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姜听闻云家小姐递来了信的时候,正是在翻看新呈上来奏折,听闻那北边洪水泛滥,正是赈灾之时,想来如何解决,忽然停稳外面递来了信。
太子姜本是有些不耐烦,听闻有信送来,估计有些些达官贵人想要介绍女儿给他罢了,心中有些烦闷,不好气的问,“是谁人递来的?”
小宫女不识字,也只是听闻送来的人说的,跟着复述了出来。
“听闻是那云家送来的。”
一听闻这个云家,太子姜顿时来了精神,神色一变,“将信拿来。”
信本是工工整整放在了盘子里。太子姜伸手一拿,只见那信折得很是整齐,拆开,心上的字并不是如何的好看,但也算是娟秀了。
“敬太子殿下。”
云家本就几个人,能送信来的人也没有几个罢了,这字看起来也不是云老爷的字,太子姜跟云老爷相处过一段时间,对这个老头子的性子也算是了解,本就是一个莽夫,后来学了几个字,看了几本书,写出来的字并不这样。
果真,太子姜接着再看了下去。
“小女子云一诺。”
竟是阿诺?
姜心里不知该是如何作想,他未曾想过竟有一天阿诺会主动寻他?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生,他都是看着她的。
那个时候她那般的天真骄傲,张扬着一张脸,高昂着说。
“登徒浪子。”可是就算如此,她的眼里也从未有过他,那个人那般的负了她,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惦念着他。
到了今生,就算是她明明知晓前生的命途,可是依旧是跟冷登雲呢靠得这般的近,为何她就是看不到他呢?他明明追随她到了如今,明明什么都是为了她罢了,为何她就是看不到他呢?
“太子殿下何必付出这般多呢?”耳心大师的话还在耳边。
他的眉眼依稀,目光飘向了远处,不知晓在想着什么。
“每一生每一世,折寿十年,每一生每一世,病痛缠身。为了追随一个人,太子殿下何必放下所有的尊严呢?”
耳心大师双手合一,说着的时候有些淡淡的,或者是因为看透了世俗,对待太多的事情都已然是没有了尘世人间的折磨期盼,虽然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和蔼,可是也说不准是面向如此还是本就是笑着的。
“许是,执念罢了?”太子姜替他回答了。
耳心大师阿弥陀佛说了一句,也没有劝慰什么。
“总有一个人,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许是不甘心,许是执念,许是就不过是一种感觉罢了,可是不管如何说。我未曾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
太子姜说着,语气坚定,没有任何犹豫,眼前浮现那么一个人,高高束起的青丝,一身男儿装扮,却是遮掩不住小女子的气息,一张脸蛋儿张扬着。
“你是太子?”
接着有转而嫌弃的神色,“太子又如何?我的眼里,本就是没有太子可言。”
没有太子可言么。
这半才是好的罢。
多少人,不过是为了他尊贵的身份,说着些谄媚的话,摆着多少艳羡的神色,不过都是看中了他背后高高垒起的身份罢了。
唯独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未曾将她放在眼里,可是也就是因为未曾入过她的眼,倒是更加想要到她的生命之中去。
“只是,太子殿下。”耳心大师缓缓开口,太子姜本是很不服气这个和尚头子,直到他说出了一些关于重生的事情,才尊敬了不少的,听闻他开了口,也是细心听着。
“命途不可改,天命不可违。”
姜一愣,耳心大师说这般的话是为了何?是说就算是他回到了今生,就算是他知晓所有将要发生的事情也是无法改变的么?
那么他回来的意义又是何在?不过是为了将所有的悲剧重新看一遍的么?
“大师!您说的,就是是何意思?”太子姜还想要再问问,可是耳心大师已经闭上了眼,装是听不到他的问话一般。
“太子殿下请回吧。”
“我!”姜有些不服,还想要再问问。
耳心大师已是充耳不闻。
这便是姜最为担心的事情了,他无法改变任何,就是这般的担心,所以他更加想要到达阿诺的身边去。
谁人知晓,事态当真是变了呢?
第一次见到阿诺,不再是在云家的后花园,不再是那么张扬的容颜了。
隔着屏风,他只能听到阿诺清浅的声音,一同前生,可是语气却是全然不同,多了太多的苍凉,少了太多的张扬。
见到她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看到了她的手,滴着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过去。
当箭飞了过来,他想都不愿想,直接挡在了她的前面。
什么后果,他都不要了,那般多虑犹豫的人,只为了她一个人勇敢了罢了。
可是,阿诺还是曾经的那个阿诺么?
