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光无限好,踏青会节热热闹闹。
木琉烟领着常桦,叫上阿决,带着几个镖师和四小木,便一同前往宜陵府上的春会地点。
这春会也叫做土地会,农家人在这时候祭祀土地爷,祈求风调雨顺,秋收满仓。
惠山村中也有这样的春会,不过要论热闹,肯定是不敌宜陵府上。
等几人乘车骑马到了地方时,却也已经见到游人比肩接踵。这里是宜陵府城外五里,往左面一条路去,是上山的路,山顶之上坐落的法华寺是宜陵府百姓心中最为灵验的寺庙。
今日除却拜土地一事,更有不少人来烧香礼佛。
木琉烟对此并不太感兴趣,往右去,一路上还能见到不少小贩将挑担摆在道路两边。
想来上法华寺的那条路上,应该摆置是香烛贡点之类的东西吧。
这边摆的就杂乱的多了,不论是小孩儿喜欢的风车风筝,各种面人面具,还是女子喜欢的胭脂香粉,荷包绣帕,更有一些吃喝的摊子穿插其间。
还有些家境贫寒的书生也在今日出来早早占了位置,摆上自己的字画,不论是否能够卖出多少幅,但总归是一项进益。
常桦要活泼许多,四小木平日虽说跟着他也好动了些,但在木琉烟面前还是中规中矩的。
此刻跟在常桦身后眼珠子咕噜直转,看个不停,但却不离开常桦三步开外,一见便知道是在防着常桦出意外或者是跟木琉烟走丢。
也不看看自己最多也跟常桦差不多大,小的那个还只有八岁。还以为以前的营养不良,个头有些偏矮。
但木琉烟也乐意见他们这么做,给几人买好了风筝面人,吃食方面谁家做的也不如神农园自供的精细。
那些还没有开始对外售卖的果蔬,那也是要先紧着木琉烟他们吃的。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一处平地,绿草茵茵,铺上厚布和地毯,木琉烟坐下,看着阿决带着常桦和四小木飞快的跑远。
常桦这小子拿了个最大的雄鹰风筝,他提着尾翼还拖在地上,也亏的阿决帮忙。
镖师们也不用站立守着,而是分了两拨在木琉烟左右各铺了一块地方,坐下休息饮茶吃点心,只要保持着警惕,别叫常桦他们出事就好。
其余早来的人,有些已经玩累了,特别是一群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踏青的兴奋过去,从不远处一座小山谷之中走出来时,已经有些腿发软了。
一见木琉烟和镖师这架势,顿时有人便小声唉呼起来,虽说他们也能在这里找块石头坐下歇息,可哪有人家这舒坦?
还带着那么些点心茶水,看着就叫人……
几个书生腹中空响,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一段鼓乐。这几人面面相觑,虽有些尴尬相互之间却也较为理解。
他们几人刚好还站在顺风的地方,鼻息间似乎都被风送来的那些点心小菜的清淡香气给占据,像是有一双小手,一直伸入他们的心口,轻轻的挠,缓缓的摸。
几人匆匆而去,只庆幸刚刚离的算远,没叫别人发现他们的窘迫。
互相扶持着走了一段距离,其中一个蓝衣书生忽然有些疑惑的挠挠头,道,“那位姑娘,我总觉得有几分面善。”
其他人三言两语的嘲弄他,“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你这可够孟浪的。”
“你别不是想用这借口去跟人家姑娘寻点吃食吧?这也快到那小摊了,还是留点力气去摊上吃一顿吧。”
被打趣的蓝衣公子便只好歇了仔细去想的心思,转而想起了先前几人做的那些诗词。
“姐姐,快看,快看,飞起来了。”常桦的声音异常清脆,顿时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那巨大雄鹰风筝飘在天上,随着阿决的动作忽上忽下,越升越高。
过了午时,几个人吃光点心垫垫肚子,赶着下山,到了宜陵府中最有名的酒楼,赶着吃了一顿迟午饭。
这家酒楼跟神农园也有合作,所以桌上新鲜的菜蔬还是不少,又知是阿决来,那掌柜可上来招呼一二。
这才知道木琉烟这位老板也出现的,有心想叫自家东家也出来打个招呼,要知道这位姑娘虽是神农园的东家,却至今只谈了一单与皇商封家的生意。
那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
阿决看出那人想法,便阻止住,“贵店的鱼脯可是名声在外,今日前来,定要仔细品尝。”
掌柜的连连称好,转身下去叫人莫要来打扰。虽说不是官宦之家,但神农园的果蔬为他们招揽来多少生意?如何能不打好关系?
