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丘这次不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差不了多少。
原本扮作流寇侵扰边境弄到的那一星半点的东西,根本不足以弥补他们这次的损失。他们已经准备好联合北漠,让大黎这次吃一个大苦头。
可谁知道北漠这猪队友,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跟大黎投降了,根本给西丘一个措手不及。虽说考虑过书信即便送到,也有可能北漠鼠目寸光不会答应,又或者被大黎的人解惑,可真就没考虑过北漠会突然放弃大好形势,转眼就拜倒在大黎的脚下。
不过这纸终究包不住火,北漠的几个首领在睡梦之中被人在床头插了刀子威胁的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
所以这西丘诸国也实在是不能高枕无忧下去了。
最终几国商量着,搞了不少国内的好东西,前来大黎送年礼。这贡礼数量可比往年多了一倍还不止,即便是知道西丘的人搞了什么小动作,大黎的文武百官心底还是不免鄙夷西丘的见风使舵不要脸。
可是既然来了,又带了这么多的贡礼,礼部还是按照往年的规格,接待了这些人。
“皇上,这便是我覃国献上的宝物,这可是极为稀有的东西。而且具有无上的魔力。”那使者夸夸其谈,常年作为出使大黎的使臣,他大黎的话说的顺,嘴皮子更是贼溜。
这东西装在一尺见方的小盒子里,被打开后,初看平平无奇,但经过这使臣天花乱坠的形容,众人还是紧盯着想要看出一二三四来。
木琉烟和阿决离的不算近,毕竟两人没什么背景身份,哪怕是在皇帝面前得宠,但也不能越过正经的文武百官去。所以就将两人安排在了右侧殿下武官的身后,在第二列第二排。
也不算个太差的位置,而且两人的目力极好,也不用借住殿内通明的灯火,就能将盒子里的细节看的一清二楚。
从盒子被端上来,木琉烟就多了一份心思在上面,阿决反倒是反应迟钝了一些,因为哪怕是修习玄术纳灵之法,可到底没有真正接触过植种。
可木琉烟却是接触过的,所以感觉是敏锐的多。
但等察觉木琉烟的异样,阿决就多了一份心思,自然对此也察觉到了不同,总觉得很是亲切,并且与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原力,有丝丝共鸣。
木琉烟点点头,确定阿决的猜想,这块东西,或是说其中有东西足以做阿决的植种。
相较于阿决,木琉烟竟觉得自己更加激动些,一直想着要找寻的东西忽然到了自己的眼前,木琉烟能不高兴吗?
何况因为怕阿决急躁,木琉烟并没有太过透露玄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年岁察觉,怕阿决有压力。但她自己心底是急躁的,毕竟跟阿决确认感情后,越是亲密相处,越是觉得阿决与自己契合,所以越不能去想象阿决若是老去死亡后,自己该怎么办。
木琉烟盯着那东西的眼神就热切了许多,不过因为其余的人都在盯着,所以倒也没有显得太过突兀。
等宫侍真的按照皇帝所说的,将殿中烛火灭了,那东西显露出幽幽光华的时候,终于让人觉得惊叹不已。
夜明珠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乾元帝更是有不少夜明珠,但且不说夜明珠的个头少有这么大,外形也相差许多不说,这光华的模样,也相去甚远。
夜明珠的荧荧之光,只能照亮不大的地方,而且光华之中,也无这般,似有星光闪动。
并且这颗有常人一半脑袋大的珠子,光华凝成光柱,直冲殿顶。
这种感觉,给人带来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
木琉烟在灯火按下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想要动手,把珠子给抢到手。
阿决却立马将人给按住了,他知木琉烟有这想法是为了他,但他不能让木琉烟这样做,至少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
哪怕木琉烟有手段让众人毫无所觉,可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他再需要这东西,但不能让木琉烟冒险。
这么一犹豫,殿上烛火又重新被点燃,他们是不敢让殿中黑暗太久的,毕竟这么多人在这里,容易伤到皇上。
更不知这西丘人是否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他提了要求,皇帝不答应,显得小肚鸡肠又胆怯,所以不如大度的答应。
但是这个时间也是要掌握好的,让西丘人无话可说,也显得皇帝见识广博,不会被他这些东西给迷了眼睛。
之后的宴席就稍微平静了些,皇帝虽有心炫耀一下自己的羽绒服,当然,这也是展现国力的一种方式,毕竟这东西跟反季节蔬果一样,是大黎特有的。
但是也不能当着众国使者面前脱衣服吧?
