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芳华进了门,只见自家小姐坐在窗边一脸的平淡,着实不像寻常的小姐,没有大吵大闹,没有任性刁蛮。
这样更是让人担心。
花蓉蓉也不做声,就是坐着,面色沉静。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小姐……”
芳华皱眉,却不知晓如何安慰起。
不知从何时起,自家小姐对邓家小姐的情谊深了起来,邓家小姐为人真诚倒也是好相处,加上后来小姐知道了邓家花家结姻的时候可是高兴了额,原本同花公子有了隔阂也在此无所谓了,立马热络起来了。
可是好好一桩喜事,在如今却是……
谁人可知晓这邓家小姐对这桩婚事这般的不满意,竟会做了这样的傻事。
诶……
那日,花蓉蓉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圣上皇后娘娘都大怒回了宫,花家邓家都收了人,满朝的大臣议论纷纷,她逮着一个妇人便问,才知晓,邓姐姐,竟,竟……
若是不愿意,拒绝不就可以了么,为何要这样……
花蓉蓉想了想,是不是她逼邓姐姐到了这样地步?
可是她看到邓姐姐的模样。看起来似乎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看起来似乎是任何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或者,她真的只是藏的比较深,心思不让人看到罢了。
“小姐,您不去看看么?”
花蓉蓉知晓芳华说的是什么。
邓姐姐在自己的新婚之时,在邓家自家闺房的床榻上,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着浓妆,躺着,服了毒药,最后在一片血红色中离开了这个人间。
今日是邓姐姐下葬之时,花家看着颜面还去了几个人,芳华看着自家小姐这般的模样,倒不如直接去一次,放了心还好些。
花蓉蓉沉默了一会,突然开了口。
“芳华,是不是我的错?”
“哈?”
芳华有些迷茫,不晓得小姐在问什么。
“是不是我害了邓姐姐?”花蓉蓉有些犹豫,邓姐姐明明是心悦云家大公子的,可是奈何心上人不可得,若不是她一再一再的希望邓姐姐能在花家好好相处,给了她太大的压力,最后选择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小姐怎生会这样想?”芳华大吃一惊,莫非小姐也有了什么不好的想法?
“准备一下,我们走吧。”
想来想去不过是心头几分沉寂,倒不如直接去看一眼,了却一桩心事也是好的。
“好的!好的!”
芳华害怕小姐又改变主意,与其留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去看一眼,立马就着手准备去了。
一路上沉默不语,花蓉蓉不敢再上前去了,只是远远的看着。
许多的白色丧服,抬着棺材一步一步走过街头,她只敢坐在楼上,看着楼下那队丧服走过,漫天的纸钱飞扬。
上好的棺木,平平稳稳的走过,花蓉蓉没能看到邓姐姐最后一面,不知晓她是否依旧如同素日里见到的那般的温柔素雅,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润如水。
一步一步唱着丧歌,走在前头的是邓家的管家,邓家老爷夫人都未曾出来一分。
在她死后,邓家这般的对她,不晓得邓姐姐如何作想。
丧队一列一列走过,待到最后一队走过,花蓉蓉叹了一口气,准备下楼。
刚是起身出门。
一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急匆匆冲撞了过去,正好碰到花蓉蓉的肩头,差点没把她撞了回去。
花蓉蓉心情本就是不好,这么一撞,心情更是差了几分。
“喂!”怒气冲冲喊了一声,可是来人就像是未曾听到声音,只是自顾自朝楼下走去。
花蓉蓉岂能罢休,立马跟上前去,拉住那人的衣裳,那人一惊,迅速一甩,花蓉蓉手下一滑,就让那人挣脱开去了。
花蓉蓉明显一愣,刚刚才看到这边情况的芳华也是一愣,不过是一转眼没有看着小姐,怎生就惹上了麻烦?立马上前来,扶住小姐。
“小姐,怎生了?”
花蓉蓉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缓了一会。
“云家公子是不是去了西疆?”
芳华略一思索,想起了说的云家公子是哪一位,大概是指云家大公子称作虎将军的云子破吧。
“是的。”
虽然芳华不是个管这些事情的人,可是一旦说起这些还是能有些印象的,毕竟自家小姐对云家厌恶至极,尤其是事关自家哥哥婚事的人,惦念了好几次,她不记得也是记得。
“听小姐曾说过,云家大公子云将军去了西疆。”
花蓉蓉沉默了半晌。
“多久之前了?”
