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梁渠还是十分气不过,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吓的边上低眉顺眼的小厮一跳。
梁渠咧着嘴,喝骂边上的小厮,“愣着做什么,没看爷我手疼吗?”
小厮连忙唯唯应诺,上前来帮梁渠按摩拍桌拍麻木的红手掌。
只是因为刚气愤的用力,梁渠现在觉得自己的手火辣辣疼,心里又腾起一股火气,更是对小厮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顿挑刺。
小厮低垂着头,连连应承。
梁渠火气小了些,叹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臭丫头。”
“偏老头子那么怕事,还不如直接叫我收入房里,不过就是个女人,她再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但只要都已经被我用过了,皇上还能看的上不成?”梁渠其实也明白自己说的是气话。
不说今日被木琉烟那一番嘲讽让他无言以对,便是真让他跟皇帝抢人,他也是不敢的。
不过是在小厮面前说着出气的话,他自然确信就是再借自家小厮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往外说。所以他一直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只是想到木琉烟,他又着恼,这叫他如何是好?
木琉烟领着一干人,下午才到的种植园,因谋算着差不多半路就是午时,所以最终会还是决定吃了午膳再走。
妏娘一直心事重重,怕连累木琉烟,又怕自己真的回到那牢笼之中去。
想到已经回归西天的小姐,妏娘眼中蓄出泪水来,但最终又暗自咬牙忍了回去。
在种植园呆了四日,便日日有人来传消息,说是南贵府府尹之子梁渠带了拜礼前去拜见。
木琉烟好笑道,“怎么,第一次在我手里吃了亏,所以现在是打着他老子的旗号来,想要叫我害怕不成?”
当初问了妏娘的过往,她还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是当时还真的就没想过他们会自己找上门罢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越是知道当初妏娘经历了什么,越是知道梁渠的话错漏百出。
“姑娘,只怕他们,还是冲着您来的。”妏娘一副连累了木琉烟的愧疚模样。
“妏娘,我还是那句话,当我知道你的来历时没有送走你,就代表我并不怕那什么南贵府的府尹。”
“而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也只有一个法子,便是你心甘情愿的提出。连被人威胁都不算。”
常桦再不去书院,恐怕要被夫子打手心的时候,木琉烟才觉得回到华阳县。
这在种植园里的日子,就是叫她无比舒心,让她感觉一直滞涩的修为,都有了隐隐再次突破的迹象。
沉眠的三阶植种,已经有了萌发的迹象。
回到店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梁渠又带了拜礼来。
掌柜的气恼道,“这人真的是太不知礼仪了,只怕是在外面留着人看守我们店中的情况。”
不然如何来的这般巧合?
木琉烟眯了眯眼,她的车马到了店前时,就已经发现有异样的视线注视着她们。她也猜测到会是什么人,说她不在店中拒绝了那人多次,他还能不狗急跳墙?
“梁渠,见过木姑娘。听闻木姑娘今日皆在神农园种植园,果然是贵人事忙啊。”
窗台边,木琉烟端坐在上,口品香茗。
梁渠这个所谓的府尹之子,立身于下,躬身一礼,口中交口称赞。
木琉烟皮笑肉不笑,放下茶盏道,“梁公子果然明事理。”
原本暗含指责的话,却叫木琉烟一句给堵了回来。
“梁公子这些日子一直下帖,怕也是念旧情,想看看妏娘吧?”木琉烟开口,梁渠连连点头。难得心中怒火小了一些,刚刚木琉烟坦然接受他的敬礼,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已经叫他险些按捺不住。
不过能得到这句话,梁渠还是开心的,刚张口,却又被木琉烟抢白。
“那想必梁公子也看到了,妏娘在我这里过的挺好,你不用担心了。”
“梁公子身为南贵府府尹之子,想必平日里,也要帮助府尹大人不少事情吧?府尹大人能有梁公子这样贴心的儿子,当真是好福气。南贵府有梁公子与梁大人父子协力,想必百姓一定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木琉烟只示意小二给梁渠搬了一个凳子,木质的凳面又硬又凉,梁渠心中暗恼,果然是没教养的粗鄙女子,难道不知凳面上需要放上锦缎铺面吗?