而这些人虽然有人看出皇帝和几个小皇子小公主穿的衣服有些不同,但心底诧异归诧异,却不想再这里多说些什么,只等之后再去打探也不无不可。
对于大黎的新奇东西,他们每年都能有更深一层的体会。
这是他们越来越惧怕大黎,却又越来越垂涎大黎的缘故。
木琉烟和阿决两人坐的位置不算靠前,可总觉得有一人的视线的若有若无的扫向两人,一开始木琉烟是没有注意的,因为那人的眼神显然是在阿决的脸上流转。
但阿决的异样,木琉烟是察觉的到的,然后就发现了那个人。
是东牧那边敕和部落的王子,说是叫贺兰轩?
木琉烟没咋记得,毕竟这些人只要皇帝知道他们的身份,大臣知道他们的身份,代表的是哪一方势力不被弄错就可以了。
要说名字,就是连接待他们的礼部大臣都不一定见到谁都能叫出来。
木琉烟不知这人多番打量阿决是因为什么,但只要他不再有过分的举动,木琉烟不会去怎么着他。
可谁知道宴会散了的时候,两人只想着离开,却被他堵了去路,这人大黎话还说的不咋好,口音听着乖乖的。
更别说大黎用语方面的礼貌问题。
比如人家问及家人,自然是用尊称,比如令尊令堂,名讳贵庚。
这位王子便是说:“你爹叫什么?”
语调十分僵硬,即便是知道可能他就是大黎话说的不好,可木琉烟还是白了他一眼。
阿决倒是没有明显的厌烦情绪,只是同样冷漠的回答一句,不知道。
到时对方愣了愣,继而又是语速较快的说了什么,大黎话磕磕巴巴了两句,看两人要走,急的东牧话也彪了出来,还往前挡着,急切的想要说什么。
木琉烟却是拉着阿决,不过是一个闪身,两人已经在几步开外。
原本还伸手拦住两人的贺兰轩愣了一下,回身看看身后已经走入阴影里的两道背影,又看看自己身前空无一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能绕过自己了。
虽说他武功不算族内第一人,可到底还算是不错的,难道大黎人真的厉害到如此地步?
贺兰轩心底打鼓,旁边的侍卫也是懵逼,反应过来后,以东牧话问王子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这时贺兰轩哪里有心情去解释,连忙带着侍卫回到驿馆住所,找来跟在自己身边最久,年纪最大的亦师亦友的和真各。
两人商量一晚,最终还是决定先前去与木琉烟和阿决接触接触。
他们这些使臣,在元泽城中活动大多不会太受到限制,但肯定是会受到密切关注,或者说是叫监视。
但贺兰轩也不介意,直接就带着礼物前去寻木琉烟和阿决,说是拜访。
说是昨夜喝多了酒,又不太懂大黎的礼仪,所以有些莽撞的得罪了两位,今日前来赔罪。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阿决也不好连门都不让人进。
进来后奉茶,但木琉烟是不想出来见他们的。
有这时间,还不如研究一下,怎么将西丘的那颗珠子搞到手。木琉烟想的最简单直白的方法就是去把它盗出来,反正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阿决却道,虽然容易,且不会让人知晓是他们所为,可那东西肯定送入了藏宝阁,这般无辜失踪了,倒霉的肯定是藏宝阁的守卫。
还是不要牵连太多的无辜人为好。
这不是阿决的恻隐之心,他只是不想木琉烟为了他而背负上什么恶名。
贺兰轩这次除了来赔罪,也是真的带了一个懂得大黎礼仪的人,也就是和真各。他不但懂得大黎的礼仪,对贺兰轩所说的那个人,比贺兰轩还要熟悉。
看到阿决时,和真各也只紧紧见了礼,就忍不住盯着阿决看,越是看,越是忍不住激动,到最后竟差点要老泪纵横。
“不知公子可否告知,令尊高姓大名?”和真各心底虽然有六七分确定,但还是想要跟阿决确认一下。
如果昨夜阿决是觉得贺兰轩有什么毛病的话,现在就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了。
一直提他爹,莫不是他爹的故人?
阿决不由的摸了摸脸,他早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异,见过东牧的人之后,就多少觉得自己跟东牧人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但到底还是没有往能够遇上父亲旧人的方面去想。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我没见过他。”或许见过,但绝对已经记不住了。
至少阿决有记忆的时候,印象之中是没有他父亲的模样的。
就连后来母亲都很少提及父亲了,却不想如今是遇上了父亲的故人?可为何他父亲不来不说,这些故人见到他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