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夜里很冷,邓娉本在京都出生长大,何曾在这样的地方过活过?来了不久就沾染上了风寒,生起了病,上吐下泻好长一段日子,这两天终是好了一些,能下床好生走了。
可是云子破来西疆也不是为了享乐,这是来带兵作战的,她着实不想要太打扰他,能够自己扛过去的便是扛过去了,有些小疼小痛,也不说,终日还要照顾姐姐的孩子,过得有些凄苦。
夜里太冷了,娃娃哭闹了半宿,好不容易哄住了,现在邓娉有些头痛,根本睡不着了。
点了灯,想着要给小娃娃缝一件小衣裳。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窗子忽地开了,吹得烛火摇曳,邓娉揉揉眉心,上前去关窗。
却是被扯入一个怀抱中,温暖高大,几乎将她全部包裹,从身后将她抱起,整个人都像是揉到了他的怀里面,紧紧搂住了她。
“这般晚了,怎生还不睡呢?”
这原本该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此时却是温暖无比。
邓娉笑了笑,也不反抗,任他抱着。
“怎生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次云子破该是去西边勘查情况,路难走,带的人少,所以邓娉也没有再跟过去,就留在了西疆城。
按算的话,云子破该是再过两天再回来的,可是这么晚,他竟然就到了。
“想见你了。”云子破将脸埋到她的颈间,温暖,还有一股体香,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小口。
邓娉有些不好意思,稍作的推了一下他,推不开也没有再试了。
“胡扯。”邓娉心里已是蜜里调油,可是还是嘴硬反驳着。
纵是在西疆过得辛苦,可是能与心上人共守,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那么难过了。
“莫非你就丝毫不想见我么?”云子破含含糊糊的说着,吮吸着这女子一股幽香。
“我日日过得可是繁忙了,带这孩子已然是麻烦了,哪还有时间想你了?”邓娉半真半假的说着,这孩子确实磨人,本就是早产子,身子很弱,一出生就是命途多舛,连娘亲的怀抱都没有粘过便是呗送走了。
而现如今又是被带到了西疆,还好邓娉带了的奶婆子很有经验,带了不少娃子,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才使没有更多别的如何病了。
只是这两日有些腹泻,邓娉有些担忧,多加小心了一些,所有的都是亲自上手哄着抱着的。
正好赶上邓娉生了病刚刚好些,马上又被这边折腾上了,哪还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可是云子破于她来说,可是心心念念得心上人儿,如何都是不可能忘的。
云子破嗤了一声,他本就算不上喜欢这娃子,又不是他的,还要折腾怀里这个小人儿,尤其是说为了照看小娃娃都忘了想他,更是醋意上了几分。
他可是拼了命才提前了这些日子赶了回来的,就为了早些见到她。
“当真?”云子破有些气恼,稍稍下了点重口,咬了她一口,因为用了点力,稍稍有些痛感,可是气息呵斥在颈上,又有些发痒。
邓娉哭笑不得,“想你了,想你了不成?”
这样云子破才作罢,抱了会终于放了手,将她面对自己。
“你瘦了不少。”云子破说着有些心疼。
当时,他也想过了,就算是妹妹云一诺替自己来了西疆,那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装作他呆在西疆,去西疆是他得宿命,无法逃开的,什么执念看到了他的命途,他一向都是无所谓的,这世间,原本除了这个妹子教人多思量以外,并无人再值得牵挂,死了也无妨。
只是现在,眼前这么个可人儿,却成了他今生最大的牵挂。
他本是想着,他走了,就让她回到原点,装是没见到过他一般,好生嫁给花家,过完一生,两人此后不再相见。
可是他犹豫了,试探的问了她愿不愿意跟随他走,跟随他离开,邓娉那时被气到了,直说了气话,就说不愿意。
气得云子破甩手就走,想着任她罢了。
可是他已然不是曾经的云子破了,他已然是无法离开她走了,不管她原意或者不愿意,他都想带她走。
她说要带孩子来,他也听了,只要她跟他走,他如何都听了。
只是西疆这边艰苦,他自私带她来了,却没能让她过上真正美满的日子,却是在西疆这等荒芜的地方辛苦过着。
刚刚抱着得时候,只觉得怀里的小人儿更是单薄了几分。
“还好吧,女子都是爱瘦一些呢。”
邓娉笑了笑,想要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生了一场病,怎生会不瘦?她就是担心他会担忧自己,所以想着这两日好生多吃些,把自己养胖些,可是怎生又没料想到他提前回来了。
但是她并不想他太担忧自己,只好搪塞过去。
玲珑心如云子破怎生会不知晓她言语种的掩藏,只是她想掩藏他也不便揭穿。
“辛苦你了。”云子破一手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一片,另一只手上来摸摸她的脸颊,果真是瘦了不少,原本还有些肉,软乎乎的,现在却是紧绷着的了。
邓娉只是温和的笑着,摇了摇头。
这幅模样,却更是让人我见犹怜,云子破忍不住整只手扶着,浅浅吻了上去。
邓娉有些羞涩,可是也没有抗拒,闭了眼接受他的吻。
当时她下定决心跟着他离开京都,离开那个她从小长大的京都,那般的繁荣富贵,她要改变以前得所有,跟着他去一个,完全陌生得地方。
可是她为了他,还是选择了走。
这样的生活,就算是繁荣富贵,没有了心中的期盼,纵使是万般的金山银山也都是无用的。
唇齿之见缠绵好一会,云子破微微喘了些粗气,将她放开,看了看又揉进怀里。
“你可曾后悔过?”他问,带着太多的不自信,那个根本就不像他一样,云子破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
可是何时起他却这般的胆小起来了呢?