“大概是几月之前了。”
几月之前了……
花蓉蓉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碰到她的人,就在刚刚挣扎的时候,斗笠帘子微微掀开,看着不过露出几分的脸庞有些眼熟,不,不能说是眼熟,几乎是同那云家小姐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可是若是说这是养病已久了的云一诺的话也是说不通的,毕竟这人身体颀长,花蓉蓉跟云一诺接触过几次,倒是知道两人身差多少,而且,这人一看便是个男子……
跟云一诺模样像极了的男子,花蓉蓉只能想到云家的两位公子,可是花蓉蓉未曾见过云子破,若是这几日没有同那个最小的云公子接触的话,或者还会错认是最小的公子。
可是……这般说的话,这人就该是云子破才对的。
只是云子破不是早就该去了西疆么,为何会戴着斗笠出现在……邓姐姐的丧事上。
花蓉蓉一向都是很喜欢邓娉的,一来是邓娉曾经帮过她,让她在玲珑公主面前有了一分容身之地,二来,是邓娉生性温和,能容忍她的各种脾气。
最后……
也不过是她想要成为邓娉那样勇敢的人最后却没有能够成为的吧。
能容忍她的人,明明还有一个的。
只是……
“许哥哥,你的手真是巧啊,怎生能做出这般美丽的东西。”
那年的花蓉蓉,眼睛里亮晶晶的,没有被太多的世俗所感染,她不知晓该去奉承或者嘲笑谁,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去做什么。
“蓉儿喜欢么?”那男子白衣胜雪,坐在亭子里,一萧一琴,桌上还摆着太多的小饰品,个个都是精巧可爱,夺人眼目。
“喜欢,喜欢,自然是喜欢的!”花蓉蓉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那我今后****为你做可好。”
“这可是当真?”花蓉蓉有些惊讶。
“自然不会骗你。”许临风笑面如风,他一向都是这般的温润如玉,对待花蓉蓉的刁蛮任性,从来都是一笑了然。
花蓉蓉亲近他,也不过是初次见面时,他对待她得态度。
她自小骄蛮,多少好话坏话也都是听过的,多说的都不过是她刁蛮任性。
那一日,那池子里的锦鲤竟不吃她给的鱼食,偏食去吃那草,气的花蓉蓉当下就跟花老爷闹腾去了,众人都说她不知轻重,其实谁人又能知晓她不过是想要拿到一些存在感呢。
花家重利重权势,本身对她这个女儿就算不上上心,哥哥是太子伴读,得了众人的期望,只有她被冷落在一旁。
偶尔,花老爷想起了愧对女儿,稍加恩宠,她就会讨巧的看中时机,把所能用上的骄蛮全部用上。
那日,谁人看了都说她不懂事,花老爷也是满头的大汗,其实只需要一个人能轻轻的摸着她的头说不要闹了乖一点,她就可以立马乖巧起来。
可是没有人……
只有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哥哥,模样俊俏,笑容温和,站的远远的,可是很是亲近的小哥哥。
“我倒是觉得很可爱。”
只要这么一句话,她就是认定了他是懂她的人。
小哥哥也着实有才,跟着哥哥在太子身边做伴读,还是心灵手巧的,能做许多小玩意儿,逗得她可是开心了。
自然,她最开心的,不过是能遇见小哥哥,能够看到她隐藏的哀伤,能够理解她。
只是这个小哥哥最后还是离开了她……
“许临风触怒龙颜,被贬匠人。”
这样的消息。
怎生会这样?
“怎生了?如何会这样?”花蓉蓉有些不解,看着小哥哥唉声叹气愁容满面的回来,立马上了前去追问。
一见到她,他面上的愁容又被那浅浅得笑所代替了。
“无妨……今后,我就可以替你做首饰了。”
花蓉蓉一愣,小哥哥可是跟哥哥一样是太子伴读,将来定是要在朝堂上为官的,若是能当上大官,花家也没准能同意将她嫁过去。
可是为何突然就被贬作了匠人?
“不,我才不要临风哥哥做匠人!哥哥是要当官的!哥哥离开京都吧,先去别的地方,瞒过这些时日,将来圣上息怒了再去求求情如何?”花蓉蓉劝解。
“我是可以走,走了便不再回来……蓉儿愿意同我走么?”他问,笑如春风。
花蓉蓉愣了……
“临风哥哥,你,你再同圣上求求情?如何?”
她没有回答,可是她又是回答了,她无法给出她能跟着走或者不能跟着走的回答。
她,自幼在京都长大,纸醉金迷,多了恩宠,她真的能放下一切跟着小哥哥离开京都么?
可是小哥哥只是摇摇头,苦笑一番。
“不了,今后,我就是那金木坊的人了……”
金木坊?花蓉蓉未曾听过,只是感觉,那定不是为官的地方,冷国重文人,轻武将,重文采,轻巧匠,为何小哥哥便是要选择这样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