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过云姐姐的大名。”夏筠莲急忙上贴,这一番倒是让阿诺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了。“听闻姐姐武艺高强为人豪爽……”
要说夏筠莲对她有好感,或许是有的,毕竟同是天涯可怜人,可是瞅见她这副软柿子任谁拿捏的模样,上次被花蓉蓉呵斥了便不敢再言,这一回却对她这么热情。
非奸即盗。
玲珑公主正言笑晏晏同几位姑娘交谈,这边邓娉染疾在身没几会儿便被送去休息了,花蓉蓉没人闲扯,吃人般的目光盯着阿诺。
“今日妹妹敬姐姐一杯。”
夏筠莲突地举起手中女儿酒便要敬阿诺。
阿诺正观察公主的表情,分着心听夏筠莲絮絮叨叨,没想到她突然敬酒,下意识一挡。
“呀!”夏筠莲惊叫一声。
原是阿诺用袖子一挡,夏筠莲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手一软那杯女儿酒便撒在了阿诺的衣衫上。
淡淡的花香肆虐,酒渍在领上弥漫开来。
听到这边声音,玲珑公主微微颔首看向了这边,只见着夏筠莲红着脸蛋儿不住的说抱歉,掏出手绢给阿诺擦酒渍。
一场荷会下来,玲珑公主基本上是不言不语的,除却刚来时多说了几句,接下里便是一一听底下的姑娘们说话,那些达官贵人的姑娘们可会看脸色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巴结公主什么时候该讲点趣事,表面上和和气气有序有理你言罢来我说,心里确实争先恐后想争着说。
然这看起来兴致缺缺的玲珑公主却被这边的声响吸引过来,开口问话。
“怎么了?”
有些许慵懒,更多的是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妹妹愚钝,给云姐姐敬酒时竟撒了云姐姐一身。”
夏筠莲连忙低头,想公主解释。
玲珑公主一双丹凤眼一眯,目光从夏筠莲身上再度落到阿诺脸上。
“无妨,不过是湿了一点衣衫,并无大碍。”
阿诺不敢不遵循身份谦卑,也低头告知。
“既然云姑娘并无怪罪,夏妹妹也别愧疚了。”手指微微一动,便有宫女上前来,“来人,带着云姑娘去换一件衣裳吧。”
此次荷会云燕因身体不恙,阿诺没让云燕跟来,云燕叫嚷了许久,阿诺想着这副性子跟来也只能添乱就更没想带着云燕过来,此时身边跟着的,只是一个身边的二等丫鬟,唤作明珠,很是听话。
公主一令下,宫女们上前,阿诺谢过公主跟了宫女过去,一路上默默无语,细细观察宫女,而那两个宫女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
去别苑换衣的路上恰巧碰见了正要回去荷会的邓娉。
“云妹妹怎么不在荷会上,到这儿来作甚?”邓娉有些迷惑,她是因为身体原因,同玲珑公主说了几句,公主便让她先休息一下,倒不知这阿诺到别苑来干嘛。
“衣衫上被撒了酒,过来换件衣裳。”阿诺笑笑。
“嗯……”邓娉点头,“原来是这样。”
“姐姐身体可还好?”
“大好了。”
“那便好。对了,姐姐先去荷会吧,妹妹一会就到。”
邓娉点头,两人告别。
到了别苑,早已备好了衣物,鹅黄色的外衫,里面是素白交领,腰带上镶着金丝,两位宫女尽职尽责,直言云姑娘发髻乱了,还重梳了一次发髻。
明珠倒是没盘上用场,在旁边干巴巴看了半天,最后阿诺又在两位宫女的指引下回怡花园。
刚出门没几步竟又碰上了邓娉。
“娉姐姐?”阿诺有些迷惑,这么长的时间,她应该早走了,怎么还在这里。
“掉了东西了了,走了一半的路,回来寻着呢。”
两人一同去了怡花园,众人已然喝完了酒,趴在栏边边走边赏荷。
阿诺只觉着时间真快,她刚刚苏醒时还是春天,没几下这便到了夏季,时间真快,可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就连自己的处境,她都并不是很明白。
出乎意料的这荷会竟要结束了,公主只喊倦了,众人也准备着要回去了。
阿诺正是奇怪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不远处有些混乱起来。
“那边何人在吵?”玲珑公主的语气有些倦意。
那边听到了声音,连忙跪伏。
“回禀公主,奴才们正抓住一个人要送去刑司。扰到了玲珑公主的实在罪该万死。”
“送去刑司?这人是犯了什么事?”说起这个玲珑公主倒是提起来兴趣。
阿诺心头一紧,已经开始准备接受公主的布局了。
她还就不信了,这玲珑公主大老远的喊她来,就没个念想,瞅着公主看自己的眼神,明明是意味深长,表面上却依旧笑如春风,如同没这个人,那副嘴脸阿诺太了解了,宫中的女人都是这样笑的,不入皮肉半分。
“回禀公主,****之罪,从他身上搜到了香囊。”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有些噤声了。
香囊是极其贴身的物件,姑娘小姐们一般都不会让自己绣的香囊外露,只有遇见心上人或者好姐妹才可能将亲手缝的香囊送与别人。
“这不是别人送我的!是我偷的!”那贼被打得哇哇乱叫,远远望着服饰像是临门侍卫。
跪伏在地上的侍卫有些难堪……
“公主……这……”
这么一说,倒真是送的了。
送的。
姑娘们都不敢作声了。
送的?