“你若是觉得自己有本事,替了我的位置又何妨?”
那般骄傲的公子哥,那般任性狂妄的少年将军,就算是有人怀疑他的位置,质疑他的能力的时候,他都敢放言而出。
那次却是也是招惹到了不少跃跃欲试的滋事者,但是纵使他骄傲自满,却是也能一一应对而去的。
可是此时的他,却是害怕了,他害怕他如今替她选了的路,却是勉强了她。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巴巴的跟着他来了这样荒芜的地方,看着模样,都是消瘦了不少,在这边他也没有办法日日陪着她,就算她真是有了何事,他都是帮衬不了多少的了。
“后悔?”邓娉反问,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会这般的问,“我为何要后悔呢?”
“你跟我来了西疆,过得这般艰苦,你可曾后悔。”
云子破悻悻的问,他想要知道她真正的回答,可是他又担心她的回答是同他的背道而驰。
他未曾料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因为此种的事情,这样担心。
“你说呢?”邓娉笑了笑,她根本都没有想到过他会这样问,印象里他那般的骄傲,就连跟她说两句都是“你不是心悦我么?我不过是眷顾你罢了。”可是却不曾向如此胆怯的问她,倒是激起了她的兴趣来逗逗他。
顿时云子破的脸色一变,黑了下去。
她的意思是后悔了?
不过后悔也是肯定的,毕竟京都是什么地方,西疆都是什么地方?就算他不是长期呆在西疆,去的地方也都是战乱纷纷的地方,他也是无法照料她,跟着他她又能如何好生过活。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就算她跟在身边,后悔了他也是不愿意放她再回去了。
对的,就算是她要回去也是回不去,邓家小姐已然是死了,她回去了也是没有身份的。
就算说他自私也罢,他已经断了她所有的退路。现在她也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了。
“你后悔了?”云子破捏了捏她的下巴,毫不留情。
邓娉还是笑,就算是被捏住下巴也不以为然。
“问你话呢!”云子破故作严肃,其实他在她的面前,已然是无法再回到当初冷冰冰的模样了,再说了,他待她冷冰冰的也不是对她无意,只是,他知晓自己的命途。他不想要牵扯到别人罢了。
“我也是在问你话呢!”邓娉不甘示弱,昂着头就看了回去,全然没有了曾经的唯唯诺诺小女子的模样。
云子破有些无奈,刚是不晓得如何再说了,邓娉踮起了脚尖,轻轻将唇印到了他的脸上,因为风霜打磨,云子破的脸上有了粗糙的感觉,好几日没有好生休息,眼睛里都布满了血色,青色的胡渣都冒出来了,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
邓娉从来没有主动这般过,云子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看在你心悦我的份上,我眷顾你罢了。”
邓娉调皮的说着,双手环在了他的腰间,紧紧搂着他。
云子破登时一愣,反应过来后,发觉这话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自己曾经说给她听的。
倒是没料想到她长记性了,还长了胆子,用到了他的身上。
一看这表情,定是和他在开玩笑了,没想到他刚刚还伤了心,果真是越发的闹腾起来了,可是真奇怪,他竟喜欢这样的她打紧。
云子破逗弄似的掐了她一把,邓娉娇声叫了一句,两人猛然沉默起来了,气氛略显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