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投了进来,木琉烟蹭了蹭脸上柔韧坚实的肌肤,打着呵欠心满意足的醒来。
看着身下人睁开的乌黑眸子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两个人,一个被窝,一个在下,一个半个身子都趴在那人身上。如此醒来,四目相对,有些旖旎,亦有些尴尬。
木琉烟眼神移开,却又发现阿决颈侧那醒目的吻痕,一瞬间觉得身上过电一样。
“赶紧起来,一身酒气臭死了。”两人身上衣服尚在,可是早已经都皱皱巴巴。
阿决更是半片胸膛都露在外面,在稍打量一眼,上面不但有吻痕,更有抓挠的痕迹,在大片蜜色的肌肤上实在是太过显眼。
这破屋里,水都没有一口。
认为自己没有罪的木琉烟,此刻也实在难以想象昨晚自己竟然那么禽兽?竟然没有被阿决打死吗?
恩,一定是阿决也觉得理亏,毕竟她虽看不见,但是阿决亲没亲她,她又没喝断片,能不清楚?
就是好像有点亲断片了,昨晚啥时候滚上床搅和在一起睡的来着?
“咳,我先去洗漱了,吃饭的时候叫我一声。”木琉烟逃窜的飞快,一路注意躲避巡逻的家将,此时虽然人少,家将也总在外围巡逻,但难保没有人路过呀。
回了房的木琉烟却没有如她所说那般去洗漱,反而倒在自己的床上无比窃喜,裹着被子也挡不住满脸的喜色。
一个向来注重内涵修养,但也喜欢美男帅哥的人,在发觉自己喜欢上一个大胡子之后,却发现这个大胡子长的意外的带感,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眼里是琥珀的光华,明明是个面目线条硬朗的人,却愿意为了她放缓了神色,收齐了棱角。
啊,怎么能不喜不自胜呢?
木琉烟又在床上滚了滚,这才跳下床来,拉开自己的衣柜,在为数不多的衣服之中挑来拣去。
说起来,皇帝老儿还赏了不少衣料,都挺不错的,回去得赶紧做些新衣裳了呢。
等木琉烟出来,还尚未有人发现她此时的不对,可阿决给大家的冲击,却是直观又直白的,不论是常桦还是几个家将,看到他后都是目瞪口呆,甚至最先发现他的家将,简直是当做外人闯入了院中。
等其他家将陆续赶来,就又多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狗。
木琉烟打量众人诧异不解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不免敲了敲桌子。
“都该干嘛干嘛去,看着阿决能当饭吃?”木琉烟开口,家将们自然不敢留下,常桦却是坐在对面没有动弹了。
“咳,就是觉得阿决大哥这样,还真没见过。”常桦印象里,阿决就是有胡子的,或长或短,但清白面貌的样子,以他的年岁肯定是记不住了。
“那就适应适应,这不是挺帅的,非得胡子拉碴的好看啊。”做什么都不方便了。
且不说家里这些人不适应,到了军营,那又是另一番炸锅了。
等到五月初时,皇上派遣的使臣终于到了良州,接待了北漠的使者,北漠一族大首领的儿子。
少主阿克阿察,二十七八的模样,扎着辫子,穿着布料和皮质混合的衣服,还带着民族特色的动物骨链。
派遣他们的少主前来和谈,一方面是以少主的身份能够做下一些适当的决定,另一方面也是彰显他们十足的和谈诚意。
可事实上双方都知道,这所谓的和平也不过是暂时的。
一方是不想多方作战,被牵制了兵力,到时候腹背受敌。一方是尝到了甜头却又确实不再容易讨到好处,死扛着那就真的小命不保,毕竟他们手下兵士虽不少,各个以一当十,但只要有那么几个他们挡不住的。
那他们的项上人头就要不保,不若趁着这个机会,还能以蔺沉的性命换取自己的平安,何乐而不为呢?
