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决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木琉烟本事。
此前木琉烟跟他讲解何为玄术,他还只以为木琉烟的玄术是种种花草果蔬比较容易而已。
直等到自己纳灵,感受到灵气的滋养之后,他才觉得真的有几分玄妙。但在没有找到适合他的植种之前,他能调用的原力少之又少不说,还依旧只能当做内力使用,故而感觉真的没有那么直白。
此刻被木琉烟拉着,他才知道一个五阶玄术师的速度有多快。
也明白为何明明宜善府跟进贤府之间最少隔着两日的路程,木琉烟却只说当夜出发便好。
他还以为最快也要明日行动,可不想,恐怕是明日就能回来了吧?
原本近两日的路程,木琉烟竟拉着他,只一个时辰多些就到了地方。夜幕四合时他们出发,如今连月上中天都没有到。
看着阿决眸子里激动的神色,木琉烟不自觉弯了弯眼角眉梢,“日后一定会给你寻找到合适的植种。”
没有的话,就去造。
她是体内拥有着以往的五个阶级的植种,若是没了,当初的她也是要努力的孕养的。
她如今不是成功了一例吗?
虽然阿决是金系的,可只要是五行之内的,相生相克的属性,她还是有希望的。
这也是她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役的愿意之一,她是玄术师,寿命不短,可阿决未必能够等那么久,只有快些找到他的植种,才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更进一步。
两人远远能看到进贤府的城门时,木琉烟便停了下来,让阿决警戒,她要恢复一下。
月上中天,四野平静,木琉烟睁开熠熠生辉的眸子,对阿决身后,道:“跟我来。”
阿决捏紧了手中的长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木琉烟却拉着他不过几个起落便到了进贤府前不远的地方,堪堪听见城墙之上的巡逻兵喊了一声,什么人。
但随即声音便戛然而止,阿决诧异的看着木琉烟按住自己,不让他拔剑的手。
而城楼上此时又传来声响,“哪有什么人,你怕是看花眼了吧。”
随即就有一阵小声,还夹杂着一些北漠话,应该是嘲笑那些胆小的大黎兵的吧。叫那几个原本还笑着的大黎兵,顿时暗了脸色,却又不敢发火。
“五阶植种,玄梦草,草长幻梦生,仅仅是看不见我们,太容易。即便是让他们在这幻境中,自相残杀,也是可以的。”
只是越是操纵力度加大,越是消耗能力罢了。
不过若是对阵亦是玄术师,这难度更加大,可面对是这些不懂玄术为何物的人,他们心底就更加不会防备不会抵触。
对于木琉烟来说,几百几千的普通人跟几十人差别也不会太大。
阿决就看着木琉烟拉着他,从不高的城墙之上,一跃而过。
城外的斥候人数少,他们速度又快,阿决觉得他们是没有遇上的。可现在他们哪怕就是从士兵眼前走过,他们都毫无所觉,阿决这才真正意义上觉得这玄术,如此的神奇。
看着木琉烟的眸子里不禁带上几分忧色,被木琉烟握着的手不禁紧了紧。惹得木琉烟怪异的问了一声怎么了,却只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他一直觉得他喜欢上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可一直以来他只觉得她比那些名门闺秀好,比他们皇室公主也好,但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般担忧。
以往她再是好,可依旧是个凡人,他还有远远遥望的胆气。
可如今,哪怕是他亦可修行玄术,他依旧觉得这人怕是天宫遥不可及的仙子吧。
两人在城中穿行,得益于此前在进贤府住过不短的时间,两人还算熟悉,想要找可能是北漠一族的族长居住的地方还是容易的。
阿决皱了眉头:“找到蔺沉,不可以吗?”
来前,他并不知道木琉烟如此厉害,此刻他觉得抓住蔺沉带出去,也不无不可。或许捎带上北漠一族的族长也不难。
“不,找到一些北漠的主事人,给他们留封信就可以了。”直接抓人,木琉烟自然做的到。
可那样比悄无声息的送一封信,更加恐怖。
阿决听木琉烟的打算,便明白她顾及的是什么。她确实有能力在数万大军之中来去自如,那么同样的,乾元帝的皇宫呢?