为何她的眉眼深沉了太多,乖顺了那般的多。
莫非她已经变成了那些他见了太多的,带着笑意的一张脸,其实心中想的是如何却是教人猜不透?
他害怕他不再是曾经的那个阿诺了,可是还好,就算是他经历了很多,改变了很多,原本的那个阿诺还在,可是他更担心的事情也是发生了,他无法改变,无法改变的让阿诺还是见到了冷登雲,还是牵扯上了关系。
关于鹤城,他却是也是没有说错,在前生的记忆里,冷登雲登帝后,揭示了很多,江湖天下第一楼寻烽楼的鹤城竟是冷登雲的手下,这是众人都未曾想到的。
谁人都是知晓冷登雲在西疆干出了一番天地,手中拿着兵权着实可怕。
谁人又知晓,其实冷登雲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那一点兵权?寻烽楼本以为不过是个探听消息的江湖之流,谁人又知晓有一日他们能掀起朝政的更换起来?
所以当阿诺说起要见一个江湖上的朋友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有鹤城。
因为冷登雲离开时说的那句,“不要唤她阿诺。”着实教人心慌。
阿诺的夫君才能唤她阿诺?这句话,阿诺也曾同他说过。
那还是山顶下棋事说的,前生的记忆太遥远,可是一旦是牵扯上阿诺便是清晰无比。
冷国第一棋手输给了一介看了三天棋谱的女子?
他将玉佩摘下给她,阿诺拿了玉佩,其实有些犹豫,下了狠心还是要走了。
“等等。”他喊。
阿诺一惊,有些慌张,“你已经输给我了,说了玉佩要给我,莫非你想反悔不成?”
大概是以为他要将玉佩要回去了,阿诺有些着急。
大家伙儿都是将他当傻子,可是他只愿意当阿诺的傻子罢了。圣上莫名其妙给了他成色一般的玉佩是为何?莫非他就未曾想过?
一半的兵符在里面,莫非他就不知晓么?只是,问他要玉佩的人,是阿诺罢了。
看来阿诺着实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他,或者说也根本不想要了解他,太子姜有些失望。
“我未曾想要将玉佩拿回去的,既然是输给你了,愿赌服输,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阿诺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你唤住我是为何?”
“我,我只是想,我只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我可以唤你阿诺么?”
每次见到她,叫的总是不一样,或者云公子或者云姑娘,或者皇嫂?
可是,从未叫过阿诺?
他真正想要称呼她的明明是这个才多。
“这可不成!”阿诺当即回绝了,“这可是夫君该叫的!”
说完一愣,她见他本就是男儿身,来的也是男儿身,介绍自己也说的是云家的小公子云子得的身份,可是太子姜却是一下子便是知晓了她的名字?
过了一会,阿诺突然笑了。
“想来太子殿下也不过是在逗我玩儿罢了。”
太子有些苦涩。
两人见面其实已经很多,身份也摆在这里,可是她就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个人一般,只是视为透明,为何便是觉得他会认不出她呢?
难道不过是因为她无法记住关于他的一切罢了?
“既然太子殿下都知晓,又何必给我这玉佩呢?”阿诺笑笑,笑里面没那么简单。
对啊,若是他明明知晓她拿着玉佩定是要给冷登雲,而冷登雲拿着半边兵符究竟是要做甚,谁人还看不出来么?既然知晓还要这般做,就有些故意而为之了,这玉佩的真假也着实需要怀疑一下。
“愿赌服输罢了。”姜也笑笑。
不过是想要跟你多待一会罢了。不过是因为你要罢了。
这样的话,他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呢?若是当时说出了,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然而当时没有了重来的如果,今生却有。
阿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将玉佩好生放进了袖子里。
“既然你要叫我阿诺,叫便是了,反正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阿诺微微昂了昂头,似乎也不怕他知晓了,要做什么,会做什么。
那个时候的阿诺。总是带着一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相信了每一个人,包括他。
可是现如今,她却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每一个人,包括他。
“虽是叨扰殿下,还望太子殿下光临。”
最后的一句话,笔锋微微一变,看得出写字的人心中有些烦闷。
姜沉默了一会。
阿诺说,要与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