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金碧辉煌,四处装点着凤凰羽毛,点着的烛光摇曳,照耀四处。
床榻上玲珑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焦躁不安的模样,再度翻了个身,起了身。
“来人啊!”就在外房的宫女本是昏昏欲睡,一听到这声音,立马弹坐了起来,眼睛都不敢揉一下马上就是奔了过去。
“公主有何吩咐?”
“快来人,拿些纸墨来,我要修封书信。”
睡眼惺忪得宫女听了吩咐,急忙的退下去拿纸墨之类的,点了烛火到桌上。
接着又一个宫女上前去给玲珑公主披上披风,虽是回暖之日,但是夜里还是冷的打紧,要是公主尊贵之躯沾染上了风寒,那可是大事了。
玲珑公主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她只想着赶忙修书,待到笔墨都到了,急忙扑上前去写,动作着实匆忙,有些慌张。
却是有些慌张的,玲珑公主一时想起了某些事情,着实必须马上去处理才行。
俯在桌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写了几个字又是把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是写了下去。
折好之后立马吩咐给身边偷偷打瞌睡的宫女去,“装好,明日早上送去给曾家。”
宫女吓得一跳,慌忙起身,就怕公主问罪起来,匆忙接过书信就是退了出去。
玲珑公主只想着这信的事情,也没有再问罪,才让她去了,转头看窗外,已然有了些摸摸的亮意了。
心中有些事情已然有些想法了,本是有些怀疑,现如今这西疆的皇子也是回来了,就怕真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晚了,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弟弟又有些头痛。原本那般乖巧的弟弟,一言不发得弟弟,最近在圣上面前可招人喜欢了,圣上越发看他喜欢起来,听说将好几项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了。
玲珑公主叹了一口气,如此她又是欣慰,又是气愤,本该是高兴得事情,可是弟弟不听话,着实也教人烦恼。
这样一夜未眠的也不只玲珑公主一人,太子姜已经坎奏折看了一夜了,终于是看完了一整沓的奏折已然是腰酸背痛起来,东边洪荒又出现了,南边很多人沾染上了什么疾病,蛮多蛮多的事情要他批奏。
抬头一看,桌上的蜡烛已经要燃尽了。
再撇头看,花旌依旧还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文献。
“累了吧,要不去休息一下?”太子姜问道。
花旌一愣,突然意识到太子姜是在同自己说话,抬起头看了看他。
“太子殿下累了么?”花旌问,可是还是面目表情得模样,看起来有些寒意。
太子姜不喜欢这样的花旌,以往他虽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可是却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模样,偶尔还会稍微提及一下家中人情事,让人总有种是朋友的感觉,而如今,却是冷漠了许多。
“难不成你不累么?”太子姜反问道,这段时日他时常在圣上面前转悠,圣上年纪大了,对这天下的兴趣却是也不再深了,加上皇后娘娘新送来的美人着实勾魂,对这些朝堂之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见着他这般主动,身下也基本就这么个儿子了,倒是放心的将许多的事情交给了他处理。太子姜已然有意思要接管了,必然是要开始培养身边的势力了,以前的那些附庸,不过都是姐姐玲珑公主的眼线,他若是想要自行再起,必然是要自己再起天地。
身边可信之人不过几个?花旌作为太子伴读,一直没有跟公主表明态度,这样的不是别人的人,那便是他的人了,不如在此时就纳为己用,所以匆匆写了诏书,唤他过来。
见到花旌得时候太子姜几乎是吓了一跳。
着实是太瘦了,整个人都像是一幅架子一般,真怕风一吹人就倒下了。
“太子殿下。”花旌作礼,说起话都是气若游丝。
“不必多礼了。”
太子姜急忙扶住他,一摸,都是瘦骨嶙峋的感觉,他一接就能明显感受到他大人骨头隔着人发慌。
不过是两月不到罢了,人竟消瘦到了这幅模样。
太子姜有些吃惊。
“让太子殿下见笑了。”花旌苦笑,当时他见着太子姜终日饮酒还不觉得如何,可是当得知那消息之后,几乎是趔趄的站不住。
是否消息有误?为何要在新婚之日咒新娘在娘家自尽了?
