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太医被斩首处死的消息已经……”云子破站立,邓娉正在逗弄着摇篮里的娃娃,原先送来的时候小小瘦瘦的,现在养了几日倒是白嫩了几分,眉眼之中还是稍许能看出姐姐邓婷的影子。
云子破没准备说再多的话,邓娉自然也是明了接下来的意思。
姐姐吩咐,等风平浪静后,将那孩子送给弋太医,可是现如今却是听到了弋太医被处死的消息。
那这孩子,如何是好……
邓娉手都不停一会,拿着玩具逗着孩子玩了会,过了半晌,孩子似乎是饿了起来哭喊不停,起身来喊了奶娘过来喂奶。
云子破一直就很安静的站在邓娉身边一言不发,待到邓娉站了起身,过去扶了她一把。
邓娉也不拒绝。
沉默了一会。
“后日我就要嫁与花家了。”
云子破愣了一会,点头做了然状。
“这孩子我准备带走。”
云子破没有反对,不过是捞起她冰凉的手,裹在手心里握了握,点头,“好。”
这是姐姐的骨肉,姐姐一心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不惜用自己的死来成全他。
至少,她不能让孩子出事。
阿诺丈二摸不着头脑,似乎还没能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可是冷登雲已然将她放开了。
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拢了拢她的衣裳。
“若是你再多嘴,我只能这般让你住嘴了。”
阿诺明晓得说的是那个吻,顿时羞愧不已,她不知晓冷登雲突然吻她的意思,或者说她根本不晓得冷登雲寻常待她时的意思,偶尔温柔眷恋,偶尔冷若冰霜。
可是现在看他的模样,明明是对她有意的,可是为何又能在下一秒变得镇定无比呢?
“坐好。”
冷登雲撇了撇头,将目光撒去了更远的地方,扶了扶阿诺的肩膀。
要像现在这般两人相对着坐着共骑一匹马么?这也着实不雅观。
冷登雲似乎压根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一拉缰绳就要朝前走去,阿诺本就是背对着坐在马上这一朝前走阿诺压根就反抗不得,跟着向前走去了。
不过阿诺果真是想多了,就快要到营地的距离时,冷登雲一抱阿诺,又是将她扛在了肩头,一跃就下了马去。
阿诺来不及挣扎。
双脚已经落地。
“走。”
冷登雲牵着马儿,只是目光朝前走去,阿诺也只好跟着,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到了营地,很快有人跟上前来牵马,天色抹黑,其实阿诺穿着冷登雲的衣裳大了许多很是不方便,若是真的要她自个儿策马归来怕还是有难度的,不过有了天色的遮掩,也就看不出来什么了只是将军着里衬就回了模样有些好笑罢了。
阿诺惦记着自己的腾云,多问了一句马奴。
“我的马儿呢?”
小卒里吗回应,“冷将军得马儿早就回来了,已经牵去马棚了。”
早就回来了?阿诺对这不争气的马儿也是无可奈何。
冷登雲似乎意识无心再闲聊,很快两人分开各自去了自己的帐子,阿诺住着的是冷登雲本该住的帐子,里面的用度很是齐全。
躺在床塌上的阿诺本该是入睡了,可是刚是一闭眼,记忆里吗就回到了冷登雲先前吻她的时候。
温柔的触感,似乎能描绘出那唇的每一寸,每一寸都是美好到无法言喻的,当他在她嘴里攻城略地,真是奇怪,她竟不反感。
前生,她吻过他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不冷不淡的接受,不拒绝,也没有感情,就像是在完成一件什么样的事一般。
可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轻柔的吻,霸道的侵入,这算上来还是他第一次吻她,就像是要将她占为己有。
尤其那句阿诺……
摄人心魂也不过如此。
不由得阿诺脸已经红的热气腾腾,辗转反侧思索良久,久久不得入睡。
第日天晴,雪融大半,都说了下雪不冷融雪冷,正是这几日最冷了,早早的吹了牛角,军队准备启程了。
不知是不是昨日泡了温泉的缘故,阿诺本是不能入睡,一睡就是安稳到了天亮,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精神盎然。
不过过了那温泉之事,两人接下来的行军也算是融洽,阿诺多少也是看了不少兵书的人,虽然真本事算不上多好,可是能说的点子,看事的利弊也算是不错的,偶尔冷登雲也会唤她去他的帐子,两人彻夜商讨如何行军,转眼间就到了蛮子的境边。
蛮子凶狠,同那些匪贼狼狈为奸同流合污,在这西疆上不做什么大好事,当时匪贼驻守,加上西疆地广人稀,于是在匪贼蛮子之间这片留了不少的地域。
”蛮子还未知晓我们捣了匪贼老巢的消息。”
将士分析。
其实阿诺有些奇怪,上次西疆城之战却是剿灭了贼匪的大部分,可是明明是该逃出了几个才对,按照时间算,那些逃跑的贼匪若是想要寻求庇护,那肯定是急于跑到了蛮子这边才对,怎生还能说蛮子还不知晓这消息呢?就算真是不知晓,可是推算起来知道的可能性更大的才对吧。
“蛮子早该得到消息了才对,为何错漏这般大的问题?”阿诺不解。
将士一时无言。
“这小贼同蛮子的关系早就是名不符其实,貌和神离罢了。这群小贼为了试探蛮子的心意来来回回使了很多次这样的把戏,蛮子怕是已经不信这话了。我就是盯着这一点而来的。”冷登雲倒是先开口回答了。
阿诺有些迷惑。
“如何?”
