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来寻仇,你说你半夜来我房里做甚,话说你又是如何进来了。”
花蓉蓉一脸的不可置信,尤其是明明是眼前这个人闯了她的房间,还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要不是明儿个哥哥就要大婚,此时不容出什么岔子的话,她非闹腾着他送去官府不可。
云子得有理说不得,不对,他确实也是没理的,在一旁忸忸怩怩了一会,就差花蓉蓉把烛灯贴着他的脸上放了。
其实心底里可是怨恨自己了,可是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急急忙忙就非要跑来。
说是来还耳环,似乎更多的是想要见见她罢了。
白日里,凌凤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不明白就是这样一个刁蛮任性的姑娘,这么大的年纪了都能在大街上同他争抢,为何身后还能有个这般痴情的男儿呢?若是说今日那男儿没有情意,不可能这般的柔情似水的看着她。
可是就是这样的男子。为何她却又是不搭不理,着实是傲气,这般的傲气,那他……为何又要上心呢?
“那你倒是说你来究竟是为了何?若不是哥哥明日大婚我今儿个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花蓉蓉此话一出,云子得顿时明白了今儿个为何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了,原来是花家大公子的婚事。
这件事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不过他本就是不关心这些事情的。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一番。即然她现在不敢过多的纠缠,那就意味着,就算是他现在被发现了也是可能逃脱的。
还未等花蓉蓉反应过来,云子得已经转身一翻就窗口翻了出去。
“啊喂!”花蓉蓉惊叫一声,扑去窗边。却不见人影了。
这小子,跑得倒是挺快。
花蓉蓉还想再问,可是又似乎是没什么好问的,不过却是让她对云家的人又憎恶了几分。
就是一个小毛头,还总是跟她过不去,若是云家这次耽误了哥哥的婚事,她非跟云家过不去了不成。
花蓉蓉这边闹的不安,邓府也是忙碌不堪。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采如想着这婚事挺麻烦的,可是邓夫人都不多问几句,只是将嫁妆备好了,再没来看过小姐,采如对此也是一头的懵,全靠院子里面的婆子提点了几句,她才知晓究竟该是如何。
反观小姐,不急不忙,似乎是事不关己。就在一旁试试脱脱那件嫁衣。
着实不明白小姐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姐,明日里怕是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些您先喝着点。”采如贴心的送来茶点,邓娉不爱甜味,就算是糕点也做的十分清淡,不会有太多的甜味儿。
邓娉听到了声音,勉强反应了几分,点点头敷衍的嗯了一声。
采如也是无妨,自从云公子走了之后,她总是这般的心不在焉,前几日还是精神了几分,还晓得出门走了走,可是这几日又昏昏沉沉起来。
“你不用担心了,早些休息吧。”
邓娉在镜前对比着嫁衣。
采如知晓自己啊主子的脾性,也不多催,毕竟心上人最后离开了,要嫁给一个认都不认识的花家公子,看着花家小姐的傲慢模样,怕那个哥哥也是不好相处。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采如总觉着心里有些不舒坦,可是却也是说不出究竟是为了何。
看着房门渐渐阖上,大红的屋子充满着喜庆,只有浓妆艳抹的邓娉恍如隔世。
红色的喜烛染着,油滴着流着,到了桌上饿,暧昧的烛火摇晃,真个房间都是大红的的喜庆模样。
缝好了的嫁衣撑在架子上,在铜镜里看起来美艳的诡异,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的,滚边的金丝闪耀,嫁衣上桃花艳艳张扬。
邓娉不曾识过很多的字,当年姐姐在读书写字的时候曾跟过去习过几次,倒也是有些天分,好歹在寻常小姐身边已经拿得出手了。
所以当年在玲珑公主身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她不会忘记了她最重要的能站在玲珑公主身边,不过是姐姐的原因罢了。
自从那次她替云一诺顶了罪之后,玲珑公主就已经放弃她了,至于为何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麻烦,大概是德亲王那边闹的太厉害了,一时还分不出心来,应就是如此才让姐姐邓婷钻了空子怀了孕罢。
想想可着实可悲。
可是她还是听过有句很美的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曾愿自己是如同桃花般灼眼的女子,最好是落入那个人的眼里,她想要告与他,她将娉儿交予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
