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怎么在一块?”恒王笑看着无双和连晟,自从一起抚琴,仿若遇到知音了,这两人关系越发好了,都快把他撇一边了。
无双只是笑笑,不语。
萧君奕对恒王施礼,说要出宫。
萧玄钰道,“反正本王也要出宫,何不一道?难道现在连一起走路,将军都不愿意?”
萧君奕没说话,但一起走着,算是默认。
这感觉很诡异,无双推着萧玄钰,连晟和萧君奕就像两大护法,左右站着。只是,他们都不说话,那死气沉沉的气氛,配着这冰雪,只是冷到极致。
“我们有好久没这样一起走路了。”萧玄钰感慨。
萧君奕脸色如冰,“是啊,自从你腿伤了,就不能走了。”
“萧君奕!”连晟恼了,萧玄钰却笑,“这得多谢将军督建的大殿啊,虽伤了腿,却换了母妃一命,也还值。”
“栽赃嫁祸谁不会啊,爱怎么说由你。这腿伤要想痊愈,确实很难。可是,心伤呢?这该怎么办?”
“还是为香芸吗?”萧玄钰无奈,“为了一个女人堕落成这样,你也算是个稀罕了。”
“你少以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为了个丫头片子,岂不是更可笑?”萧君奕冷嘲热讽,“自己把人家骗出去,和母亲合谋害死了,现在又来装愧疚、装情圣,如此说来,你也算个稀罕。”
无双咋舌,将军和王爷“刀来剑去”,怎么男人也能吵架?还这么阴风瑟瑟的感觉?
出了宫门,萧君奕不想和萧玄钰久待,告辞要上自家的马车。
萧玄钰道,“本王就先预祝将军马到功成、凯旋而归了。”
“一定。”萧君奕还礼,转身而去。
无双则将萧玄钰推到马车边,小厮们下车来将他抬上去。
然而,一松开轮椅,无双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它支撑,这会儿,身子像掏空了一般,站不稳,脚下仿若踩在云上一般。
脑袋木木的,眼前的人影不断摇晃,她轻喊,“连……”
求助的话还没喊出来,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摔断了,整个人彻底失去意识。
这一下,所有人的始料不及。
连晟第一个跑了过去,萧玄钰素来平静的脸上,也有了波澜,“十四!”
只见无双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乍一看,恍如死了一般。
萧君奕听见喊声,已是不顾马车前行,跳了下来,然而不等他靠近,连晟就已经抱起了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十四、十四……”
耳旁吵个不停,无双胸口一闷,竟呕出了一口血,才微微睁开眼睛,迷糊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你醒呢?”
连晟抱着无双,慌忙的擦着她嘴角的血,紧张不已。而且她的脸色已然发青了,很明显的中毒反应,以至于萧玄钰着急的问,“你刚在宫里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
无双整个人虽然混混沌沌,但萧玄钰的话她还是听见了的,连晟急着要回答,无双虚弱的说,“没……什么都没吃。”
连晟脸色一沉,继而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萧君奕,他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的看着。无双无力的将头垂向一侧,嘴里都是鲜血的咸腥味儿,让她只觉得恶心。
萧君奕立在不远处,眉头深深皱起,那样一副担忧的神色,可是,无双的心在看着他的时候,一点点下沉,一点点发凉:他没有过来。他,只是远远的看着。
他必须得控制、隐匿自己的情绪,否则,所有的,都将前功尽弃。
他永远都这么沉得住气,无双“心生佩服”,此刻静静靠在连晟怀里里。他和萧玄钰紧张的问话,她都听不见,只记得,那一夜的宫灯之下,他就这么远远的站着。锦衣华服,却没有半点绚丽,异常漠然。
她希望他在身边,可是,他却是可望不可即的遥远。
后来的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晕过去了,连晟怎么喊都不醒,萧玄钰忙让人将无双抬上马车,飞速回府。
连晟说恐怕得太医才行,留下进宫去请太医,就这样,萧玄钰的车俩先行离去。
然而,连晟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扭头看着萧君奕,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萧君奕,我不管你搞什么、斗什么,但是不能牵连无辜!”
萧君奕没有吭声,仿若一颗心都随那俩马车而去。
“做这样给谁看,如果你真在乎,就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司徒连晟,你自幼在父母呵护下长大,一路顺风顺水,你会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离开时,大家还开开心心的,一回来什么都变了。香芸死了,王爷的腿废了,而你,变得更加无情冷血了。”连晟痛苦的指责,物是人非的感觉,让他难受。
“人是会变的,你司徒连晟就没有变吗?从自由懒散到现在的司徒大人,你还是以前的你吗?我现在没心思和你争辩了,刚才你和无双在一起,她到底什么情况?”
“你现在才知道关心?迟了!”
“司徒连晟!”萧君奕拦住他的去路,“到底怎么回事?看样子像是中毒,刚刚你们……”
“你问我,还不如去凤仪宫问皇后!”
“皇后?”
“在大殿上,下人能吃什么?若真说无双吃了什么,那就是十皇子给的冰糖葫芦。这其中原由,你自然是知道的,若真这么关心,就去找皇后啊!无双刚才没说,为的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为的,可绝非是皇后!你到底值不值她这么对你,你自己掂量掂量!”连晟说着,气冲冲的走了。
萧君奕则心情复杂的再度入宫。
凤仪宫。
里殿内,皇后请素心公主喝茶,边品边笑着说,“公主以为这茶如何?”