“我不过是故意放一些人回去寻到这边来罢了。蛮子已经试探过这边的情况了,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只等现在攻城略地了。”
阿诺一直觉着西疆城之战是她的略微疏忽致使有些贼匪脱城而出,可是冷登雲现在却是最好般的说,说是有意放走。
仔细一想,脱城而逃的部分似乎是裴玉的那块。
可是裴玉当时也是以为冷登雲战死所以才不顾命令私自就跑去了东边……阿诺想起培育送回来的兵符和信笺,怕是那时还送了什么命令回来,不过是她不知晓罢了。
原本那一场战役,就是他们的掌中之物罢了。
那就说明冷登雲本身就是准备下了这局棋,从最开始留她在西疆城,自己带兵去了东边……
阿诺恍然,为冷登雲的深谋远虑摸了一把汗,可是他这般计划,岂不是把她完全并入了他的计划之中?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计划之外的事情,那是否说明,他的那个吻也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她早就该晓得,冷登雲这样的人,何曾会把真心拱手与人?他杀人如麻,对何事不是轻薄浅淡?人命关天,与他不过小事无妨。
阿诺有些心寒,没有再问。
冷登雲斜睨一眼,似乎是看出了阿诺的不对劲,可是大战在即,所有的儿女情长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也便只顾着战事。
向来都是这样不对么?江山社稷远比儿女私情要重要,没了生命安全,何来那些情情爱爱?保家护国更为重要。
在此驻扎两日有余,观察了地形方向,定于今日夜晚攻取。
蛮子主要分布于西疆,多次骚扰西疆百姓,适应能力强,本就是荒芜地区而生的人,个个孔武有力,适应这边的生活,为了方便四处战斗,住的都不是木房子,一般都是特殊的帐篷,随时就能带走。
这种方式方便攻击和逃跑,也是很容易被偷袭的。
他许是就是抓住这个漏洞来的。
冷登雲早就安排好了将士驻守的地方,阿诺是后来临时跟上的,没有排了去路的阿诺就直接被留在了驻地,其实对这安排阿诺不是很满意,毕竟她跟来本就不想做个累赘,可是当时她决定一人跟上来,其实也该想到自己可能任何事都是无法做到的,毕竟她不是真的云子破,她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做到哥哥的成就。
冷登雲是自己带兵上了第一批,若是有差错,便补第二批,以此类推,一共三批。阿诺是直接留在驻地,等待消息的,至少保住驻地的安全。
夜半三更,冷登雲带兵先是去了,阿诺心里念着不去看一眼,可是心里还是容舍不得,站在帐子里等了许久,等着马蹄纷乱而离开,才掀开帐子,却已经不见冷登雲的身影了。
心里头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落寞。
就像是明知晓眼前就是悬崖,可是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那怕眼前就是万丈深渊,只要有跳下去的一瞬间美好,所有的粉身碎骨的痛楚似乎也不是那般的重要了。
可是心里头就是有种不甚舒服的感觉,胸闷气短无法喘气,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战争之地,阿诺怎生敢睡着,呆着士卒守着,一夜平静,平静得太过于诡异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阿诺心里慌慌的,就算是当时孟易凡设计了假死的战略,她心里不确定冷登雲的命途,也未曾有过这般的心慌。
忽然东边天空一片绚烂的信号弹。
这不对,这信号弹是警告,说明有危险带军撤退五十里开外的情况,定是遇到了不可预测的何事才会发了此等的信号弹。
阿诺有些慌神,脑子却还是在想着,莫非这也不过是冷登雲计谋中的一点?
“报!出事了!”
跟着冷登雲第一批走了的将士衣衫破烂的回来了,脸上一圈的黑迹,盔甲上斑斑的血迹。
阿诺心头一痛。
“何事?”
“前方攻陷!带兵撤退!”
是撤退而不是进攻,说明就算是再补救也是无用了的,这会是什么事?
可是就算是这等慌张纷乱的情况下,阿诺还能保持清醒一分。
“将军呢?将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