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这几日过得很不舒坦。
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还是个女儿身,再如何掩饰也无法改变她的身子。
前两日,****都去了冷登雲的驻地,天天听着他们商讨战事,大概她也是知晓西疆看似平静安详,其实中间也是风起云涌,颇不宁静。
出去蛮族搅乱,回来还有荒山野匪时不时出来闹腾一会,外有外战,内有内乱,着实麻烦。
冷登雲大有意思从东边入手,先攘内再除外。
阿诺自然是万分同意,前生哥哥说是战死,其实是被贼匪害死的,现在想想那贼匪何来这么大的能耐?看来是背后有人撑腰,现在先攘内,她自然是万分同意。
只是,她身子着实不舒服了。
可是这事她不方便说罢了,毕竟她现在是男儿身,自然是不会来葵水。
来的路上这两个多月,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到了西疆,今儿个刚刚早来起身,只觉着腰酸背痛,小腹坠痛,低头一看,竟是一摊的血迹。
她当真是把自己当男孩子了么?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档子事。
也是这路上颠簸,提了些日子才来的,阿诺看着床铺当即就把血迹被单一股脑儿卷了起来,这些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看到了,只能她自己洗了。
正巧门口云常息来了。
“云公子,刚刚陈副将遣人来了,说带您过去南边的据点看看。”
阿诺只觉着小腹下坠,痛到冷汗开始冒起来,只得强撑着回答。
“我马上就到。”
当时冷登雲提出了削弱南边,重点攻击放在东边,正好她带着三千精兵过来了,就可以先派守在南边,这边相对比较安全,而且南边是发家之处,驻守在这里可以迅速的了解西疆情况。
阿诺刚来西疆,一路上都还依靠了一些鹤城的指点,他们这在这多年的将士没必要一开始为难一个远而来的人,所以她自然也是没有二话,就答应了。
南边本是陈达驻守,所以都说好了今日由陈达带她过去,可谁知偏偏又赶上这时。
阿诺气恨自己是个女子,可又是痛的不行,在路上都没这么痛,她果然是过惯了好日子,到了这西疆荒蛮之地竟还受不住了。
“得令。”云常息本就是个莽夫,如何能知晓这些女子的事,压根都没听出来她声音里面的勉强,就直接回报去了。
看来一时是无法洗了这些被单了,阿诺揉揉肚子,坐着休息了一会,处理好了就换了戎装,准备出门。
骑上马的时候,阿诺只觉着几乎是要从前马背上跌下来了,可是又不能说,得得儿去了南边。陈达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她珊珊来迟,早就是不满起来。
“这虎将军来得也真是够早。”
揶揄之情溢于言表。
阿诺根本没有气力回嘴争斗,只能忍着,只想赶紧说完。
陈达讨了个没趣也不想多说,自顾自就骑马向前去,阿诺只得策马跟上,好几次都差点从马上翻了下去。
陈达嘴碎,爱说,可是做事倒也认真,性格稍微鲁莽,在对待战事上极其仔细,西疆地广人稀南边的据点又是发家之地,陈达要交代的事情真是不少。
要是再撑下去怕是晕了过去见了大夫更是说不清了,权衡利弊,阿诺还是开了口。
“陈副将,可否休息一下?”
阿诺本是无力,发话已经很难了,还要强用腹语,说得很是艰难。
陈达还在滔滔不绝介绍,被阿诺一打断,又是一阵气恼,只觉得这虎将军模样娘里娘气,身子也是娘里娘气,才这么会就撑不住了?