“阿决最近,越发能说会道了啊。”木琉烟望着阿决,若是以前,这家伙只怕对这种事是应付不来的吧。
阿决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笑意,没接话。
对待外人越发的游刃有余,跟木琉烟一起时公事上也算是说的头头是道,可面对木琉烟的揶揄,他除却耳根发红,脸有些发烫,便不知如何应答了。
阿决的大胡子还是没有剔,不过倒是有精心修剪。只是到底还不足二十五岁的人,倒是叫这一脸的大胡子衬的有些像三十五六的人。
不过最终木琉烟没有说什么要阿决剃胡子的话,顺着阿决的介绍,将一道道菜吃过去。
只是就连常桦和四小木都还没有吃饱的时候,外面就忽然响起一阵叮叮哐哐,桌椅倒地菜碟砸碎的声音。
回了城中后,木琉烟就让镖师们自由行动去了。
本来带着表示就为了防止人多他们走散,到了城中就没有这顾虑了。
不过虽说没有镖师在身边,常桦还是十分想要看个热闹的。木琉烟也不拘着他,嘱咐他小心,就让他带着四小木去了。
阿决见这厢房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不免有些心如擂鼓,即便是再多次的两人相处,他还是觉得次数越多,自己的心就越发不受控制。
木琉烟察觉阿决异样,问他。
“没事,你再尝尝这碗汤,也是这的拿手。”话音落下,细细挑了汤中好肉的一小碗汤都放到了木琉烟面前。
常桦和四小木见到楼下竟打起来,而且是两个江湖中人,你来我往,招式虽算不上多么精妙,却招招硬碰硬。
看的常桦大呼满足。
那个小男子汉心中没点对江湖的向往?特别是他家中有个会武的姐姐,有一群镖师,他自己还学了一些简单拳脚。
所以对于能够在江湖上扬名,他是十分向往的。
但这个热闹越看,他却越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问四小木,“刚刚,他们是不是说到了姐姐?”
打架那两人自然是没空多嘴,但是架不住旁边也有许多看热闹的,还是从一开始就看着的。
酒楼的掌柜虽说哭丧着脸在那哭天抢地,但打的兴起的两人根本不管他,看热闹的更是不嫌事大,哪里会替掌柜的心疼?
这周边人一来二去的议论,常桦到还真的听了七七八八。
只是他实在是有点不相信,四小木之中最小的木泽瞪着眼睛道,“他们在说姑娘,说下面那两个是都想娶姑娘,所以打了起来。”
当然,更难听的话也有,毕竟木琉烟短短一年时间便开拓了这么大一分家业,偏偏还是个女子,眼红妒忌说酸话的人说不胜数。
只是这几个孩子都离得远了点,没有听清。
但即便是说这两人是为了木琉烟打起来,木琉烟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太过招蜂引蝶,这就足以叫常桦怒火中烧了。
他冲到楼下,抓起一个人头大小的酒坛就往那打斗的两人身上甩过去。
四小木有样学样,砰砰的几声碎裂声,混着酒液的碎片飞溅,叫那两个打斗的人都停下来躲避。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气恼的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敢管爷的好事儿?”
那另一个瘦猴一样的人大约是练的灵活功夫,除了溅了点酒液在身上,比旁边那大汉可好的多。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叫他十分气恼,“哪家不知死活的小子没看好,打死了可怪不了爷爷。”
四小木之中木泽年纪最小,却最为机灵,这会儿一见情形,转身就往楼上厢房跑。
那俩男人再凶,也不能浇灭常桦的怒火,此时怒瞪着他们,“你们打起来,是为了神农园的东家?”
瘦猴一听,乐了,嘿嘿一笑道,“哟,不会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想来掺和一脚吧?不得不说这神农园东家就是不一样啊,想娶她的人还真数都数不过来呢。”
常桦听他如此轻浮,顿时怒喝,“你给我闭嘴,就凭你也想娶我姐姐,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话音未落,常桦就冲出去动手。四小木虽只剩三人,但依旧不惧。
木琉烟不但是他们的东家,更是他们的恩人,甚至说句逾越的话,他们更将木琉烟当成姐姐,当做师傅。
所以他们的怒火也不比常桦少,动起手来十分的狠辣。
收留了四小木之后,木琉烟确实是为了教导他们什么功夫为头疼过一段时间。
这个世界的武功,她不会,而且就她所见的那些功夫,她觉得十分的不入流。想要找到好的武功师傅并不容易。
可要是交他们玄术,木琉烟又怕这几个孩子心智不坚,到时候过早的露了真相,造成什么麻烦。
毕竟这玄术在这个年代,跟仙法也差不多了。她取名神农园,别人还只笑她托大,最多是说厚脸皮。
但真要给别人知道她的本事,别人是敬畏是忌惮她且不管,这大黎的皇帝必然是要铲除她的。
一人面对整个国家,按理说她应该未雨绸缪先培养自己的势力才对,可偏偏就怕没有适宜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