦的。解家,也曾有微时。
木琉烟却嗤笑,“谁在乎?可我不能在得知你已娶妻生子的时候,还对你抱有好感下去。”
“我不会搅入你们之间,一开始不曾问过你是否娶妻,是我的错。如今虽已大错,但好在为时未晚。关于神农园你的投入,我会在近期给你结算清楚。”
这本是解珩不来,木琉烟也要去说清楚的事情。
解珩紧张又不可置信道,“你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吗?为何我娶了亲你就不能与我在一起?这有何不可,便娶你做平妻,便……”
“解珩!”木琉烟打断他,“你的三妻四妾,你的左拥右抱,都是因为你从来见到如此,因为你的世界是如此,这点你没有错。”
这个世界何谈一夫一妻?最开始木琉烟没有考虑到这些,现在却是明白。
好在她对解珩也还仅限于好感,不管当初出于什么没想到原因,但近乎本能的没有放纵自己的感情,终让她逃过一劫。
这古代结婚早啊,她这算是被当了小三呢。
或许如解珩所想,三妻四妾皆是寻常,但那是古代土著的固有思想。但对木琉烟来说,却是不可能的。
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边孑然一身,也好过陷入那种每日争宠的境地去。
“错在我不曾问过你,便于你谈及感情。我原想今日就此说开,就此两清,我也还当你是那个温润如玉行事稳妥果决的真男人。可你听听你说了什么,你家中妻子知你在外见一个爱一个吗?你家中孩子,又该怎么看你这个时刻给他带小娘回去的爹?”
解珩想要反驳,张了张嘴,这些都是寻常,他所知所见是如此,他的孩子见到的不也是如此吗?
为何从木琉烟口中说出,却叫他觉得,这些都是错的?
“我不曾,见一个爱一个。家中,家中妻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室两人,皆是妻子与我纳……”
解珩住了口,看着眼前面若寒霜的女子。
“解珩,无论你因何娶了他,你当初既没有反对,那她将一生托付于你,你便是如此对待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