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交四鼓时,政事堂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突然,黑伯听见了庭外的异响,一个纵跃,轻轻落在了院中。
“黑伯,雍城来使吗?”秦庄公平静的声音从书房传出。
话音落点,宫门将领已经大步走入,向亮灯窗户拱手道:“禀报王上,雍城令星夜东来,从秘道入城,请求紧急晋见。”
“快请!”秦庄公已经走出书房,站在了檐下。
片刻间,一个满脸土灰的人站在秦庄公面前:“雍城令赢山,夜半唐突,尚请王上恕罪。”
秦庄公略显焦急:“老叔无须多礼,有何消息快快讲来。”
雍城令急促拱手道:“王上,雍城流言四起,都说山东六国要一起攻打秦国,吞并秦国,雍城已经有民众逃亡了,我连夜东来在途中见到沣镐之地的民众也在稀稀落落的向东逃亡,臣不知究竟出了甚事,在这样下去,秦国股地就要不战自溃了。”
“定是那六国派出了间谍散播的谣言。”秦庄公面色骤然严峻,略一思忖,断然命令:“黑伯,立即命得力护卫到栎阳城内探听动静,并派栎阳令来见,还有,速派兵符调遣两千骑士,半个时辰后在国服门前待命,在请左庶长即刻选派二十名干员待命。”
黑伯答应一声,轻步去了。
秦庄公转身对雍城令讲:“老叔这一路也辛苦了,吃点羊肉补一补吧,来人啊,拿一鼎炖羊肉来。”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便捧来了一鼎炖肥羊。
秦庄王又讲道:“吃完炖羊肉老叔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这时,庭院内又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秦庄公眼前一亮,只见一员顶盔贯甲的将军已站在面前:“栎阳令子岸奉命晋见。”
“子岸,好快也!可曾察觉到栎阳城有何情况?”
栎阳令摇摇头:“臣并未发觉有何异样,只是……只是今晚街上行人多了些,往日晚上并没有那么多行人。”
秦庄公微微冷笑:“子岸反应也忒迟钝些了,这些人就是逃亡的栎阳百姓,栎阳城已经开始有百姓逃亡了。孤给你增添两千公室亲军,限你天亮之前将栎阳城的六国商贾全部拘禁起来,然则,不许触动财货,不准死伤一人,让他们生活如常,死伤一个唯你是问,能办到吗?”
“能!臣下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栎阳令激昂领命。
栎阳令退下以后,秦庄公转过身对雍城令讲道:“老叔,你也一样,将雍城的六国商贾全部拘禁起来,不能死伤一个。”又拉起雍城令的手:“雍城是老秦的根基所在,老叔,请你一定要守好,绝不能被六国商贾搅乱,我大秦不怕大兵压境,最怕内部山崩,辛苦老叔了!”
“王上。”雍城令眼中泪光闪闪:“赢山决然不辱君命!老臣告辞了!”
都走了之后,秦庄王对黑伯讲道:“黑伯,速去拿件粗布麻衣的百姓衣服,孤要亲自出去看看栎阳乱成什么样了。”
就在黑伯去拿衣服的时候,屋内只剩下了秦庄王一人,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迎娶赢红莲的时候到了,快去……快去……”
秦庄王不由得背后一凉:“谁?是谁人在说话?”
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余音还在绕梁:“快去……快去……”
秦庄公内心想到:“莫非冥冥中果真有神助。”
正当秦庄公内心思忖时,黑伯拿了衣服进来了。
黑伯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寻常的布衣老人,矍铄健旺的神采从脸上神奇的消失了。
“黑伯!你…也去吗?”秦庄公颇感惊讶。
黑伯点点头:“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先人留下的老话。”
刹那之间,秦庄公赢也的眼眶湿润了,他默默接过粗布麻衣穿好,声音喑哑的说了一句:“黑伯,走。”
便大步出门,一老一少两位布衣秦人走进曲折狭窄的小石巷时,栎阳城中的雄鸡开始打鸣了,高高耸立的栎阳城箭楼,已经现出了一线微微曙光。
此时的赢红莲一夜未睡,城内的流言她早已听闻,她担心秦庄公赢也的江山社稷,更担心若战役真的来临,秦国败了,秦庄公被杀又该怎么办,虽未嫁入宫门,但当她得知自己以后会是王的女人,每当想起秦庄公,即使不知道他长相如何,心里总会暖暖的,好似以后能见到故人一般,她彻夜未眠,写下了一首诗:
枫叶千枝复万枝,
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
日夜东流无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