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们有证据确定你的身份吗?”木琉烟靠在阿决的怀中,听他说白日里贺兰轩来说的事情。
“他们说想要滴血认亲。虽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但我父亲的同胞兄弟,也就是我大伯还在世,就是敕和族的王。而贺兰轩,也就是我的堂兄了。”阿决也觉得今日听闻的那些事情,有些太过玄妙。
他连父亲都没有见过,可贺兰轩只凭他据说跟敕和族王有四五分相像的脸,就认为他是他的堂弟,是否太武断了。
“滴血认亲?”木琉烟扯扯嘴角,这法子更是不靠谱,但她也不好跟阿决解释什么是血型。只好跟他说这并不可靠,除非有其他方法来确认他们的关系。
“敕和族三十多年前,出现过一次叛乱。现任敕和族王两兄弟为双生子,三十多年前,二人的族叔叛乱,双生王子出逃。”
阿决细细讲述,虽然给了一个完整的解释,可木琉烟是不可能因对方认为阿决的长相与对方有多少相像,就觉得这事情是毫无错处。
逃出的双生王子才堪堪成年,短时间内想要重新夺回政权实属天方夜谭。并且还遭到了族叔势力的追杀,二王子在一处刺杀之中一人走失,后不知所踪。
五年后,大王子卷土重来,经过三年争斗,终于将叛逆斩杀,重新夺回来敕和族权柄,可是这八年多的时间里,大王子一直找寻的二王子,依旧是杳无音信。
“按照他们所说,如果这个二王子是我父亲,那么他应该是失散之后,到了大黎,认识了我的母亲。至于之后为什么又抛弃我和娘亲一走了之,我就不知道了。”
阿决今日忽然听闻这些,要说对他没有一丝影响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他是个面对千军万马还能从容不迫的人,可事关父母往事,他不可能做到全然无动于衷。晚间用的饭,都不足平日三分之一,还是在木琉烟一直给他夹菜,他才下意识的吃下去的。
明显走神的状态,怎能叫木琉烟不心疼。
“如果他们坚持,我们就去敕和族看看。”木琉烟摸了摸阿决的脸,对于阿决担心的原因不屑一顾。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哪里都可以。”这里毕竟是乾元帝的元泽城,木琉烟还不能直说那个皇帝管不着我们,这附近就有皇帝的耳目,自以为隐藏的十分隐蔽。
阿决却明白木琉烟的意思,这是安慰他,不用在意皇帝是否会因为两人的身份而不让他前往敕和族。
毕竟不提木琉烟,阿决如今也算的上是大黎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即便是没有官职在身,但经过良州一战,说是闻名天下也不为过。
对于他国的震慑也是不小,但若是知道阿决的身份其实是敕和族的王子之子,那这情况可就要大变样了。
“其实即便真的是我的亲人,我想我也不会去的。”最多不时前往东牧游玩,体会不同风土人情。
不提他对这忽然冒出来的亲人是否有感情,便是如今他与木琉烟你侬我侬的时候,也不会去跟这些所谓的亲人有何瓜葛。
更何况,今日当他提及自己娘亲是大黎人时,他们那惊诧莫名的眼神,以及对于他面貌有所差别,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不喜欢那些那般诧异又掩饰的样子。
他的样子对于别人来说再古怪也好,如今他都不在乎了,因为他的心上人觉得他很帅,这就够了。
两人这边浓情蜜意,好不自在,刑部那边却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不说,还鲜血淋漓。
刑部一直在追击七公子残部,一直以来死伤惨重,今日又是伤了不少人,但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又抓住一个七公子之一。
穆渊临双手双脚绑着铁链,冬日天寒地冻,他的身上却只有单薄的几件衣裳不说,还前胸后背皆有刀剑的痕迹,不但鲜血淋漓,也衣不蔽体。
昏昏沉沉的被两个捕快架着,一路拖进了刑部的大牢里,哪里有往日一丝的丰神俊逸?