可是并没有。
邓姑娘下葬那日,他始终不敢去送,梦里梦外都是那个人的模样,血红的加嫁衣苍白的容颜。
他一遍一遍梦到第一次见到她得时候,那青葱白指从帘子后伸出,接过那帕子,轻轻柔柔得声音,帘子被风吹起,那张清秀的脸庞。
他未曾知晓自己会为何人动心到如此,可是当真是动心了却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几日,他便是消瘦了不少,鬓间还生出了几丝白发。
“无妨,人有情那才是人。”太子姜安抚他。
花旌苦笑,不再愿意提及这件事,接着便是忙起了太子吩咐的事情来,接连着几日都是不言不语,茶水饭食都是不沾的。
“臣,不累。”花旌摇摇头。
太子姜叹了口气,他这个模样可真是要将自己的身子搞垮起来了,“罢了罢了,我累了,你陪我下剧局棋吧。”
花旌木讷的点点头。
太子姜唤了一声,便是有宫女入内,吩咐了几声,宫女便是很快的摆好了棋盘,还带上了些许糕点,茶水,个个做得都是精巧可爱,闻着股股幽香,让人很想吃上一口来。
“你先罢。”
太子姜先开了口。
花旌一愣,点头,“既然太子殿下这般说了,臣下便是不推脱了。”
猜了子,落下了棋面。
黑子落下,清脆的落子声。
白子交替,相互厮杀。
花旌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棋盘上得厮杀,连抬头看一眼太子都是没有的。
太子姜犹豫了一下,他知晓很多今后的事情,可是很多事情又是改变了,他根本就也不知晓会发生什么了。
前世,他跟花旌得关系着实一般,因为没有花小姐同云姑娘牵扯这一份关系,他基本同花旌只是浅浅之谈,后来他究竟如何,太子也是记不大清了,只知晓花家邓家得婚事圆满,花旌似乎很是宠爱妻子。
可是今生,很多的事情都是变了,邓姑娘竟然死了?
犹豫了一下,太子姜还是装作不经意的开了口,他并不是想要知晓别人的事情,但是既然要改变了,他想要这天下了,如今培养得是花旌,他必定是要了解些,但是,若是他不合适,也只能换人了。
“看黑子走向,似乎有些极端偏执了。”
花旌头也不抬,“太子好眼力。”
“既然知晓偏了,为何不走回?”
“棋子可回,这世上却又太多的事情是不可回的。”
沉默了一会,黑子落得更偏起来,几乎不是为了走位,而是随意肆意似的。
太子姜眉眼一抬,将白子一放,正好堵住黑子去向。
花旌一言不发,被堵住去路也不着急,立马从另外一方再突破。
太子姜棋艺本就是高超,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这么个心不在焉的人,没几下便是将黑子逼上了绝路,黑白分明,黑子明显处于劣势,连数子都是无需的。
“是臣下输了。”
花旌坦言,抱拳要认输。
太子姜折扇过去,正好打住他得手,不让他认输,“慢着,谁人说你输了?”
接着拿起黑子,在外一拦,看似不经意,却是一把活络了整片的黑子,将白子厮杀回去,片甲不留。
“太子殿下棋艺高超,在下自愧不如。”花旌冷冷淡淡的说着。
这模样同往前那意气风发得模样着实不想。
太子姜也不说话,端详他一会,上下一扫,看到了他腰上的香囊。
“这香囊模样不错,做工很是好看,是哪家绣坊做的?”
问到了这里,花旌终于是犹豫了一会,摸了摸腰上的香囊,上面绣着兰花,惟妙惟肖,只是有些女气了。
“这是亡妻做的。”
花旌说起的时候依旧不冷不淡,可是太子姜时刻关注着他,自然是捕捉到了他眉眼上不经意的抖动。
亡妻,果然,所有的问题还是出在了这里,说到底邓家姑娘连他花家的们都还没有进,就怕墓碑殇写着得都是邓家得名字,他在这里却是说了亡妻。
太子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有些尴同病相怜的感觉。
花旌感觉到太子姜笑了,愣了一下,“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发笑?”
“只是觉着我两人有些相似罢了。”
前生,他一遍一遍告诉所有的人,他的爱妻亡了,他为了她永生不娶,可是其实,在他身边,她连算个故人都是勉强,就算是他忍受所有苦痛,追她到了今生,她的身边还是有了冷登雲那个人。
但是,会有不一样的吧,明明很多得事情都是变了的,先遇到得是他,先送匕首得是他,将来要拿到天下的也会是他,他回得到她的是吧。
花旌有些迷惑,“太子殿下同我有何相似?”一说起顿时想起了以前太子殿下以酒度日得时候,也是为了女子,在这上面倒是相似的打紧。
“棋子落下,棋局亦是可以改,为何执迷不悟呢?”太子姜劝慰,这般的劝慰的话,其实他自己都是不信的,若是有人同他说,忘了阿诺罢了。
他也是会不信的吧,只是,劝别人和劝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看得透别人却看不透自己。
“人死却不能复生。”花旌捏着香囊,说道,这香囊就是当时妹妹花蓉蓉求来的手帕,后来被他让人改成了香囊,日日带在身上,似乎这样能离那个人近一些,更近一些。
其实,他总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在骗他罢了,他的娘子才没有死,只是躲在了何处,没有找到罢了。可是谁人又会听到他的话呢?
这门婚事一黄,花家立马给他物色好了别家的姑娘,直说着快些娶亲去去晦气。
他却是不同意。
姻缘可以再许,那个人呢?如何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