即便是能够送一封信到北漠主事人的床头,都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走前,我们动手还是杀一些人吧。”阿决从不是个心软之辈,或许以前杀猪沾染的血腥气就让很多人惧怕他,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误解,可是随着神农园的成长,阿决也同样更加成熟起来。
也更加的不会心慈手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从不会是个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会反抗的。
几场战役,他能够击杀那么多的敌军,就足以让他从其中体会到杀伐果决的必要。
对敌之时稍有迟疑,丢的就是自己的命。
此时或许他们能够无声无息的做到放信,可想到后果会威胁到木琉烟的安危,他便不会有所怜悯。
不会去想,为何北漠兵不反抗,他又何苦去杀他们?也不会去想什么北漠兵杀过大黎百姓,他这是再为大黎百姓报仇,来以此安慰自己。
他的出发点,就是保全木琉烟。
死,或者交出蔺沉。
短短几个字信,放在了几个人的床头。当然,都是阿决进去放的,他可不想让木琉烟看到那些人的睡相,特别是在自己看到后,更加觉得这个决定十分明智。
那些家伙的样子简直是,不知如何形容。
若是木琉烟听闻,必然送他一个合适的词,辣眼睛。
两人一路走了四五家,这才觉得差不多了,阿决怕只是信威胁不够,又或者这些睡相奇差的家伙把信给弄没了,这不就白跑里一趟吗。
所以看到有些人的床边放了弯刀匕首之类的,就拿起来,顺手把信插在了那些人的枕边。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这些,与一对巡逻兵迎面对上,这里是北漠首领们密集居住的地方,巡逻的人自然是用自己人才能放心。
再往外走,就是大黎兵守备的地方了,两人对视一眼,便从这里开始。
但最终木琉烟想想还是不要直接杀了吧,太削弱了北漠的势力,似乎也不好。
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等两人到达城外,木琉烟收回玄梦草上的原力,整个进贤府都沸腾了起来。
城墙上的守兵还被阿决用抢来的弓箭射伤了几个,顿时惊的兵士吹起了号角。
木琉烟两人快速往远处跑去,城墙的守兵还在觉得敌人退避,自己安全了的时候,就听见城内多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次日午后,常桦站在墙头,看着两道身影越来越近,激动的从墙头一跃而下,冲到两人身前。
发现那两道浴血而归的身影后,便立即有人通报给了解衍。
待两人入城,解衍已经行色匆匆的到了眼前,可见他一直也是关注着这件事情的,等待着两人的结果。
“启禀将军,幸不辱命。”阿决抱拳一礼,朗声说道。
可事实上,在场的没有人知道两人此去到底是去干了什么,即便是解衍也不知道。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两人身上血迹斑斑,脸色发白,不知是受了多少伤,自然先要让人治疗的好。
木琉烟却是摆手:“都是些皮外伤,已经上过药,都无大碍。倒是一夜未眠,有些疲累,还往将军见谅。”
阿决也是应和,不过倒是不能开口去休息,具体还是得他去说。
“潜入进贤府?你们这……”解衍其实早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真等到了这个答案,他还是惊讶于这两人的艺高人胆大。
那进贤府中如何也得有个三四万的兵马吧?
蔺沉的所在暂且还不可知,他一直没有出现过,斥候想要打探到他的消息也不容易。
“我们本就不敢闹出动静,嵌入的还算顺利,只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算不上假话,他们挑挑拣拣的确实是一路都有见血,不然衣服上一不能沾染上这么多。简直跟血浸透了没两样。
只不过一个死了的都没有,都是流了不少血,短时间想要下床是不容易了。
一众将领对此唏嘘不已,哪怕是被发现了呢,但能够潜进去还能逃出来,都足以证明这两人确实武艺高强。
阿决也被解衍准许多休息几日,还叫了军医前去诊视,但是有木琉烟的玄梦草在,让军医认为两人伤的不轻,身子虚弱,需要休养进补,简直不要太容易。
就连常桦,都被准许了假期,在家好好照顾两大功臣。
木琉烟窗前的花,似乎开的更加盛了,花蕊处的淡青色光华也浓郁了许多。
此前木琉烟一直将这盆花交代给阿决照看,直等到木琉烟与他说了玄术之事,他才惊觉这盆花的不凡之处,又交还给了木琉烟。
她送的礼物,阿决自然不舍得还,哪怕只是托付照看,可只要她没提,阿决依旧想拖过一日是一日。
可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就不敢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