和谈的这天,木琉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的原镇西将军蔺沉,然而此刻高大的身影所在一辆笼车里,整个人颓废之极,毛发蓬乱,面目脏污,身上缩着沉重的枷锁,似乎稍有不慎,就要坠断他的脖颈。
其余的叛变兵士,已经陆续被北漠的兵士送到了宜善府的城门前,还有一起被护送回来的少数的进贤府内幸存的百姓,虽对北漠深恶痛绝,可他们面对这些人却无能为力。
那些被杀了家人的百姓对北漠是深恶痛绝,不时还能听闻一些咒骂,不论骂将士们胆小如鼠,还是骂明明潜入进贤府,却没有能杀了北漠的首领为他们报仇的木琉烟。
总之这样的言论不在少数。
但被北漠护送回来的人,再恨,也是惴惴不安的往前走,直到进入了宜善府,才松了一口气。
北漠的人还留在了进贤府,等和谈过后,才会离开。
大黎是不会让他们占有大黎的土地,在他们不愿意并入大黎,只愿做友邦的前提下。而北漠却也不是轻易将自己占有的土地让出来,特别是在大黎还没有给他们看到利益之前。
那些士兵送来的都是不痛不痒的小兵,蔺沉和不少将领,皆是今日和谈才真正到了宜善府外,听了皇帝的圣旨,这才交到了大黎的手中。
其实大黎也不过是同意了北漠其中可以每年开放几次贸易,让北漠可以与大黎贸易的一条要求而已。
北漠提了不少要求,但也知道想要大黎答应更多是不可能的。
比如和亲,比如钱财珠宝之类。他们的命也是掌握在大黎的手中,大黎能杀掉他们,新选出的首领,大黎照样可以。
但他们不但不能放手权利,更是没有活够,怎会轻易让自己落入那般境地?
和谈的过程还算顺利,毕竟双方都心知肚明为什么有这一场和谈,席面上走个过场,这事儿也就成了。
又修整几日,解衍部署好防守和百姓的安置,就要带领支援的军队返回津州,他是前去汇报战事,而这部分将士则是论功行赏后,再由皇上定夺去留。
木琉烟本就不是军队的人,但她要等常桦和阿决一起,自然也同时出发。
只是到了津州境内,木琉烟还是要来跟解衍请辞。
“姑娘何出此言,此次姑娘居功至伟,当与我一同前往皇宫,禀明圣上。此次定不能少了姑娘的功劳。”
解衍一副“姑娘莫让解某为难,成了他人口中贪功的小人”模样。
木琉烟笑笑,“将军谬赞了,我一女子,谈什么论功行赏?何况此次随军而来,最多算做家属,不是么?能帮上一二,哪还有什么功不功劳的?皇上仁厚,真的要恩赏些什么,便且叫阿决和常桦替我领了便是。”
“我家中还有不少人在,离别甚久,甚为想念。总要回去见见,而且来时我未带上我那宠物花熊,它最是听我话,怕是旁人都牵制不住它。虽不是残暴的性子,可我也怕我不在身边时,它闹出什么乱子不好收场。”
“此时趁着天色尚早,我便先行告辞了。”轻装简行,自然要比解衍这大部队快的多。如今已经到了津州境内,他们人少,还能坐船,速度就更快了。
木琉烟不少银钱,包下一艘客船,日夜兼程赶路也是使得。
这炮语连珠的架势,可叫解衍一时都插不进话,话音落下,抱拳一礼,转身行色匆匆便已离去。
解衍还未开口,身影已经飘出账外,只听闻一声将军莫要远送遥遥传来。等他追出,人影已经到了营外马上,家将准备妥当。
她转身与阿决和常桦二人挥手告别,那模样显然是早已依依惜别。
“将军莫留了,她一女子,前去领功,亦是让皇上难为。”阿决轻声与解衍说,周围的人便只有离的最近的常桦听的清楚。
但木琉烟早已与他交代清楚,他自然也只是应和。
“皇上仁明,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忽略姐姐的功劳。可这也是姐姐心甘情愿的,皇上可还算了解我姐姐的为人的。”常桦一副腆着脸的样子。
即便是沙场上那不要命的常家大郎,到了此刻还是显出几分孩童姿态来,到底还是不及弱冠的孩子。
一行人转道前往元泽城,亦是花了近半月时间。
大军凯旋而归这日,元泽城内外百姓欢腾,列队欢迎。便是往常不出家门的小娘子们,含羞带怯的就都带上帷帽,坐于酒楼茶馆楼上,望着这一队威武不凡的将领从城中穿行而过。
那些性格不拘小节些的,不是围在街上,就是从楼上楼下甩下一朵朵鲜花或是绣帕,向着那些英武的保家卫国的儿郎们身上。
这是迎接他们的英雄,此时此刻众人并不会苛责这些姑娘,便是有些男人,也会忍不住送上自己的折扇或者其他小物件。
但不知是否是大家的错觉,特别是有些盯着阿决的姑娘。
虽觉得这个男人面目有异,不似寻常大黎男子,但铠甲加身,带上兜鍪,那英武之气惹人瞩目,自然削弱了他面目模样的冲击。
所以给他扔花扔绢的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人的东西,真正落在了他的身上。
往往接近时,他或是催马一步,或是勒马一停,皆是阴差阳错不说,那些绣帕更是未到他身边,便犹如风吹,转向落入了其他人的怀中。
接到的人遏制不住唇角,抛投的人更是压不住唇角,一个笑的不可自抑,一个气的恼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