“口感香甜,闻起来更是有股好闻的花香味儿。”
皇后笑,“这是萧将军最爱喝的茶,昨儿特地说要请公主也品尝品尝。”
素心依旧是礼貌的笑着,“多谢皇后娘娘和萧将军。”
“听说你兄长要回国呢?”
“嗯,不日就将启程,叨扰了有好些日子了,也该回去了。”
“这说哪儿的话,梁胤本就是一家,多住些时日,也让我们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哪里算得上叨扰?!”皇后正说着,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啼哭声,细听,竟是十皇子,她惊的连忙起身。
“谁这么大胆……”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君奕站在十皇子身边,话锋一转,“怎么是你?”
“十皇子功课不好,既然皇后娘娘将管教他的重则大任将给末将,那末将也决不能含糊,严师出高徒,这也是皇后希望的。”
“你打他呢?”皇后脸上已经有愠色。
“只是问了几句功课而已,十皇子回答不上来,自己急哭了。是不是啊,十皇子!?”
“是。”十皇子哭了一下,也就停了,望着皇后道,“我再也不吃冰糖葫芦了,师傅说,那东西脏,吃了会死人的,我好怕,我刚才吃了好多……呜呜……”
十皇子说着,又哭了起来,皇后亦是一脸惊恐,忙让人将十皇子带下去,又冲萧君奕道,“你且进来,本宫要好好问一问十皇子的功课到底做得怎么样?”
“是。”萧君奕恭敬的进去,只见素心公主在,自己已经是心急如焚了,脸上也没有好颜色,连招呼都没打。
皇后道,“时候不早了,本宫让人先送公主回去,改日再邀公主。”
“素心告退。”素心公主识趣的离开。
门被宫人带上了,皇后问,“最近,十皇子在军营,学没学箭术?皇上喜欢射箭射得好的人,十皇子必须勤加练习,箭术一定要是最好的……”
“皇后,末将也不想多说什么,来这里,只是让你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皇后装糊涂,坐下喝茶,“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把十皇子叫进来一问便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皇后竟如此歹毒,连一个下人都不放过。你这般,利用十皇子少不更事,就算皇上放过你,也断不会让十皇子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了。”
“你!”皇后脸冷了下来,“你敢威胁本宫?”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恳求皇后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是准末将这个请求,以后末将一定更加尽责尽力的辅佐十皇子。”
皇后冷眼不语,又品了一口茶,才幽幽道,“不过是恒王身边的一个书童,至于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出面吗?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呢!”
“皇后娘娘……!”
“解药本宫是没有的,至于那书童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你也别威胁我,十皇子不也吃了么,他可是完好无事的,你凭什么出事就赖本宫?”
“是不是您,皇后心里比谁都清楚,末将也清清楚楚!”萧君奕看着她,那犀利如鹰一般的眼神,仿若洞察了一切,目光尖锐。
皇后不自在的把头扭向别处,“就算是本宫做的,你又能如何?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你好!素心公主刚刚来过了,你也看见了,她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我的目的,可是,她还是来了,对你,可见还是动了心思的。”
“末将早就和皇后说过,末将已经娶妻了,也不想休妻,你这样做,完全是没有一丁点意义。”
“太后最近缠着皇上,说恒王年岁大了,却还未娶亲,让皇上将素心公主许给恒王。如此一来,恒王内有太后撑腰,外有胤国支援,如虎添翼,又剩你我什么事?这婚事,决不能让恒王夺了去。皇上一直在你和恒王之间犹豫,你的症结就是在于你已娶妻,人家公主可是身份高贵,不可能做小吧?平妻也没可能!”
“所以,你就害死无双?!”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当初许给恒王,就没今天这么多事,偏让她成了你的妻子,占了这夫人的位置,她无权无势,毫无利用价值,这样的人,你过去杀了多少,扔了多少,眼都不眨一下的人,现在和本宫在这儿计较什么?”
“她不一样,她……”
“她是不一样!”皇后打断道,“连女儿身被恒王发现了,都没有按奸细罪处斩,真是奇迹。看来我确实低估了她,还真是有点儿本事。不过,再大的本事,若于我们有碍,都留不得。这也是你当初告诉本宫的,现在,可别自打自的嘴巴!”
“是你告发的?”萧君奕目光一凛。
皇后敲着桌子,长长的金护甲发出刺耳的声音,“你以为恒王是傻子吗?他恐怕早就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动情。”
“动情?!”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恒王喜欢那个小书童,也就是无双。如今你若再不除她,一则挡了你娶素心公主、飞黄腾达的道儿。二来,不两****就要离京了,这不在京城的日子,若真闹出什么事儿,让你脸上无光,可别说本宫没给你照应着。”
萧君奕站在殿上,没有出声。
皇后起身走了下来,道,“你出征在即,若不趁这之前,定下公主这门亲事,等你回来后,可黄花菜都凉了,就只能将美人江山拱手相让了。恒王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岂可手软?如今,若无双‘病故’,你伤心欲绝,本宫再去皇上跟前说,让你安心打仗,就得安排好你的家事,心病心药医,顺势让皇上将素心公主许给你,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这出征在即,可是你的绝佳机会。此次若错失了,你这辈子就只能跟那穷乡僻壤的乡巴佬一起过了,别想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