只是这世间何曾又过双全法。
邓娉盯着嫁衣思考了一会,将发髻挽起,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物,又一件一件拿起嫁衣,一件一件穿于身上,红艳艳的嫁衣,同她浓妆艳抹的容颜倒是相配。
桌上还摆着各种明日要戴着的金银首饰,尤其那项凤冠,步摇金簪,珠宝颤颤,听说这是从金木坊求来的,做了一月之久,看起来可是精巧了,邓娉抬起来,还有些重,搁置在了头上,几乎压弯脖项,最后将大红色的盖头盖上,端端正正走着莲花步,回到床塌上安心的坐下。
烛火还在跳跃,一切都是美如画,逐渐沉默模糊。
第日是要先去皇宫请安的,毕竟这是皇家参与了的赐婚,中间还出了那么一通事。
花旌是被交代着先去皇宫等着新娘,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气宇轩昂,在雪地里站着,不愧是太子身边的伴读,气质都是不一样的。
可是他的心情已经焦灼不安起来,明明离进宫的时辰还有些,可是他几乎都是要踮起脚来遥望新娘子是否来了。
太子姜醉酒许久,浑浑噩噩过了段日子,突然又清醒起来了,突然就开始整个人都投入了朝政,时不时就在圣上身边晃悠。
“急什么。”太子姜调侃他。
花旌有些不安,却没想到自己已经表现的这般的明显了。
无奈的顿了顿脚步。
“无妨。”
“你这模样可不像是无妨啊。”太子姜上下打量了一下,“其实若是你的,跑都跑不掉,若不是你的,又何必去争呢?”
虽然是个安慰,准备是告诉他邓家小姐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何必担心,可是此话一出花旌却是白了脸。
他担心的可不就是这般么?
昨日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面邓娉的容貌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只能远远的看着一身红衣,在雪下影影约约的,他离她越来越远,他想要去抓她,可是无法用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离开了。
她说。
“辜负公子一腔情谊,娉儿受不住了,只愿来世再报。”
为何是来世?为何要来世?明明今生她就可以嫁给他,明明今生她就能在他身边,为何要来世?
花旌只觉得有些冷意,哈了一口气。
太子姜未曾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继续安慰。
“这世间的东西本来就是争抢不得的。”
争抢不得,对啊,从来都是争抢不得,可是他非要争抢试试,就算,她已经见到了冷登雲了又如何,她命中注定凤位如何?他称王便是了。她要天下如何,他给她便是了。
就算是抢也要将她抢回来。
花旌没有接话,只是点点头,等着。
等着,等着,等了不晓得多久,太子姜觉得有些冷了,回了宫里,可是他还在等着,未曾见到那身红衣送上来。
然后,一侍从慌慌张张跑了上来,向旁边的宫女汇报了些什么。大宫女的神情都变了些,嘀嘀咕咕不晓得在商量什么,然后又慌慌张张进了宫殿。
宫殿里等着的是圣上皇后娘娘之类的人,还有玲珑公主,对了,还有太子姜,只是因为这是皇家赐婚,需要先面圣,这样急急慌慌跑了过去。
花旌只觉得心口一疼,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瞬间似乎是过了万年长,接着太子姜一脸凝重的过来了。
“……”看着花旌却是一言不发。
花旌终是忍不住了,“太子殿下,您直说便是了。”
太子姜犹豫了一下。
“刚刚邓家遣人来报……”太子姜顿了一晌,还是觉得把事情说了会比较好,“今晨在邓家小姐的房里发现邓小姐已经……逝世了。”
她说。
“辜负公子一腔情谊,娉儿受不住了,只愿来世再报。”
她的模样似乎在一瞬间清晰起来,每一寸容貌都是明明白白的,就连唇角下那抹无奈都是清清楚楚的,挂在了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下,一身红衣,雪色弥漫。
恍恍惚惚。似乎不是一场梦。
“她……是如何?”
花旌几乎支撑不住。
“听闻是她的婢女进门去寻她,发觉她一身嫁衣躺在床塌上,已然没了气息。”
纵使是残忍的,太子姜却不得不告诉他。
为何,在新婚之时,会出现这样的事。
花旌顿时忍受不住,一把摔坐了下去。
那帘子后微微露出的容颜,在记忆里越发的清晰,眉眼都是淡若兰花,清纯素雅,小声温润的。
“谢公子。”
终究只是在记忆里了么。
花蓉蓉遥遥就看着自己哥哥一时摔在了地上,可奈何良人根本男女不同,根本不在同一块地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去问,只是一看就可以知道一定是婚事出了什么问题。
登时就想起了昨夜里那莫名其妙来到房间的云家小公子,莫非是同今日的事有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