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雪还未融化完,白色恍惚了眼,两人身子都湿了半截,傻愣愣就杵在温泉里,阿诺想要抬头看他一眼,可是脸儿红红的便是说不出什么。
“难得有时间,好好泡一会,我先走了。”
冷登雲忽而又转了话题,听闻这话的阿诺登时一愣,自己都还没发现已经问出了口。
“你要去哪儿?”
那急切的声音,可不像刚刚还急着赶他走的那个人。
“莫非你想我留在这儿看你着你洗?”冷登雲轻笑,唇角弯弯,似是春暖化了一腔寒冰。
阿诺立马回身捂住了胸口。
“身上有衣裳如何泡得了?我先走,等会回来寻你。”
阿诺呆呆的哦了一声,真是一点儿都不像自己啊,她不该已经很成熟了么,至少不会像个小女子一般动不动红着一张脸吧。
可是刚刚那气氛。
阿诺想就算是前生那双唇已经印在她唇上千遍万遍,似乎都没有刚刚那般的紧张,若是他当真吻上来,她会推开么?或许不会吧。
阿诺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遗憾吓了一跳。
赶忙朝冷登雲摆手。
“走罢走罢。”
冷登雲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抬起手朝她脑袋上就是一顿乱摸,“乖,别乱跑,天气冷着小心着凉了,就在水里呆着。”
阿诺只得任由他欺负,愤愤不平的点头。
他终于是放了心,出了这天然温泉,吹了口哨,那匹马儿不一会就赶了过来,他翻身上马之后,策马离开之前,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一眼,却又是让阿诺心中动荡不安起来。
她竟有了一种其实就这般也不错的感觉,就算是在这西疆荒凉贫瘠的土地上,若是就如这般纯洁,没有什么纷争,没有帝王之位的争夺,岂不是很美好。
阿诺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水里,温暖的水一股钻了进去,把她全部包裹住了,就像是儿时被娘亲搂在了怀里,还有了些眷恋。
前生,冷登雲为了帝王之位,最后还是放弃了她,一遍一遍利用她,最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帝王宝座,而她呢,就算是一直守在他身边,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冷落被打入冷宫的结局。
云家被灭,孩儿被送离开了她的身边,她空有一身武艺,不过是因为是云家人,所以冷登雲就忍心将她筋脉打断,以至于她后来冷宫凄凄惨惨过活,手脚无力,几乎残废,就连最后一口气,最后一个愿望,他也是狠心阻断了。
冷登雲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他现在莫非也是在利用她?阿诺闭了闭眼,她不信,她看他的眼神好像是不一样的,跟前生的疏离是不一样的。
若是没了权利帝王之争,她和他是否能有个好结局呢?
阿诺在水里坐靠在了岸边,长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世间未曾有过若是只说,帝王之后的心思,永远猜不透,不过是无奈落入帝王之家啊。
阿诺睁了眼,看着灰蒙蒙的一片天,因为稍微有些晴日还算是暖和,她好像对冷登雲有些动心了,虽然她还不知晓这等心动究竟是前生的执念还是今生的缘分,可是若是让她和冷登雲在一起么?若是冷登雲又一次称帝了呢?
是不是所有的结果又将走向同一个结局?
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待阿诺再度醒来,人已经不在温泉里了,旁边生着一堆火。阿诺先是一顿,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身,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裳物件一个都没少,只是有些湿湿的。
“醒了?”冷登雲贯有的冷淡的语气,可是现在听来竟是暖意满满的。
阿诺呆楞的点点头。
“你在池子里睡着了。”冷登雲解释。
阿诺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虽然现在不过午时,可是从水里捞了出来还是有些冷的,可是冷登雲很贴 心生了一堆火,才不至于特别的冷。
见她打了个喷嚏,冷登雲似乎是在想什么,脱了衣裳,只剩下里衬。
“我的衣裳干了,你去换了。”
虽然说今儿个天晴,可是那也是冬季了,更何况这还是在西疆,比京都冷得多了,他不穿真的好么?阿诺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过衣裳。
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快去换了,我不看便是了。”
冷登雲不由她解释,直接把衣裳朝她一裹,就要迈步离开。
阿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根本想的也不过是他没了衣裳会不会冻着,何曾想到换衣裳他会不会看?这样一说倒是显得他坦荡荡起来了,阿诺本就是武将之后,就算是小女子的扭怩也不会过于严重,话说到这儿了,再拒绝似乎太不给面子了。
冷登雲走后,阿诺盯着衣裳愣了一会,又担心要使她若是再拖延下去,还在换衣裳的时候他正巧回来了那可更是不好,急忙起身脱了外套,果然刚刚靠着火还算是干了些,里面的衣裳可就是湿透了,黏糊糊贴在身上,不凉才怪了。
早知晓最后还得下水,还不如早些时候就该将衣裳拿来的,现在倒是更难做了。
阿诺犹豫了一下,若是留了里衬,等会再打喷嚏,他强行要脱她衣裳如何是好,想想如今的冷登雲,这等无赖事……似乎真的做的出来。
不等再犹豫,阿诺立马脱了里衬,有些凉意袭来,阿诺冻得打了个哆嗦,待穿上冷登雲丢来的衣裳,果真是大了不少,整个人都套在了衣裳里面,主要是里面没个衣裳空荡荡的。
阿诺还在想着要不要再把衣裳穿上。
“换好了么?”冷登雲就像是掐着时辰就来了。
阿诺立马乖了回去,她可不能乱动,这衣裳有些大了,若是乱动,空了一处露出来可不好看。
“嗯。”
“那便好。”
冷登雲点头,走到了面前,似乎是在仔仔细细端详她。
阿诺觉着被看的浑身发毛,赶忙拿了自己的衣裳朝胸前挡一挡,装作嗔怒。
“你在看甚?”