可是一转头看着马上的人脸都白了,唇色基本是辨认不出,也是吓了一跳,他还没走完一半呢,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也不敢真让人家受不住吧,只能点头应是。
阿奴翻身下了马,长喘一口气,赶紧喝水补补。
这西疆天凉,她身上又是重重的戎装,冰凉的贴在身上,在马上跌跌撞撞几下,小腹从坠痛已经到了钝痛,更是抑制不住额头冷汗的狂冒。
云常息终于注意到主子的不对劲了,赶忙儿上前询问。
“云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妨。”阿诺摆摆手。
这哪里又是无妨的模样了?要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如何向云将军交代啊,云常息明显也急了起来,“云公子要不先回去吧,这边有我留着,您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说了无妨便是无妨。”
阿诺咬牙。
陈达也下了马,远远看了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想靠近,心中充满了不屑之情。果真是京都来得富家公子哥儿,就走了这两步就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是大名鼎鼎的虎将军?看来真的是猫将军罢了。
阿诺心里也有打算,她知道自己身子拖累了,可是要是不跟去,陈达肯定会同冷登雲说起这事,一想起刚刚见面时冷登雲那句。
“抬起头来。”
阿诺就吓得浑身酥麻。
不行不行,就算是撑死了也不能让他知道。
思及此,阿诺很快起了身,强撑着上了马。
一路上阿诺也没听进去多少,只觉得痛到昏天暗地起来,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而还非到了阳偏西陈达才作罢。
策马而回,路上偏巧不巧遇到了冷登雲张青一列人,他们负责攻打东方,那边有一窝贼匪,肆意猖獗,冷登雲他们一直还在对抗蛮族,没法将力量放置这边,现在云将军来了倒是方便了。所以今日陈达带着她去了南边,冷登雲带张青去了东边,剩下的三位副将去了北面。
只是倒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冷登雲。
两人已经下了马。
“末将参见将军。”阿诺连忙下马,作礼。
冷登雲连瞟她一眼也没有,只是自顾自在看着远方。
“云将军面色不好,可是身体有恙?”张青一眼看到了阿诺的脸色不对。
因为一路上就算是阿诺再不舒服,也没有中途离开,他倒是没个状好告,支支吾吾了一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无妨。”
阿诺摇头。
张青也不多问,跟着冷登雲站了一会,阿诺都在想要不要自己先回去罢了,突然张青接了一句来。
“对了云将军,我们这儿有坛好酒,一起喝去?”
阿诺脸色一白,哥哥倒是千杯不醉,可是她今儿个的身子,也是不适合喝酒的,但若是她拒绝了,事后可又如何好说话?
陈达一听有酒立马就兴致昂扬起来了,叨叨的已经开始想起了该来点什么下酒菜了。
“我……”阿诺刚开口。
“你们先去。”冷登雲冷冷的开了口。
张青愣了一下,忙答是。
阿诺一想起真是要去喝酒,心里慌得不行。
“云将军留下。”他再度开口。
阿诺愣了,他说了什么?要他留下?什么意思,又是为何?她倒是宁可去喝酒也不想要单独留下跟他待一块。
张青再度点头称是,陈达满脸的迷惑,也没再问,云常息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也没能说什么,就被陈达一把掳了过去。
然后大漠夕阳下,僵硬的沙石,漠草摇曳,两匹马儿虽是没人牵着,倒也是乖巧,低头寻着草吃,这已是秋季,本没什么草可以吃了,马儿也不过是四处散散步罢了。
可是冷登雲什么也不说,就是站在那里看着,弄得阿诺也只能站在那里看着。
不知道是身子的原因还是别的,阿诺只觉着躁乱不安,心上就像有猫爪儿挠着一般,只想要快些回去算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很快天就抹了黑,西疆风冷几乎是冻到了骨子里头,阿诺都要僵在那里,冷登雲终于开口了。
“回去。”
不过是短短两个字,阿诺如得大赦,转身发现马儿已经走远。
冷登雲吹了口哨,他的马儿一听立马奔了回来,阿诺也吹了几次,她的腾云还是不搭理她。
这小马儿,性格烈,容了阿诺已是局限,万不能在多听她几句话了,阿诺下的吩咐它也总是不听,刚刚忘记要牵住马儿,现在竟然不搭理她了。
冷登雲已经翻身上了马,刚准备走两步,就发现地上的人马还没回来,等了一会,看了她一会。
阿诺有些尴尬,为什么她要遇到这些状况?
“我再等等它吧。”阿诺指了指马的方向,“将军先走吧。”
冷登雲没说话,继续看了看她,过了一会儿,真是策马就走。
阿诺撇撇嘴,刚在心里腹诽几句,就看到冷登雲策马的方向不是回去的方向,而是她刚刚指的马儿的方向,果然过了一会,冷登雲骑着马儿又带着她那匹腾云回来了。
只是全程一句话也不说。
天色渐暗,阿诺看不清马上冷登雲的表情,牵过马的疆绳起身上了马。
想想跟着他尴尬的待了这么久,还是得回去喝酒,想想这痛就一阵冷汗。刚刚吹了会风本身就是不行了,等会再喝点酒,怕真是要砸了。
可是跟着跟着,却发现冷登雲走的方向是她的驻地而不是他的驻地?直到下了马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好生休息。”撂下这么句话,冷登雲连马都不下直接回身走了。
莫非他是故意带她错过酒局然后送她回来?不然如何解释他一言不发带她在那里吹冷风?
可是这完全说不通啊。
阿诺心乱如麻,进了帐子。
过了会,只听帐外马蹄,云常息的声音响起。
“云公子,在下回来了。”
阿诺躺在榻上无力回答。
“将军他,还让在下带了些被子,说天寒了,公子不要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