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摇着玉骨折扇的王长明,这会儿也是要与我划清界限了:“你们跟侯爷进里面去玩去罢了,再给爷叫两个唱小曲儿的就行。”
我默默的跟王长明作一揖,便应声起身进里面去。
叫来的那两个倌哥儿中,当即有人眨着水眸道:“奴家会唱!”
王长明笑问:“唱什么拿手啊?”
“江南可采莲。”
不待王长明说话,我先回了头,讶然惊呼,“唉?你也是江南人?!”
那倌哥儿愕然一愣,“客官也是江南人?”
我摇头,“不是。”
只是想起了江南的扶摇罢了。
我心念一动,顺口便道:“本大人家有一江南来的倔奴,实在没你这般娇柔妩媚,不若本大人重金聘你去府中,教那倔奴些规矩?”
转而,我又招手唤了季安过来,“你回去和后院的扶摇说,好好学着!”
王长明也道:“君侯说哪的话,看上了这倌哥儿买下不就好了?何必扯什么奴,什么规矩……”
“……”
那倌哥儿登时跪地,音色颤栗,“侯爷……奴家是清倌,不卖身……”
我默然:“王大人所言极是,那本侯可就把人带走了呐。”
“君侯要买?不知……以何价购之?”
“一两银子。”
“噗……”连王长明都不禁喷了,瞠目结舌,
“君侯,您这是……何意啊?”
我腾地站起了身,把手中茶盏一撂,茶水四溅!又一声冷哼,“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然后,拂袖而去。
身后王长明急道:“侯爷去哪?……啊对了,听说今日馆中有雏菊宴,侯爷您是去看么……”
我也没理他。
……
我一走上楼梯,才看到楼下大厅的琴瑟歌舞,绫罗帷幕,眼熟的布置,像极了当年在某个红馆看到的雏菊宴。
不……应该说就是那个红馆!
红绸罗幕装点的场中一片艳丽,相得益彰的金黄色更是将大红的媚俗渲染转化的高贵绝艳,升华到了巅峰。
不像是红馆,倒像是办喜事的礼堂。
楼内到处都有熏香的炉鼎,那味儿,只能说是馨香太过甜腻,有点让人意乱情迷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梯。
看着那熟悉的抱团儿桌椅。
我找到了,当年和沧蛟坐的那张桌。
坐上那张桌,看对岸,看四周,是不同的人:肥头大耳,高瘦如竿,大多都面目龌龊可憎。
不似当年。
沧蛟憔弱容颜;刘独孤鬼眼惊华,英气愤然;有白虎神玉风流与我结缘;有龙宫饕餮将雏菊宴笑侃……
当日那些人,后来呐,有仇人,有爱人,有友人,也有路人。
苍龙负九图,白虎天纵绝。
朱雀涅槃,玄冥守野。
北斗七星挂苍穹,迷途浪人百战决!
二十八宿照人间,悲欢离合日月星辰会记得。
天地乾坤扯生死,北斗星知道前路多坎坷。
问这九天四海日月星辰谁掌得,紫微帝也。
我见过苍龙神风华,见过白虎神绝艳,朱雀为友,玄冥为师。
也曾要争做北斗七星之首,二十八宿之流,
最终的最终,江湖终究不是我的去处。
若真如北斗七星所言,我能做那个紫微将星,满天星斗随我转的话,我又何乐而不为?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才能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