得到消息的乾元帝顾不上羽绒被窝的温暖,和身旁美妃的软玉温香,起身套了衣服亲自前往刑部大牢。
这可是前几位的七公子都没有过的待遇,也实在是这位穆渊临能够逃的这么久时间,在乾元帝的心中涨了地位。
年前时,他们追击的另一位在逃的七公子,因负隅顽抗,最终被击杀当场。
穆渊临是最后一个,也是乾元帝心中觉得知道更多东西的一个。因为追杀过程中,他竟然能几番设计刑部的捕快落入网中,乾元帝不得不去想他的身边还有这人的爪牙。
大牢里,稍微清醒些的穆渊临被绑在架子上,看着步履沉稳的帝王一步一步踏入牢中。似乎这阴暗无光又蛇虫鼠蚁乱窜的牢房,都光洁了许多,穆渊临若有若无的扯了一下嘴角。
“倒是有几分胆气,这时竟还能笑的出来。”笑容虽浅淡,但在那苍白的面容之上,还是很好分辨。
乾元帝中气十足又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响起,倒直接让穆渊临的笑容又大了几分。
“既是输了,就该认了。没什么好不耻的,也没什么好惦念的。”穆渊临沙哑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几分释然。
乾元帝冷笑一声:“这时说的倒是淡然,早不知做甚去了。若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穆渊临又是笑了笑,他也不知自己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为了什么。
“你又为何走上这个位置呢?喜欢这个位子,其实也没有错吧?”穆渊临丝毫不因对方是皇帝,身边护卫狱卒皆是对他忽视当当而有何避讳。
甚至话语里还带着一丝耻笑。
大约是觉得乾元帝这个位子也不过是抢来的,又何必来说他如今为了争夺这个位置而费心筹谋有什么不对呢?
穆渊临一开始也确实对这个位置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一个人被放到他这个位置上,被人推着往前走,时间走了,他自己就有些分不清楚是自己想要的,还是别人推动他的。
到后来觉得,要么得到那个位置,一切结束,要么自己落败,魂归幽冥,能够歇一口气了。
面对穆渊临这态度,乾元帝是又气又笑,但也不想再跟穆渊临瞎扯,直接审问他还有什么同谋,以及可还有其他的阴谋没有败露。
意外的是,乾元帝以为今夜是要好生审问一番,至少他觉得不用几轮刑,穆渊临是不会轻易交代的。
可哪知道穆渊临交代的简直不要更清楚。
“其他什么布置都没有了,到了这地方还哪有布置的必要呢?仓皇逃命都来不及,能让刑部几次折戟,已经算是我的容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人基本已经被拔干净了,其他人的,想必你审他们,比我要费劲的多吧?”
越是这样配合,乾元帝还真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特别是穆渊临这挑衅的态度,让乾元帝也大为光火,这家伙简直就是在找死。
可正因为他在找死,想要死个痛快,乾元帝就更不能让他如意。
就算他是交代的清楚,乾元帝都不会轻易让他死,更别说他越是交代,越是叫乾元帝觉得他肯定要隐瞒更多的东西。
“你当初找木琉烟,是因为什么?”乾元帝开口道。
这个问题显然是被穆渊临忽略了过去,或者说,这就是他不想提的事情。
“也是跟老二老六一个意思,毕竟我又不比老二蠢,他能想到的事情,我能想不到?只不过老二到底还是蠢了点,擅自去找了那姑娘。呵,她不是寻常女子,怎么能不接触一下,就直接凑上去。老二是自己找死。”
穆渊临一副嘲弄的样子,却见随即乾元帝将一块玉佩放在牢房里那破旧的,跟乾元帝的金碧辉煌的椅子一点也不搭的桌子上。
轻轻的响了一声,却在穆渊临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块玉佩不是已经被他扔了吗?
或者准确的说来,是一次追杀中,他落入河中时,丢失的。他以为那种情况,就是石沉大海一般,不会再有人发现这东西。
不过这些念头在穆渊临的脑海之中,转瞬即逝,表面上他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反而诧异的看着乾元帝,示意他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东西你不认识?”乾元帝都认识,他这个“前朝余孽”如何不认识?
“自然认识,我还做了一块一样的。只是到底没有用上,我不合用,原想找一个傀儡冒充一下前朝皇室嫡系血脉,不过还没选到合适的人选,就让人把老底给掀了出来。”穆渊临说的有几分惋惜的样子,似乎早日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能多几分把握一样。
“若你真攀咬木琉烟,我到真的有几分相信她跟此时毫无关联了。”乾元帝忽然开口,叫穆渊临一愣,继而即便虚弱也要放声大笑。
“容颛啊容颛,这天下百姓都说你是开国的贤君,可是我看你也不过就是个卑鄙小人啊。连一个女子都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穆渊临虽然绝事做了不少,可还真没有乱咬人的习惯,我又不是狗,不是吗?”
最后一个反问,意思很明确,叫被问是不是狗的乾元帝终于压制不住火气。
他这话其实试探大于本意,可却不想这人这般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