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派娴熟,推门而入,里面的装饰古色古香,雅致高贵,男人一记手势,请她在梨花木精雕的圆桌前坐下,再一抬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丫鬟,恭敬的行了礼,却不吱声,按着男人的手势,小心翼翼替他们面前满上了茶水。
“现在可以说了吗?”白子慕盯着上官轻挽,冷声低沉道。
“陆夫人的病情很严重,如果想医好她,我这里还缺一味药。”林樱雪淡淡的说道。
“你去药房的时候……我可没听见你要买药。”陆霂邪冷哼一声,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位大人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就怕陆遥城还被他蒙在骨里。
“陆大叔错了,刚才我去药房向掌柜打听的,恰恰就是缺的那一味药。”林樱雪无视了男人眼底的冷漠,唇角微扬,面色轻松,莞尔一笑。
她的话出,陆霂邪的眸光一暗,面不改色,凝望着她沉思数秒,再开口道:“你的意思……缺的最后那一味药就是我!”
“聪明!”林樱雪的水眸中闪过一抹赞赏的眼色,这男人倒是一点就通,她想说的正是这个。
“林大夫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医好我……大嫂嫂的病?”陆霂邪目光凝重深邃,莫名,对方刚才的暗示,如同磐石重重击撞在他的胸口,原本已经产生的怀疑不信任,这刻又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要医治好陆夫人,我需要你的帮助。”林樱雪唇角的笑意立即收敛了个干净,一脸正色的回答了男人的话。
晨光透过雕花镂空木窗倾洒进厢房,点点落在男人修长精瘦的身躯,如水银流动,勾画着坚毅完美的线条,柔和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周身,掩不住他眸中流转的复杂深色。
“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偏偏是我?莫非是陆遥城那臭小子对你说了什么?”陆霂邪若有所思的盯着林樱雪看了好一会子,突然一撩衣摆站起身来,眸光依然落在她身上,垂眸居高临下,那股山雨欲来的气势带给人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以你对遥城的了解,觉得他会在人前提及你和伯母的事情吗?”林樱雪面对男人带来的迫人压力,面色平静如水,云淡风轻的反问他。
陆霂邪的身子瞬时僵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但他的双眼,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说吧!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陆霂邪僵硬的身躯倏地松懈下来,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硬,依然凝盯着林樱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想见你!”林樱雪淡淡道,声音很轻,却甚是笃定。
陆霂邪闻言微微一怔,似有些意外,不过下一秒却是摇摇头:“不,我答应过大哥不再见她,也答应过遥城,不会再去打扰大嫂嫂现在的生活。”
“陆大叔现在才说这话,会不会太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陆夫人之间的关系,一定绝非叔嫂之间那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你俩到底是谁招惹了谁,不过从昨日和她的谈话却得知,她心里依然惦念着你,急着想要见你!”
林樱雪的语气中透着轻蔑不屑,明显是在讥讽男人敢做不敢当,就算她一个局外人,也看出了其中端倪,可这男人竟然用这样没营养的话来搪塞拒绝她。
她的话一针见血,陆霂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绿,却又无语,只能用目光怒瞪向她。
林樱雪并不畏惧,也拿眼睛回瞪他。原本上次见面她对男人就没留下好印象,这次迫于不得已才会想到找他帮忙,心想着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念及与欧阳音倩之间的叔嫂之间的情份,也会帮这个忙,不想陆霂邪竟然拒绝了她。
陆霂邪也很惊诧,一个细皮嫩肉的黄毛小子,竟然敢用眼睛瞪他,看来是当真不知道他镇国大将军的身份,否则就算是借他熊心豹子胆,这小子也不敢。
“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猜,祸从口中,当心惹来杀身之祸!”陆霂邪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冷冷迸出,不知为什么,虽然这小子相当无礼,他却莫名对他没有一丝反感,或许是上位的这些年,能够听到的真话实在太少了。
“今天我既然来了,就是希望能够为病患将最后一味药方配齐,不管你最终是否会答应,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林樱雪没有被男人的气势吓倒,依然平静的淡淡道。
站在一旁的红芍也不禁跟着她狠狠捏了把冷汗,虽然她不清楚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背景,可从他身上散发的威严气势就已经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也许是被林樱雪无所畏惧的执着坚定所触动,也许是被她的话打动,陆霂邪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口:“若你的法子真能救她,我愿意!不过……这件事情必须保密,就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绝不能流传出去!”
说话的同时,男人的眸光看似不经意的扫向一旁的梅香,那丫头紧张的连连摇头摆手:“我……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林樱雪听男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顿时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的感觉,看出男人的顾虑,她莞尔一笑,拍拍梅香的肩膀,道:“陆大叔放心吧,他是自己人,绝不会乱说话!”
见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陆霂邪缓缓点头,二人便算是达成了一致。
“既然是合作,那今日就让我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吃顿饭,你也正好将给我大嫂嫂的医病的细节说来听听。”陆霂邪醇厚低沉的嗓音缓缓逸出。
听到有饭吃,林樱雪主仆二人顿时眼睛就亮了,女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听说京城里最有名的便是这家黄祥和酒楼,看陆大叔来去自如的,这间酒楼不会正巧也是你们陆家的产业吧?”
“还真让你猜对了,这间酒楼就是本大叔开的。”陆霂邪饶有兴趣的睨了女人一眼,口气也轻松下来,不知从何时开始默许了让女人喊他大叔。
其实他的年龄并不大,也不过较长陆遥城六岁而已,只是他排行老九,是陆遥城的九叔,辈份生得高罢了。
“那就太好了,就算多点几道菜也不用感到难为情,反正陆大叔是老板。”林樱雪冲着男人俏皮一笑,那如花笑、靥顿时闪花了陆霂邪的眼睛,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能笑得如此娇、媚动人,这小子敢情真是打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跑快了一步。
从黄祥和酒楼出来的还未到未时,林樱雪带着梅香不疾不缓的逛了几家药铺,挑了些用得着的上好药材,再往回看车夫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了。
“大小姐,敢情你今儿打着买药材的名号出来,压根儿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梅香掩嘴偷笑时,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惹来林樱雪戏谑的趣笑声——
“暂且不说我今儿出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倒是吃得可满意?”
“满意满意,奴婢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梅香脸颊漾起红晕,略带几分娇、羞涩、意。
林樱雪打趣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日后若是想吃了,咱们就上黄祥和,那陆大叔看起来也不像是小气之人,几顿饭还是管得起的。”
听主子提起陆霂邪,也不禁让梅香担心起另一件事儿来,看着车夫迎面走来,梅香压低嗓音:“可是这事儿……大小姐瞒着陆公子,会不会……不太恰当?”
不等林樱雪回答,车夫已经殷勤的上前接过了她们手里大包小包的药材:“林大夫,这些药材我先帮你们拿回到车上去。”
林樱雪客气的向车夫道了谢,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才压低嗓音回答梅香的话——
“这事儿暂且还没到说的时候,他们叔侄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还是等到时机成熟我再向遥城坦白,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医好他娘的病,他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说完这句,林樱雪还不忘再次交待梅香:“今日之事就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你切记一定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分毫。”
梅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林樱雪的唇角勾起满意笑意,率先走在前面朝着马车走去。
梅香随行在后,望着女人的背影,不禁自言喃喃道:“希望陆公子真能明白大小姐的一番苦心!”
“你这丫头还在嘀咕什么呢?快上马车,咱们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