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休息罢。”
他冷冷的开了口,撇过了头,策马要离开。
阿诺抿了抿唇,低了头。
“谢龙将军。”
此言一出 ,大家竟然突然的 沉默起来,他也是勒马回身,微微再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她,说错了什么么?阿诺愣了一下。
“倒是不知道,虎将军是如何,会称将军为龙将军?”张青发言,言语中有些奇怪。
阿诺一时没反应过来究竟说错了在何处。
可是却是只略一思考,忽然恍然大悟起来饿,瞬间脑门上冷汗。
龙将军,主要是在都城的时候,圣上称其为龙将军的,因为冷登雲征战勇猛,加上是皇子身份,故众人也都称其为龙将军。
可是西疆的时候,众人都是称其为戎将军。
只是她本在京都,听着提起他的时候都是以六皇子称道,而前生自她遇到他的时候就遇到了他被称为龙将军,竟是没料想到他如今还不过是唤做戎将军。她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些事情,虽然不过是称谓上的一些差错,可是若是惹起了他的怀疑那就不好了,如若是哥哥云子破说错了倒也无妨,可是是她说错了,真的查起来就不好了。
“末将不学无术,竟一时念错了将军的名号,着实该死,在下愿自罚,求戎将军谅解。”
阿诺连忙低下头纠正错误。
她知道他一向多疑,许是从小受了太多的苦,除了他身边的几个副将以外,他基本是不再信任任何人。
而她,也是很悲惨的成为了那所谓的外人,就算她陪着他多年,可是顶着云家的身份,那她就曾经是太子姜方的人,就算是到最后,灭了她云家满门,却是依旧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信任。
气氛沉默半晌,阿诺手心都拽出了汗,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她要救哥哥,她要将那些匪贼去除。这冷登雲恨极了京都,恨极了圣上恨极了太子姜玲珑公主皇后娘娘一众人,而云家是太子姜方的幕僚,他可不是也恨极了云家。
这一路上,那峡谷的事着实让她心寒,她云家早有隐退之意,哥哥云子破明显的不服太子姜管教,可是圣上还是将云子破派遣去了西疆,那七人是从京都跟过来的,想要害死哥哥的人只有那几个,一猜便可知晓。
怕是后来真的造就哥哥战死的事情,同那几人的谋划也是脱不了干系。
战马上,他一言不发,阿诺心中已是搅乱好几分,她不能露馅,她不能,对那人的恐惧,抵不过想救哥哥的心思。可是她不能慌张,她一慌张就是暴露了自己。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被无限的拖长了起来。
“无妨。”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从未更改的冷淡,可是这两字一出来,阿诺心里头的石块就放了下来,不管他的心里究竟是作如何想,可是至少现在他是不准追究她了。
张青不过是迷惑的看了主子一眼,再度看看半跪在地上的虎将军,神情恍惚一番,也没再多言,跟着主子走了。
主仆二人刚走,云常息跟上前来,扶小姐起身。
“这将军着实冷漠高傲,来了连下个马都是不屑。”不过说起起话都是小声的,不过是因为他们都在这将军的地盘上,自是不敢多说。
早就听闻这将军脾性怪异,到不知是这般的高傲冷漠。
阿诺起身,只觉着原来自己的身子都是无力的。
纵是她忘了一千遍一万遍他,可是在再次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多少东西又恍若回到了她的记忆。就算是她千万想要忘记的,可是她还是记得他是龙将军,记得他身边的的五大副将,记得那睿智狡黠的张青。
掀了帘子,阿诺进了帐子,不过调整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云常息请示了一声,得到应允之后才进了帐子。
路上这般的久,阿诺一直未被识破女儿身,一来是她伪装的不错,二来就是云常息忠心耿耿的掩护了。
“那戎将军吩咐,明日将军去他帐子商讨具体事宜。”
说着,递了信函来。
阿诺点头。
“我知晓了。”看也不看就将信封信封放到了一旁。
却见云常息没有要马上退下的意思。
“怎生了?还有何事要说?”
云常息犹豫了一下,怯怯开了口,“末将却是有一事不明。”
“你问便是。”阿诺只觉着头痛欲裂,许是刚刚来这西疆,气候有些适应不了吧,一路上都是时不时隐隐做作痛,真的到了这边之后这种疼痛更是明显。她果然太高估自己了,竟觉着自己可以做好带兵作战这等事。
“小姐,为何要来西疆?”
以云常息对云子破得了解,早就是认出了这主子根本就是李代桃僵了,只是这一路上云常息也没多问,两人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此时云常息直接问了出口。
阿诺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
“为何今日才问?”
