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君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在人群中不断的搜索着可疑的身影,然而,随着手臂上的灼痛一点点的减轻,她那份由心而生的感应也在一分分的减弱,直至到了最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沈承君有些泄气的看了眼胳膊,她可以肯定,自己刚才感应到了那些人,那些会使用巫幻之术的人。
之前在凌云寺里,她无意中碰响神棍的铃铛时,手臂就曾传来过痛感,只是那时候并不明显,她也没太在意。
后来在京郊的旷野中,同样也是在手臂处灼烧感的伴随下,她机缘巧合的破除了黑袍人的致命一击。
第一次她可以安慰自己是巧合,第二回她把那些当成是恰好,但这一回加上了那若隐若现的感觉,沈承君就再不能忽视它了。
那些人,还有她自己……沈承君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啊?”冬夏见沈承君垂下了眼睛终于不再四处观望了,才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沈承君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朝着朔月吩咐道:“朔月,你先骑马去定国公府给定国公五小姐杨茹下帖,就说本王妃今日闲来无事,想找她聊聊。”
“现在?”朔月一怔,见沈承君点头,立即应了声,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就朝着定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沈承君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王府大门,裙裾一摆,重新又踏上了马车:“冬夏,让车夫现在就转头,我们去定国公府。”
世家有世家的规矩,即使沈承君是王妃,也不能做这种不请自来的事儿。
沈承君一边说,一边在马车里撩起了袖子,看着白皙如玉的胳膊,眸光渐渐转暗,明明灼烧的那么疼,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难不成这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感应么。
“哎,王妃您……”
被沈承君这一系列动作给惊呆了的管家这时才回了神,人都到了门口了又这么走了,他要怎么跟里面的爷交代啊。
苦兮兮的瞧着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在瞧瞧背后王府大敞着的中门,管家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王府正门不过百米的一条窄巷里,剧烈的咳嗽声正在回响。
三个妙龄少女虚弱的倚靠着墙面,为首一人轻纱覆面,随着她不绝于耳的咳嗽声,嘴边的薄纱上染了不少的血迹,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咳咳……”
一名女侍凑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脸担忧的问道:“郡、主子,你还好吧?”
“好?蠢货!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还好了!”
为首那女子使劲一推,顺便抬手狠狠的扯下了面纱,露出一张年轻绝美却又苍白如纸的面庞来,眸光异常的阴狠毒辣,才说了两句,就又捂着唇咳嗽了起来:
“刚刚那……咳咳……刚刚我们路过的那是什么地方?”
那女侍有些害怕的畏缩了下,才眺望着远处的府邸小声回道:“回主子,那是华晟的三皇子安平王萧桓的府邸,听说这位王爷年少从军,有战场杀神之名,战功赫赫,威震西北。”
“哼,杀神?”
那女子扬手使劲的擦了擦嘴角,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血渍,眸光又暗沉了几分,不屑道:
“难怪来之前就听人说华晟是个养蛀虫的地方,这光天化日的就来往这么多官员,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这个所谓的战王,我看不过就是徒有虚名!他是命好没对上咱们的人!”
“是,主子说的是。”那女侍也不敢反驳,连忙顺着她道。
“还有,你们刚刚感应到了什么?”
那女子细长的指尖在唇角摩挲了几下,确定脸上已经没有血渍了,才收回手来,朝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另一个女侍问:“阿琪亚,你来说。”
被点到名字的女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十分漂亮的脸来,清澈的眸底带着几分迷茫,长得十分可爱讨喜。
然而,当她一开口,所有的幻想泡泡就都会被那沙哑难听的声音给戳破:“很强大的幻能威压。”
“没错没错,就是幻能威压。”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女侍在听见阿琪亚开口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继续凑过来谄媚的看着为首的女子道:
“那种气势的幻能威压,属下也只在神殿的几位大长老的身上感受过,难道说是……”
“不可能!”