这个罪太大了,是哪位姑娘竟敢不要命,私通宫中侍卫?
冷国对女子极其不公。
富贵家的女子上街都要戴着斗笠以防被外男看了去,若是出现私通这等伤风败俗的事,送去浸猪笼都是正常的,然而男儿却可以三妻四妾。
就说上次荷香庙那事,若是鹤城被捅了出去,阿诺的清白也算是完了,白白重活一世,三两下就把云家的脸败完了。
今儿个出了这事,看来这香囊是同某位姑娘有关联了,所以那侍卫才欲言又止。
阿诺知道公主会给自己下套,却不知道是这种下三滥的,可是这事本身就是有大有小,主要看公主到底是要对她做什么。
“把香囊拿来……”玲珑公主幽幽道,一挥手,那侍卫便急忙跑了过去。
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一个小小的东西,跪在地上,宫女从手中接过,送到了公主手中。
阿诺一看到那香囊心都凉了半截,整张脸瞬间暗了半边,缓缓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邓娉。
云一诺啊云一诺,就算是重活一世你也不长记性是么,甚至还起了怜悯之心。
人家不过说了几句,你便将人当做好姐妹,什么爱慕兄长什么情深缘浅,不过都是公主手下的一枚棋子。
那香囊正是上次阿诺手划伤之后邓娉来看她时送她的香囊。前生阿诺上跳下窜不安分,根本做不了女子这些绣花的活,所以根本没有香囊这种物件儿,邓娉送了她一枚,她便常年带着。
却没想到她视作金兰之物的,不过是一场阴谋。
在夏筠莲接近她时,她便察觉了不对劲,像夏这种弱女子从来都是唯命是从,断不可能突然就想着亲近她这种众人都不愿亲近的。
是谁安排的?只有公主。
玲珑公主拿着香囊把弄了一会,“本宫看到了那边还有女子的身影,这香囊是那女子的么?”
侍卫忙答。
“回禀公主,那两个宫女说亲眼看到了……”说到这又不再说下去,“有人和这奸夫碰面。”
“既然是看到了,为何又不说,只捉到了一人?”玲珑公主还是浅浅的问。
“知道是知道,只是……”
“直说无妨。”
“宫女说看到的,是这位姑娘。”侍卫手一指,毫不犹豫,众人的目光也随及跟着指的方向落到了一旁面色无异的云一诺身上。
顿时窃窃私语顿起。
阿诺全然不顾,早知是玲珑公主下的套,只是不知原来邓娉也是其中之一。
那夏筠莲撒了酒,玲珑公主看似贴心让她去换了衣物,其实一来,可以造成她独自一人走了的局面,二来,可以直接用相同的衣物装作是她,怕那两个宫女替她重梳了发髻怕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而路上两次遇到邓娉,可能就是邓娉将香囊拿走故意引她上钩罢了。
“这话是能乱说的么!扔下去,杖罚三十!”玲珑公主忽地一怒,直接将人拖了下去。
众人噤声。
那玲珑公主又缓缓起色,“云妹妹不要怕,不要听人胡言乱语,本宫马上遣人查去,若是错了,那本宫定给你还个清白,只是这是宫中之事,现在怕你得先去别苑呆一会。”
阿诺目光冷冽如水。
恍惚间听到了邓娉细细软软的声音。
心中更是寒了几分。
她当邓娉是姐妹的,前一世两人并无太多交集,对邓娉的印象仅限于爱慕自己兄长最后加入花家。
却忘了邓娉再如何爱慕她的兄长,那她也是邓家的人,将来也是要嫁与花家的,而邓家是什么,邓家大小家正是这宫中最受宠的邓妃,成了妃嫔之后还能保留姓氏,说明了圣上对邓妃的看重。
邓娉为何要怜惜她,又为何要与她亲近?
真是好笑,前生她初入宫中,尚未完全失宠,偶尔还能作作孽,后来进了一个小姑娘同她很是谈得来,最后却用计陷害了阿诺,害得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而她到了现在,居然不长记性,同样的错居然还能犯下两次。
现在暂且看玲珑公主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事。
是压低事态警告她牵制她还是直接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