这一番吹捧还是叫梁渠开心的,梁渠心中暗自压下对木琉烟的火气,想这姑娘,一张嘴到还算是甜。
“想必南贵府一众百姓,也是不能离开梁公子,梁公子怕是这些日子在外,心中也是挂心百姓的吧。”
梁渠不能不应,毕竟他要塑造的就是爱国爱民的好形象。
只是他刚点头,木琉烟却又抢在他之前开口,“梁公子如此劳心劳力,阿决,把我给梁公子准备薄礼拿来,算是我对为百姓做主的父母官的一点敬意。还请梁公子代为转交梁大人,请大人原谅小女子不能当面致敬的过错。”
当初前往元泽城,倒是过了一趟南贵府,但是人家府尹可是贵人事忙,也不能轻易见他们这些过路的官差。
梁棋后来知道木琉烟在皇帝面前大放异彩后,那简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一份是送给大人和公子及家眷的薄礼,都是些不足道的瓜果菜蔬。不过胜在不是此时节的东西罢了,多了几分新鲜。不过有一点麻烦的就是,这些东西需得尽早吃完,以及运输的时候,需要注意莫要磕了碰了。还请梁公子多费心了点。”
那一箱子东西在外人看来,那可不是什么薄礼那么简单,即便木琉烟是神农园的老板也不行。
那一箱子都是反季节的瓜果不说,其中更是有不少数量稀少的珍贵品种。
那些趴在货架后头偷看热闹的少爷们吞咽口水,那几个品种的果子,那是以少爷们的零花钱水准来说,都得换着吃,一个月能把几个品种吃全的,那一定是家中夫人老夫人高兴给了赏钱。
梁渠待在华阳县这么几天,别的不知道,来神农园那几日把货架上的几个品种珍贵的果子的价格记的一清二楚,这会儿看着,心里头只打哆嗦。
虽说木琉烟是神农园的主人,虽说这些果子对她来说肯定是不值一提,但木琉烟送这样的礼,对外人来说,就是对他们的看重。
再想到刚刚木琉烟话中的那些奉承,虽说总觉得有几分奇怪,但也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反正梁渠顿时身心舒畅起来,也不计较木琉烟话中可能有几分赶人的嫌疑。
转念一想,木琉烟还不是怕这些的瓜果都放坏了?虽说现在天气凉了些,但也还是不能放太久。
何况,在华阳县的这几天,梁渠经历了一次降温,自己带的衣服有些不够,买了一件他看的上眼的衣服,又发现银子不咋够了。
这时候顺着木琉烟的话就此回去,岂不是好?反正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木琉烟起身往楼上走,梁渠她自然不会相送。
阿决一本正经的脸在把人送到门外,看着他的背影咧了一下嘴。
只是因为胡子的关系,还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嫌弃和唾弃。
阿决又想了想那一箱子果子,又有些可惜,拿去喂了自己的马他都舍得,可落在这些人身上,他明显是不舍得。
妏娘噗通一声跪在木琉烟身前。
她不管账,但掌柜的时常念叨,她又怎会不知?神农园此前又是捐款,又是歇业,掌柜可都要愁白了头发。
今日木琉烟又这般大方的送出去那么许多,如何叫她心中,能够平静?
木琉烟也不扶,只轻声道,“妏娘,为何你今日,频频犯我的忌讳?”
妏娘又默默起身,道一句知错,半晌又添一句,“妏娘给姑娘填麻烦了,妏娘此生,必当不负姑娘。”
“咳,”木琉烟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妏娘啊,这话说出来容易让人误会,我其实还是喜欢,恩,就是身材好长得也好的男性的。”
对于木琉烟的语出惊人妏娘是早已习惯,只是想到自己刚刚的话确实有些歧义,不由微微红了脸。
但还是道,“那即使如此,那不如妏娘帮你留意留意?”
对于学坏了的妏娘,木琉烟是一点不怵,甚至还拿出了样板,“身材方面嘛,至少得是阿决那样子的。”
口中一快,木琉烟落了话音,这才有些受惊的望了一眼门口,阿决好像刚到了。要不要装不知道?
阿决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刚刚的话,敲了敲门,她应允了才推门进来。
报告梁渠已经走了,并且也已经派人跟了去。
“那么多果子,他应该不会自己留着吃,该是带回去。”就是怕给少了梁渠自己留下吃完,然后又来打秋风,木琉烟这才一次给的多多的。
“给出去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了,只是送虽是我送的,但我不能保证他运回去,还是好好的哟。”木琉烟眼中一闪而没的意思,阿决和妏娘都没有看到。
但只听她这话的意思,便也觉察出几分。
“阿决,找一些人散播梁渠从我这里拿走了千两价值的果子的传言。哦,对,送的,抢的,欺压我,暗示我必须送礼的,都要有人传。毕竟华阳县是很久,都没有姑娘我的传说了,不是吗?”
似乎想到梁渠回去之后的场面,木琉烟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