“末将,觉着小姐来这西疆,受苦太多了。”云常息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是想过云小姐不过是一时兴起替着哥哥就来了,可是这都到了西疆了,云将军都没来,许是其中真的有了些什么隐情,不然以云将军爱妹妹的性子,怎生会让她一人就这样出来了。
原本觉得云小姐也是能撑下来的,可是今日到了这边,才发觉真的不合适,云小姐再强也不过是一介女子,这个将军在西疆待了这般久,这样的贫困之地都能让他教管的井井有条饿,可见其手段也不是一般可说饿。不用看别的,只看他今日来的一时,傲慢的态度,冷漠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两人如何能共事?不过是小姐不停忍让罢了,可是小姐明明就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谁人不都宠她上了天,这样的生活她能忍让?
这云常息也是个直性子,都不想想自己主子云子破又何尝是个好相处的主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阿诺说着,看起来倒是无妨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指尖的颤抖。
“是。”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用再多劝什么了。
云常息退出帐子,阿诺按着太阳穴长长叹息。
这一路云常息都不劝一句,一到了这里,他立马开始问了起来,摆明了一看就是到是看到了冷登雲,觉着前路漫漫罢了。
你看你看,就算是今生,就算是云常息,都看出了你为人冷酷,为何那时的我就是这般一头栽了进去再也不回来了呢?
阿诺还是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跳得痛。
听闻六皇子到西疆时身边不过六百人,说是让他驻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又有几分能力呢?可是这些年来,西疆军队人数竟到了一万有余。光是军队人数的增长,就可以看出这西疆的百姓增长对少了。
阿诺休息了一会,带了两个随从便去了镇子上却看了一眼,百姓见着是军队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笑意盎然,有礼有貌的,还有满脸褶子的老婆婆追着非要给她塞两个鸡蛋。
看来冷登雲着实将西疆治理的很好。
除去了不爱她,他好像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
太子姜基本都是在玲珑公主皇后娘娘的掌控下,圣上不过一个幌子,若不是还有德亲王蠢蠢欲动,这天下怕早就是太子姜的了。只是看着冷登雲这边饿,若是太子登基,他在这边自立为王倒也不是不可能。怪不得非要匆忙将他召回,就是为了除害罢。
阿诺转了两圈,头还是痛,只得先回帐子了。
前生,她为了帮他完成大业,付出了多少,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云家是太子的幕僚,就算她替他做了再多的事,他还是不信任她。
可是仔细想想,这天下不给他该给谁?他就是命中注定的一代君王。
可惜,不是她的良人。
阿诺的帐子驻扎离冷登雲的大概十里左右,她暂且带着三千精兵。但是按照圣上的安排,大概是要云家顶替了冷登雲在西疆的势力,准备让冷登雲空手而回,这招空手套白狼的计谋过于损恨,若是冷登雲不服,那就是逼着他谋反,罪名在他身上,自立会违反世代的传统,得不到那些迂腐的老臣子的支持。若是听了,那就是空手回京都,一切又得从头而来。
他倒是着实有信心,空着手就回了京都,可是他得自信是有用的,真的又得到了天下。
安排一些事宜罢了,阿诺回了帐子,头痛的感觉很严重,尤其是在这边呆了一会更是无法抑制,还同时伴随了胸闷恶心得感觉。人前她还能装作无事,进了帐子只有她一人的时候就强忍不住了,桌上的热水喝了好几次也是没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的反应。
天色渐渐抹了黑,西疆的夜更是凉如水,阿诺在榻上翻来覆去如何也不能入睡,披着衣裳便出了帐子,这西疆的天色可真是美啊,远离京都,远离那些女子之间的尔虞我诈可真是好啊。
阿诺叹了一口气。
她妄想重活安安静静,看来是无法避免卷入皇室之争了。
正是想着,突然身后一阵声响。
“谁?”阿诺警觉的回头,手已经握到了腰上的匕首。
可是不过黑影一闪,就从她帐子旁跑了过去。
莫非是那京都来的旧党?阿诺当时心下一沉,也不敢贸然跟上去,小心翼翼走到刚刚黑影出现的地方。
却一脚踩到了什么。
阿诺边观察四周情况,边俯身拿起踩到的东西。
是一个黑色的瓷瓶,月光下闪着微微的光泽,瓷瓶上还写着什么,可是太暗了完全看不清。
阿诺确认了帐子里没有人进去,才回了帐子,点了灯,查看那瓷瓶。
“息神丸?”瓷瓶上刻着这样的字,瓶口是红色的瓶塞布。
阿诺好生奇怪,想再仔细看看,却发现越来瓶子底下还粘着什么东西,一看是一张纸条。
息神丸,每日服用一次,安神养息。
字样隽永峥嵘,可是阿诺从未见过谁写过这样的字。
莫非?是鹤城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