冷登雲摇摇头,正是此时一物件从阿诺衣裳里滚了出来。
咕噜噜混合着铃铛声滚了出来。
这是鹤城留给她的铃铛,原本以为是个无声的哑铃铛,谁知旌里鹤城的手就能出声了,那时鹤城还说了若是有麻烦事就摇铃,他会帮她解决的。
来西疆之前,铃铛和太子姜送的那把独特的匕首一同掉了出来,慌忙之中阿诺便带了这铃铛来了西疆,后来也是一直随身带着了。
刚刚定是脱衣裳时没注意就掉了出来了。
“这是什么?”冷登雲先捡起了铃铛,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眉尾微微挑起,似是在疑问,可是不过是微弱的一丝表情变化,倒更像是已经知道了在审问罢了。
阿诺心头一震。
前生她死之前被送去了寒寺,那地方几乎是没人知晓的,可是那时鹤城的信笺日复一日的递来,也不知晓是如何送来的,送来也罢,讲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若说鹤城是在给冷登雲下威,那信笺冷登雲又是不知的,说不上。
而且她似乎隐隐约约听闻过,当时冷登雲登帝,寻烽楼出了不少力。
如此说来,或者冷登雲早就同鹤城是认识的咯?那这铃铛上面的纹路雕着的小蛇不同寻常,该是寻烽楼的特别图案才是,那这么说冷登雲该是看了这铃铛一眼就认出了是寻烽楼的咯?
“捡来的玩意罢了。”
阿诺想要搪塞过去。
冷登雲神色一低,阿诺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带着?”
问这话的时候冷登雲似乎是有些怒气。
“……”
阿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算是寻烽楼给的,又是如何?她又没做错什么,就算是鹤城送来的,那又如何,同他什么关系?
“既然不过是捡来的小玩意,丢掉也是无妨的吧。”
冷登雲问。
不等阿诺答话,冷登雲一个甩手就将铃铛丢去了温泉中。
“你在做甚!”阿诺吓了一跳,立马就蹦了起身,几乎就是抢着去抢冷登雲的手,那又如何来的急,不过是一个人一整个扑进了怀里罢了。
其实阿诺也不知道为何,见着冷登雲丢了那铃铛,心就立马慌了神。
鹤城那青铜面具似乎就在眼前晃悠,冷淡的回头。
“我遇见你本就不是偶然,是我特地寻你的。”
或者突然的出现,明明帮她解决了难题,却还是一脸的平淡。
“都说了,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寻到你。”
对鹤城,那种情感似乎是说不清的。
“有心无心,不过都在你罢了。”
那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呢?
“你在做甚!”阿诺生气了,一把锤在了他的胸上,“那是我的东西,我爱****带着就****带着你丢做甚!”
想来冷登雲会生气吧,阿诺也不知晓她自己为何会这样,莫非是在鹤城和冷登雲的选择中她又是选择了鹤城么……
可是料想中冷登雲的怒气并没有出现,反而唇角一抿,随她打了两拳,松了松手,阿诺定睛一看,掌心里留着的竟是那小巧的铃铛。
刚生他压根就没丢,不过是逗与她罢了。
阿诺有些尴尬,从他手心掏出铃铛,顿了顿语气。
“逗我玩很好玩么。”
冷登雲唇角一弯,竟是笑了。
“嗯。”
阿诺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一看,胸口处敞成一片风,半露半不露,春风微闪。
嗯,什么嗯,眼睛都盯着哪儿!
阿诺也来不及生气了,只得赶紧拢起衣裳,朝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