不等她说完,女子已经拧着眉的打断了她的话,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你到底张没长脑子啊?女王的病情一再加重,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神殿长老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皇宫出现在千里之外华晟,刚才那个人,肯定不会是神殿的人。”
“主子说的是。”
那女侍连忙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面露疑惑道:“可是,华晟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难道是除了咱们之外,还有谁来了华晟?”
那女子同样也疑惑的蹙了眉,手里的轻纱被她攥得越发收紧,沉声问道:“阿琪亚,你认为呢?”
被唤作阿琪亚的女子似乎十分沉静,除非是点到了她的名字,否则绝对不会主动开口似的,此刻她合上眼睛想了想,半晌才声音粗哑的开口:
“刚才那种幻能威压,即使是在神殿,也不超过三人。”
听她这么说,其余两人全都倒吸了口气。
虽然阿琪亚很少开口,但她的能力足以让她说出的话被两人信服。
“华晟竟然还存在着这种人物,大祭司知道么。”
为首那女子声音里掩不住的震惊,脸色也越发难看,紧跟着闭上眼睛,蹙眉凝神,忽然脸色一白,又喷出一口血来,艳红的血花绽开在她丰盈的胸前,十分的刺目。
“主子!”
女侍连忙焦急的上前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脸担忧的劝道:“主子,您刚刚才被威压伤到,这个时候是不可以动用灵术找人的,这是大忌啊。”
幻能威压下,越是灵力高强的人,被压制的越严重,所以三人之中,数她这个小侍女伤得最轻。
为首女子狠狠的擦掉唇边的血,不甘心的朝外面瞧了几眼。
在她身后,阿琪亚也越过她望着对面的街市,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
“不必费力探测了,那个人方才就不在王府里,此刻也不在附近,应该已经离开了,看起来应该不是王府的人,也许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恰好路过?能释放出那种幻能的人,会连最基本的威压都控制不住么?他根本就是故意释放出来压制我们,这件事也绝不可能是巧合误伤。”
女子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目光越发狠厉阴暗:“她就是故意来此警告我的,哼,别被我抓到她!”
“没错,主子说得对。”
女侍立即在一旁附和,瞧着阿琪亚的目光越发不善,厉声质问道:
“阿琪亚,你既然感应到了那个人的位置,为什么不早一点儿禀报,还连累主子强行动用灵力被反噬,现在你还替那个人辩解开拖,我问你,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该不会是还以为自己是神殿里高高在上的神使吧?你别忘了,你已经被大祭司贬出神殿,送给我们主子做女奴了,你现在是主子的奴才!你到现在都不肯叫一声主子,根本就是不把主子放在眼……”
啪——
“你说够了没?”女子凉薄含怒的声音响起。
“主子……”女侍捂着红肿的脸颊,委屈的低下了头,掩下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怨毒。
“再让我看到你对阿琪亚无礼,你就给我滚回家去!”
女子狠狠瞪了眼女侍,直到转过头时才缓和了语气,缓缓道:
“阿琪亚,秋浣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知道的,自从你被派来府里,我就一直都把你看作王府上宾看待,决没有其他意思的。”
被唤作阿琪亚的人沉默的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垂下了眼睛,被睫毛挡住了眼眸,也挡住了里面的情绪。
那女子见她无论怎么说,阿琪亚都是一副沉默无语的模样,眼底也露出了几分不耐,再加上胸前依旧隐隐作痛,干脆就蹙眉捂着胸口,靠在墙壁上不再说话了。
静默了一会儿,女侍咬了咬唇,上前来低声道:“主子,您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不如,我们先回客栈去吧?”
“不回去了,就在这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适合我们的房子。”那女子摇了摇头,表情严肃,目光固执的说道:
“不论对方是无意路过还是特意警告,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假使只是偶然路过,那这个人应该就住在这附近,我们一定要找出她来,留这么个祸害早晚要出问题,如果是特意来警告我们的,那就表示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换个地方也好。”
“是,主子英明。”那侍女连连应声,目光崇拜的大声开口,随机又露出几分为难来:“只是主子,这里都是达官贵人的聚居地,是不允许在附近开设生意的,距离这里最近的客栈也要到另一条街上才行。”